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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回家路上,盛于夏接到孟蔚然的电话,询问她父亲的状况。

“爸爸还是老样子。叶凡给我办了休学手续,我最近不回学校上课了。”

“夏夏,你不要太难过,伯父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点点头,又想到孟蔚然看不到,“我知道。”

“晚上,我过来陪你吧。”

“不用。你留在学校吧,别折腾了,我没事的。”

盛于夏回到家中,发现叶凡竟然也在。他一身西装剪裁得体,发型一丝不苟。叶凡一向都是这样,无论多忙多累,从不肯在人前露出一丝疲态,永远表现的淡定从容。

盛于夏从前特别爱他这份淡定从容,现在看来,作为一个掠食者,这些伪装还真是必不可少,免得被人抓住机会,不仅丢了到手的猎物,很可能连命也丢了。

叶凡坐在沙发里,面前的矮几上摆着一摞厚厚的文件,看见盛于夏回来,就叫她过来坐。

盛于夏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可偏偏他出现的频率比他们热恋时候还高,她本想扭头上楼,但叶凡说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谈。她很不情愿地挪到叶凡对面坐下,还没等他开口,便首先质问,“我什么时候能见我爸爸?”

叶凡一笑,“又没醒过来,见也是白见。”

“我要见我爸爸!”盛于夏募地提高声音,让他不得不正视问题。

叶凡没接话,把面前的一本册子递到她面前,“之前你总吵着要穿Elin Wong设计的婚纱结婚,现在请她设计也来不及了,这册子上的礼服,都出自一个比利时新锐设计师之手,虽然比不上Elin Wong,但也不至于丢你盛家的脸。你看看喜欢哪款,我让人去订。”

盛于夏听到这里,把接在手里的婚纱册放下,“叶凡你吃错药了吧?你做了这些事,还指望我嫁给你?”

叶凡似乎根本没往耳朵里听她的话,只把面前的一摞文件往她面前一推,“婚礼在哪举办,酒店还是教堂?时间不多,得立刻筹备。”

盛于夏翻了翻那一堆文件,心立刻凉了半截,“叶凡,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叶凡一脸寒霜,似乎也懒得解释什么,“盛于夏,我要是你,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盛于夏看着面前的一摞文件,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她从小到大没碰见过这么棘手的事情,更别提让她想个对策。一切都被陆江南说中了,盛文森的犯罪证据白纸黑字地摆在她面前,这是叶凡要挟她的筹码。他现在需要跟她结婚,来巩固地位。

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他得逞?盛于夏急的要哭了,但是没办法,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徒手撕那些文件,一沓接一沓,好像永远也撕不完。

叶凡嗤笑,“这些文件我拷贝了成百上千份,有力气你就撕个够。”

盛于夏听了这些,骤然安静下来,她看着对面的男人,只觉得他太陌生,仿佛从来就没认识过,“我不够爱你还是爸爸对你不够好?为什么等到我毕业你都不肯?你跟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让你对盛家下这样的狠手?”

“男人生来就属于掠夺和杀戮,你怎么懂?”

盛于夏确实不懂,因为在她二十一年的生命里,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更无从理解。

“我劝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少胡思乱想,乖乖准备跟我结婚。《婚前协议》我会请贾律师尽快拟好,细节问题再商量。”说完,叶凡就走了。

盛于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睛一闭,颓然倒在沙发里,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跟叶凡的每一次交锋,她都一败涂地。她觉得自己快要没力气面对接下来的事了。

她很想睡过去,可是脑子里不断闪过从前的画面。那些本来称得上是美好回忆的画面,此刻都成了一个傻瓜的一厢情愿。

有一段时间叶凡特别忙,经常出差公干,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面,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被盛文森抓回公司开会。她装病逃课跑到万森,坐在会议室外几个小时,就为了等会议结束能第一时间看见他。盛文森总说叶凡不适合她,说过多少次,她就跟盛文森吵过多少次,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叶凡过生日,她为送礼物的事情烦恼不已,最后亲自动手画了一整本他的肖像,她还记得叶凡收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现在想想,多半是在心里笑话她吧。

后来她是习惯性地画叶凡,提笔就来,无论是一低首的温柔,还是不经意的回眸,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她都能准确刻画。画叶凡成了她最擅长的技艺,那些画稿都放在楼上画室,叶凡曾经说过,结婚之后就把画室里的东西都搬到新家,盛于夏听了很高兴,可现在想来,他应该就是为了哄她高兴。

盛于夏从沙发跳起,直奔楼上画室,然后迅速收拾好叶凡所有的画像,一起抱下楼,她边走边喊:“周姐,帮我到厨房拿个盆,要大。”

周姐闹不明白状况,赶紧拿了盆来。盛于夏把所有的画都放进盆子里点燃,看着火苗越窜越高。

周姐怕出危险,上前劝了几句,可惜根本不顶用。盛于夏一心忙于烧画,没时间听周姐唠叨。

晚上,叶凡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因为盛于夏玩火招来了火警。这一带别墅区业主非富即贵,都惜命的很,见着旁边别墅又是冒烟又是响警报的,怕发生火灾被连累,立刻拨了119。

叶凡伸手就把矮几上的杯子扫到地上,摔个粉碎。他指着盛于夏的鼻子骂:“盛于夏,你别给脸不要。你要是烧死了,我就直接把你和盛文森都埋了!”

盛于夏被折腾了半天,早已经累了,也不想跟他争吵,“烧掉一些不要的东西罢了,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客厅里已经乱的不成样子,气味又不好,叶凡一刻也不想待,他拽着盛于夏往二楼卧室走。刚一进门,盛于夏突然跟八爪鱼一样黏上来,双手攀住他,怎么扯都扯不开,最后整个人都吊在他脖子上。

叶凡伸手开灯,也被她阻止,“别,别开灯。”

盛于夏把脸埋在叶凡怀里,整颗心在被现实疯狂地撕扯。她清楚的很,这就好比饮鸩止渴,她和叶凡之间再没可能了。这个怀抱她似乎很久没有拥有过了,虽然不过是几天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而难熬。她深吸了一口气,他身上的味道没有变,清冽的薄荷香,是她喜欢的,他的衣着是她喜欢的风格,他的声音、他的怀抱以及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所喜欢的。

可再多的喜欢,也敌不过他铁石心肠,跨不过他们之间的万丈深渊。

盛于夏窝在他怀里半晌,终于说服自己,松开他。

跟爱情告别。爱情死了,在盛文森进医院那天就死了。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发觉眼睛干涩,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了。

叶凡以为她在示弱,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发,却被她挡开。

叶凡皱眉,“你搞什么?”

盛于夏却突然笑了,神情诡异,“你是不是以为我想自杀?你放心,我不会烧我们盛家自己的房子。要烧,也烧你的。”

叶凡懒得跟她纠缠,甩门而去。

盛于夏滑坐在地板上,心里想,这一局她有没有赢了一点? 6N9LuI4/54hAul/JrkeNEEWmhIZaJCa0OErqIRl1X6zz7RBPJjCOePe8Drstk+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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