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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接待展峰一行的,正是那个亲自打开举报材料,然后层层汇报至公安部,并把调查权争取到G省公安厅的纪委一把手——赵德新。

此时的隗国安,已经被他按调查程序第一时间软禁在留置室内。

在处理纪律作风问题上,赵德新可不是第一次接手的愣头青。他很担心,隗国安会拿公安部专案组成员作为挡箭牌,所以他必须出奇制胜,在隗国安反应不及的情况下,断掉隗国安所有的联络网,然后再慢慢搜集相关证据。除了参与调查的人以外,他对其他人一概保密,就连某些领导过来试图打听,老赵也是“无可奉告”。

赵德新刚给隗国安办完手续,展峰就联系上了他,这种反应速度,在外人看来,似是对下属的关心,可对赵德新来说,却能够嗅出别样的味道来。

在这方面,还要先对警队的内部条例做一下解释。

通常队伍中出了问题,必须由所在单位的负责人把情况汇报至分管领导,分管领导则会指派所属单位纪委先期介入,发布协查函,进行初步调查。必要时,调查部门需会同所在局纪委,组成联合调查组,对线索进行深挖。

也就是说,按正常程序,应该是部里的纪委部门与他们协调,像展峰这样冒冒失失自己跑来联络的,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对隗国安存有某种程度上的私心。

要是这种私心是出于对下属的关心,赵德新也能理解,但会不会还有其他隐情呢?考虑到展峰是风头正劲的专案组组长,行事缜密是最基本的原则,这种冒失的做法,就让他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了。

他儿子赵波虽被调离,但这些年来一直对05大案心心念念,他不止一次听儿子说,案件没能侦破,或许是侦查方向出了问题,可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始终是父子俩心中共同的疑问,直到他看到了那份举报材料,才一下子恍然大悟。

他之所以会迅速对隗国安采取措施,也是因为举报信列举的一切都说得合情合理,在关键问题上,也确实证明有那么一回事。最让他意外的是,隗国安到案之后,不管他们如何问询,他就是闭口不谈,好像在等待谁的救援一样。

要说硬骨头,他这些年没少碰到,比起其他单位的纪委部门,他要面对的可是拥有极强反侦查意识的警察。不过他也并不担心,赵德新自己就常常教导下属:调查对象就好比是“大饼”,刚出锅时烫手,那是正常现象,等到凉一凉没了热气,发现没想头了,便能想怎么撕,就怎么撕了。

多年以来,赵德新这种颇有耐心的操作,制服过不少顽固分子,在他看来,隗国安现在的负隅顽抗远远谈不上麻烦。

在等“大饼”凉下来这段时间里,他们要做的,就是断了隗国安的一切希望。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匆忙赶来的展峰,只是赵德新要应对的第一个“希望的种子”。

914专案组对赵德新来说并不陌生,毕竟四名核心成员里,有一半都来自他们省厅。虽说明面上,几乎找不到关于这支队伍的任何宣传,可他还是从侧面听说过不少关于他们的破案传奇。

要不是发生了这档子事,他对914专案组不但没有任何偏见,甚至还打心底赞叹。可有些东西一旦沾上了污点,就让赵德新不得不摒除个人看法,重新审视一番。

说一千道一万,专案组毕竟是部里直属,在抓住死手,确定隗国安的罪行之前,跟专案组的相处仍要以和谐二字为基调。所以,会面时,赵德新还特意准备了些客套话,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比他小了近二十岁的展峰,竟丝毫没给他客套的机会。

年轻有为、个性十足,这是展峰给赵德新的初步印象,然而看似褒奖的八个字,也有不同的理解方式,细品一下,这八个字可是意味深长得很哪。

……

会议室内。

方形的会议桌就像是象棋棋盘,以桌面绿植为楚河汉界,展峰几人为红方,而黑方除了赵德新外,还有一人,他是刑警总队重案队一把手,05大案的专案组组长,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年斌。

嬴亮在进914专案组之前,就是重案队的情报分析员,说起来年斌还是他的老领导。除此之外,年斌与李占涛(石头父亲)是同寝室的警校同学,所以嬴亮跟年斌的上下级关系非同一般。他能被抽调到914专案组,有很大一部原因,是得益于年斌的鼎力推荐。

“年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借着之前的良好关系,嬴亮先对年斌提出疑问。

性格沉稳的年斌并没有作声,看了一眼身边的赵德新。

“喀喀喀……”赵德新知道,年斌碍于跟嬴亮的关系不好先开口,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吧!”赵德新拿出了提前拟好的讲话稿,其中涉及敏感内容的部分,早就被他逐一删去,光从内容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关于本案深层次的东西。

“前些日子,我们接到了一封举报信,说隗国安在侦办05大案时收受他人贿赂,故意在画像上做了手脚,迷惑了警方的侦查方向。”

“这怎么可能?鬼叔绝对不会这么做!”嬴亮闻言,顿时奓了毛。

“你是嬴川的儿子?”赵德新并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说了句题外话。

“你认识我父亲?”嬴亮有些警觉。

由于纪检工作的特殊性,赵德新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一般人谁也不愿意与纪委扯上什么瓜葛,要是谁谁谁与纪委相熟,难免会让人疑心四起,为了省事,干脆不跟这些人往来,所以嬴亮从警这么多年,压根儿就不知道纪委的门朝哪儿开。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父亲嬴川是我最敬佩的人,我实习那会儿,他是我的带班老师,我去你家中探望过好几次,只是你都不在,就你这火暴脾气吧,确实跟你爸很像。”

对方好像在拉近距离,可说话时又语气平淡,嬴亮一时之间听不出什么好歹,也不知要怎么回应这番言语。

“这样,展队,交情归交情,还是不能拿到工作层面上来说,咱们还是按照会议流程来吧。”赵德新这么一讲,嬴亮才反应过来,得,这是拿他爸的事故意提醒展峰,别拿人情干扰办案呢!

赵德新也不管展峰乐意不乐意,拿起讲话稿照本宣科地说:“会议议程第一项,由年斌队长给大家介绍一下05大案的情况。”

事已至此,双方虽没有直接针锋相对,但态度也谈不上友好,年斌隐去眼中的情绪,跟赵德新一样,也不管专案组的看法,自顾自地开了口。

“2005年7月11日,我省洪河流域,发现了一具赤裸女性浮尸,发现时,尸体已高度腐败,出现巨人观,经判断为他杀。当地市局第一时间成立专案组,在侦办此案期间,又在洪河其他流域,发现了类似的女性浮尸,这些案件的作案手法相同,后来串并侦查,并由我们刑警总队亲自办理,名为05大案。从2005年7月至2008年4月,先后发现了六具女尸。因尸体腐败过于严重,面部五官无法辨认,所以调隗国安进组,为死者画像。”

年斌从笔记本中抽出六张四寸人像彩照递给展峰。“我们按照这些画像张贴了悬赏通报,并寻求了省级媒体的帮助,但迄今为止,均未能核实死者身份。”

展峰拿起照片逐一端详。“这不是本人照片,是经颅骨泥塑后的精确画像,全国上下也只有老鬼有这个手艺。”

“确实是这样,当年隗国安在刑事相貌学领域小有名气,参与侦破过不少大案,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这么相信他!”

“年队,我觉得,你没有理解我话里的意思。”展峰强行打断。

“意思?”年斌挑起花白浓眉,“什么意思,你说说看?”

展峰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说,颅骨泥塑画像是老鬼的看家本领,在这方面,他不会出任何问题!”

年斌眼角剧烈地一抽。“那就是说,展队认为,是我们专案组办案不力喽?”

见气氛紧张,刚回“娘家”的嬴亮当然不想看到二人剑拔弩张,出言相劝道:“年队,你不了解展队的性格,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强调一下鬼叔的专业能力,你别想多了。”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年斌对嬴亮都是颇为看重的,看在他的面子上,年斌双臂往胸口一抄,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一旁的赵德新,很是适时机地拿出了几张裸体油画的翻拍照片。“你们别着急下结论,先看下这个!”

展峰扫了一眼,微微点头表示看过了,继续等待下文。

“这是举报信中附带的物证。文检部门出具的颜料鉴定证明,几幅画完稿至少有二十年了,且是在浮尸案发生之前画的。

“05大案发生之后,死者多达六人,却无失踪人口报警记录,DNA也没有比中,所以,截至目前,这些尸体仍然存放在省厅法医中心。也就是说,尸体只有经手的法医能够接触。就连参与办案的侦查员,也完全不知晓尸表的细节特征。

“可是这几幅油画,却把这些死者的文身、伤疤、胎记描绘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位置都不差分毫。若只有一幅画还可以理解为巧合,可这么多幅都能对上号,这就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怀疑了。

“你们看,油画上死者的生理特征是对的,可是长相,跟隗国安在专案组给出的画像差别很大,或者说,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怎么证明这些油画是出自老鬼之手?”展峰提出一个关键问题。

“隗国安在画家网上有一个名叫阿道夫的账号,他用这个账号上传了很多张油画,其中一张的人物有刺青,经比对,正是六名死者中的一位。跟举报线索也完全能对上号。

“对了,举报信中还提到,隗国安有一张太空卡,专门用来与嫌疑人联系,我们从隗国安身上找到了使用这张卡的手机,而且他承认这张卡一直是他本人在使用。

“另外,隗国安还有一张名为隗磊的银行卡,卡里平白无故多出了九十万现金,他用这笔钱给他儿子置办了一套房产。这一点也与举报信中所述吻合。”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听到这里,展峰突然道,“首先,对于这件事,举报人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举报人身份是否核实?其次,这六幅油画既然出自老鬼之手,举报人又是怎么搞到的?最后,举报人与隗国安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德新早就料到展峰会有此一问,泰然自若地答道:“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们也不是没有调查。只是隗国安现在闭口不谈,明显是在对抗调查。别的姑且不提,这九十万的巨额财产,他一直也没给个合理的解释,身为公职人员,你应该知道,这是隗国安认为自己罪责难逃,打算要负隅顽抗了。”

在座众人谁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有些话不用说太透,各自都知道深浅,如果隗国安认为九十万的来头能见人,直接给出解释就行了,又何必不吭不响?赵德新自然可以推定,这笔钱来路不正。见展峰沉默不语,一直把隗国安当成长辈的嬴亮,急急忙忙地开了口:“年队,给鬼叔打款的人是谁,你们查到了吗?”

“你在重案队待了这么久,刑嫌人员的那点套路你还不清楚?谁会傻到用真实身份?”

“举报人是谁,这也没查清楚?”

年斌虽跟嬴亮有交情,但这种车轱辘式问题,他是真没心情回答。起先,赵德新找到他说05大案画像出了问题,他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他与隗国安也合作了不少案件,无论哪一次,隗国安都是尽力而为。虽然级别上俩人有些差距,但他始终把隗国安当成一个有原则、有实力的大哥,因此,在年斌心里,是不相信隗国安当真犯了事的。

后来,隗国安被带至省厅留置室,俩人见面后,不管他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隗国安始终一言不发,他的心也就越来越凉,从警至今,他审过多少嫌疑人?作为一个老刑警,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隗国安心里有事?不解释那就是默认,这是年斌对隗国安闭口不言的直接理解。

这世上最令人难以释怀的,并不是来自敌人的针锋相对,而是同盟的背叛。年斌对隗国安心中不无怨尤,要不是调查权在纪委手中,他真想亲自把隗国安查个底朝天。

都说爱屋及乌,其实恨屋也会及乌,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展峰表现出的那种无原则、护犊子的行为,连带着也让年斌觉得颇不顺眼。

话不投机半句多,沉默或许是最好的解释,年斌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tSq5GrCVpDIgCUESfKQ9+djNzdUKkSOtiRP+l2k6eY7tNCu1mJbTPbgX29/i+6IC



会面气氛固然不佳,但在结束时,展峰还是得到了一次探视隗国安的机会。在赵德新的带领下,出了公安厅主大楼,沿一条倾斜四十五度的羊肠小道一路往东北方向走,大约半个小时,众人来到了一间极不起眼的玻璃房前。

刷开门禁,四节楼梯盘旋而下,直探地底。

“这里由地下停车场改建,现在是我们纪委审查人的地方。”赵德新边走边介绍,领着众人来到了最底层。

距离最后一级台阶不到四片地砖的地方,有一道极其厚重的银白色金属门,清正、廉洁两个词一左一右,显得格外扎眼。

“各位请稍等片刻。”赵德新站在门前,“按规定,我还要征求一下隗国安自己的意见。”说完,也不管几个人什么反应,他解锁门禁直直地走了进去,把其他人全晾在了一边。

一路上,赵德新虽表面和气,可他嘴里一个接着一个的“规定”,其实早已让他跟专案组拉开了距离,这一点连耿直的嬴亮都瞧出了端倪。

展峰为何要跟这二位搞得这样针锋相对?嬴亮闹不明白,他觉得要解救老鬼于水火之中,与调查单位搞好关系是最起码的,也正因此,他才会在气氛剑拔弩张时,多次出面调和。可展峰好像不明事理一样,非要跟人家争个高下,一副打死不合作的姿态,这让嬴亮很是费解。

论办案能力,展峰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在社交方面,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嬴亮看来,这事往小了说,是展峰在逞口舌之快,往大了说,则无疑是把老鬼推向了孤立无援的悬崖边。

可展峰这人办案的风格向来是有的放矢,步步连环,有时候你看他闲来一笔不知所谓,其实对案件侦破能起到极关键的作用。嬴亮也不是真傻子,领教好几次后,也明白展峰这人水深得很,所以到底是展峰情商欠缺,还是他故意而为呢?嬴亮这回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在心底偷偷地做出了揣测,以待后续验证。

门禁再次打开,赵德新探出头跟展峰对视,说道:“留置1室,隗国安说,他现在只想见你一个人!”

展峰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毫不迟疑地踏进走廊,金属门在他身后迅速关闭,门框与门边接触的瞬间,发出“哐啷”一声响。聒耳的噪声,在空旷的走廊中不停回荡。

宽敞、明亮,这是展峰进入留置区最直观的感受。这里虽建在地下,但通风、防潮两大难题,解决得堪称完美。走廊中,三片80厘米×80厘米的瓷砖横铺于地面,3米的挑高设计,让人丝毫感觉不到身在地下建筑物内的压抑。

一间间留置室布置得如同宾馆一样舒适,展峰顺着门牌,径直走到了走廊深处。

深棕色的木门上,设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透明观察窗。

透过隔音玻璃,展峰发现隗国安正独自一人坐在木凳上,神情有些恍惚。

留置室的布局与审讯室不同,相比起来,这里更像是贴满软包的宾馆单人房。

一张桌子,一张床,一把椅子,加上用于梳洗拉撒的厕所,这就是留置室的基本布置。

一路走来,展峰发现,偌大的留置区里,只有隗国安这间屋子有人,四周静得可怕,展峰挑眉,知道这种环境无疑会给隗国安带来额外的心理压力,只是不清楚,是赵德新故意为之,还是巧合。如果是前者,那就说明,赵德新心中对隗国安已有了定案,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而摆在自己面前的,无疑也是一道难题。

展峰心中有数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鬼叔!”

隗国安猛地一抬头,看见来人是展峰,神色在放松和内疚中交错片刻,缓缓低下头去。“唉……”他慢慢地用双手捂住了脸。

他之前一声不吭,为的就是让赵德新找不到突破口,那么赵德新就不会放过安排他跟展峰见这一面,因为,这是一个绝佳的刺探机会。

说透一点,隗国安早就算过了,展峰一定会跟自己见面,可是真的见了面,他才发现,内心的愧疚让他竟觉得无法面对。

这一声叹息,无疑就是在告诉展峰,举报的内容并非空穴来风。展峰眼神微动,控制住情绪,语调平稳地说:“刚才我跟你们省厅纪检委的同志碰过头了。”

隗国安放下手,仍弓着腰望向地面,不与展峰对视,他哑着嗓子问:“他们说了什么?”

“那封举报信,还有……”展峰顿了顿,找了个不那么敏感的词,“还有关于你的一些调查。”

“展峰……”隗国安静静地喊了一声。油滑的鬼叔在队里虽然年纪最大,称得上是众人的长辈,但通常他轻易不会叫展峰的名字,都是以展队相称。这个时候这样说话,明显就不是站在同事或者下属的角度上,而是更有人情味的呼唤。

“鬼叔,”展峰的话语中有了几分亲近之情,“我在,你说。”

“时至今日,实话实说,你还信不信我?”

“信,当然信!”展峰的回答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隗国安直起身子,抬起那张惨白的脸,看起来就像一张被搓得皱巴巴的纸,展峰从没见过如此憔悴的隗国安。“我是被陷害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展峰对隗国安这句话并不意外,隗国安不发一言,证明事情必有不为人知的内情,但隗国安能进专案组,除了他的画像绝活之外,还有一层原因在于老鬼不引人瞩目的外表之下,其实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在某些关键的时候,隗国安的思路能够给案件带来出人意料的进展,而且,在专案组内,论大局观念和逻辑思维,隗国安并不在他之下。就如这次,隗国安在赵德新面前闭口不言,带来的结局必然是赵德新安排俩人会面,这一切定在隗国安的算计之中。

目前这个情况,已经很分明了,隗国安用沉默逼迫赵德新,为的就是跟他见上一面,而这桩案子中,一定有隗国安自己无法辩白的情节。

想通之后,展峰语气略重地说:“你要我怎么帮你?”

“举报信上说我徇私枉法,耽误了破案,所以展峰,只要专案组能把05大案的真凶抓获,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你想让我们接手案件?”展峰微微眯起眼。

“没错!”隗国安咬了咬牙。

“可是这起案件,你们省厅一直在侦查,并未当成悬案上报过,我们是不可能拿到管辖权的。如果让上级发布命令,强行管辖,怕是会伤了各单位间的和气。再说,你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理论上我们都要避嫌,年斌也不可能把侦查这么久的案件拱手相让。这些你都明白吗?”

“我知道难度很大!”隗国安苦涩地说,“可是我也清楚,虽然年斌他们办案不要命,但侦查思路跟你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同步录音录像,确定设备正在运行后,他转过脸看向展峰,继续说道:“你还记得730投毒案的那个鲍志斌鲍大队长吗?他跟年斌在个性上,一个外向,一个内敛,可是他们骨子里都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现在我出了这档子事,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与嫌疑人有勾结,接下来他们的工作重心也必定会放在我身上。要是案件仍由他们主办,我就是再熬个十年八年,05大案也破不了,那么我也洗不清嫌疑。”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九十万到底是怎么回事?”展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赵德新对隗国安最大的心结也正在于此。

从隗国安被带进留置室开始,这个问题被反复问了数十遍,虽说他并不知晓举报信的详细内容,但从赵德新透露的只言片语也能推断,那笔钱正是把他搞进这里的“实锤”。

当初卖画的时候,他就惴惴不安了很久,无奈儿子到了谈婚论嫁的节骨眼上,亲家又对房子有刚需,急需用钱的他,才抱着“掩耳盗铃”的心态,把油画高价卖给了那个人。

在此期间,除了买画人失联之外,并没有发生其他异常状况,以至于隗国安对这件事都有些忘却了。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儿子快要订婚之际,钱和画的事竟突然东窗事发,这怎么可能是个巧合?

隗国安不是傻子,既然对方能花这么长时间,调查清楚他的经济状况和紧迫需求,恰到好处地安排这个局,那就说明一切都在幕后者的掌控之中,甚至包括了他的一举一动。

这位幕后之人,到底有多大力量,隗国安虽摸不到底细,但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不得不去提防。

在隗国安看来,有些事还不到说的时候。

他也不是要对展峰故意隐瞒,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他也无法预知,如果全盘托出,展峰是否还会信任自己,况且在监视重重的地方,说每句话都必须格外小心,稍有不慎,这些话就会成为赵德新给他盖棺论定的证据。

在嫌疑彻底洗清之前,他不能直接说出九十万的来由,而是要以此拽住纪律调查的脚步,让赵德新不能轻易定罪。于是他思量后道:“展队,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有些话就算你不问,我也应该坦诚相告,可现在还没到最合适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说,你那九十万,跟05大案,彼此之间没有关联?”

“是,但也并不全是。”隗国安模棱两可地回了句。

换成嬴亮,听到老鬼这话估计就要奓毛,可展峰终究不是嬴亮,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向来无须长篇累牍,点到即可。虽然隗国安说得很绕口,但展峰依旧捕捉到了言外之意,他回了句“明白”,起身看看周围,“鬼叔,这儿环境不错,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案子的事,交给我们去办!” tSq5GrCVpDIgCUESfKQ9+djNzdUKkSOtiRP+l2k6eY7tNCu1mJbTPbgX29/i+6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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