“你—说—什—么?”
徐笙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向,他眼前一阵发黑,“贱妇,你竟然将爷同一个阉贼相提并论,想死吗?”
他此刻的模样属实狰狞骇人。
宋多银的心底不自觉生出了一抹恐惧,可面上却依旧表现的十分镇定:“这下你可以相信,我是真的要同你和——”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下,门外忽然传来镇国公浑厚中略带一丝客气的声音:“裴督公!裴督公恕罪!老夫和犬子有失远迎,还望裴督公海涵!”
宋多银悚然一惊。
她下意识看了徐笙一眼,却同对方同样惊慌失措的眼神对上。
徐笙沉着脸拧了拧眉,转过身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已是戍时初,屋内已经掌了灯,院中廊下各处也挂了灯盏。
秋夜有风,宋多银顺着廊下随着夜风轻轻晃动的灯盏望去。
裴珏高大挺拔的身影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
那张昳丽无双、雌雄莫辨的面容在灯火下好看到近乎失真。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周身不自觉流露出久居上位的气势。
似乎察觉到了宋多银的视线,他转过头,漫不经心地往她的方向一瞥。
宋多银心虚地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尴尬,她只觉得尴尬,脚指头忍不住要蜷缩起来的那种尴尬!
果然不能背后语人!
裴珏。
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上一世,除了幼时外,宋多银只偶尔在宫宴上远远瞧见过几次裴珏。
他们之间最接近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交集,便是她为他收尸,一起葬在那漫天的风雪中……
她和他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圈层,她是住在高门大户里足不出户的命妇,而他则是翻云覆雨玩弄权术的裴督公。
这一次,宋多银清楚地看到了这位即将搅动大魏风云的权宦真容。
同刻板印象相比。
他气息内敛了许多,然收敛锋芒的他,在人群中却更显鹤立鸡群。
宋多银下意识地抬头,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身上。
灯火下,他身高足足八尺有余,猿臂蜂腰,形貌昳丽,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般。
皎皎如月,灼灼其华。
当真是可比肩潘安宋玉的美男子!
宋多银看着这样的裴珏,心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只是很快,她被对方美貌冲击的激荡不已的心情,就被一抹深切遗憾所替代。
所以说世事难全,人无完人。
裴珏拥有这般容光,却身体残缺……
宋多银的目光可以称得上是光明正大,便是寻常人也难以忽略,何况裴珏天生五感敏锐。
然他这次却没有再回头。
只见他抬脚向前行了两步,在镇国公面前站定,淡声道:“镇国公言重了,该是本督公失礼才对!”
他这是为自己带人进入镇国公府内院客套。
镇国公哪里敢得罪司礼监、东厂的人?
闻言忙道:“裴督公为皇上和曹公公办事,不辞劳苦,深夜来访,是老夫怠慢了才对,裴督公请!”
说着,他侧身让开身体,请裴珏先行。
裴珏的视线却是落在了镇国公身后的徐筑身上:“不急,只是昨日上谕就已到达贵府,本督公听闻今日一早徐世子也已经出发了,怎的现下还在府中?”
镇国公父子闻言大惊失色。
父子二人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去,徐笙和宋多银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
一时间,除了裴珏、明炎,和他们带来的几个内官,整个镇国公府的人都跪下了。
镇国公恭声请罪道:“老夫教子不严,犯下大不敬之罪,还请裴督公代老夫向皇上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