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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消费与消费关系

在南陵村,家户既是生产生活的基本单元,也是消费的最基本单元。了解消费与消费关系也是了解南陵村经济形态的重要切入点。本节将从消费单位与消费决策权、日常消费及其关系、养老消费及其关系、婚丧消费及其关系、节日消费及其关系这五个方面来考察传统时期南陵村的消费与消费关系。

一、消费单位与消费决策权

1949年以前,家户为基本的消费单位,南陵村村民以一家一户为单位进行消费,掌柜的、内当家、老人等均具有不同程度的消费权。

(一)以一家一户为消费单位

据老人讲述,传统时期南陵村村民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消费,且为核心小家庭,必须是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员才属于同一消费单元。“家里的钱财谁都能花,那是你这个家庭的东西,只要你是这个家庭的人你就有权利,但是能不能花,同不同意让你花,就得看掌柜的了。”

在一个基本消费单位中,主要消费在日常生活、生产投入、养老、节日宴请、满月酒、寿辰、人情来往、教育投入、看病等方面。每一个家庭在每一项的支出上都有所不同,具体支出多少根据家庭的情况来确定,但主要的消费还是集中在日常生活、生产投入和人情来往三个方面,如果家中有人去世和儿子娶妻,这也是较大的开销。在日常的消费中,以实物消费为主,实物中以粮食为主,粮食中以小麦为主。小麦均可用于生产、养老、寿诞、人情来往等等方面,但是这些消费并不是光用小麦就可以,有的还是需要现金支出,如在生产投入中够买生产用具,请麦客割麦等,就需要用现金进行支付。总体来说,和流动商贩完成的交易或是和距离较远的人员之间达成的交易一般都是用现金进行消费,实物不方便他们运输。

家庭的财产由家庭成员共同享有,都享有消费权,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决策权。家庭财产消费之后一般不需要公示,钱花在了哪些方面家中的人一般都知道,掌柜的也会和家里人说。只有由两对或两对以上夫妻组成的家庭,在年底的时候掌柜的或是内当家会把全家人聚到一起,然后向大家公布这一年的收支情况。

(二)消费决策权

1. “家有千百口,主事在一人”

“家有千百口,主事在一人”,家庭的消费权、决策权主要掌握在掌柜的手上。家中的收入均要上交掌柜的,由掌柜的进行统一的分配,家人需要买什么必须向掌柜的说,掌柜的同意了才会给钱去买。

家里的财产为家庭成员共有,每一个家庭成员都有消费的权利,但是消费权的主要决定权在掌柜的手里。一般的家庭都不会自由支配财产,因为没有过多的钱留给家庭成员进行自由支配。

2. “内当家管钱,大开销要和掌柜的商量”

在一些家庭中,内当家和外当家并非同一个人,即掌柜的只管理家外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包括财务都是由内当家的来管理,内当家的一般都是掌柜的妻子,在一些大户人家也有可能是儿媳妇,但是这样的情况不多见。

如果是内当家的管钱,需要买什么要向内当家的说,一般的小钱内当家的具有直接决定的权力,但凡较大的开销,内当家的都需要和掌柜的商量。家中的生产生活用品都可以找掌柜的或是内当家的要钱,这样的一般都会同意,除此之外也很少买东西,衣服等用品都是由掌柜的或是内当家去购买,其余的人不用操心。遇到集市需要去赶集的时候也可以向掌柜的要钱,一般只要不是乱花的钱(如赌博等)都会得到同意,且一般都会给钱。而对于一些较为困难的人家,有时因为经济拮据可能也会被拒绝。

3. “老人可支配自己的压岁钱”

一般在过年的时候会给小孩和老人一些压岁钱,在老人寿诞的时候也会给老人一些钱,这些钱就由老人自己支配。给小孩的压岁钱,如果是家里人给的,小孩可以自由支配,但是家人一般都会干预什么能买什么不能买,亲戚、朋友给小孩的压岁钱,如果是一点点,掌柜的不会收回,如果数量多,掌柜的一般都会收回进行管理和统一支配。

“过年过寿都会给老人一些钱,这些钱都是儿女孝敬老人的,一般不会管老人的,就让他自己留着,想买什么吃的了自己买一点。过年拜年的时候也会给小孩子压岁钱,如果钱比较多了,大人就会收回去,小孩子小,怕乱花嘛,但是少的话就会留给小孩自己,过年都图个开心,小孩子有钱了也开心。”

二、日常消费及其关系

民国时期,南陵村的日常消费主要可以分为日常生活消费、生产消费和行门户三个方面。

(一)日常生活消费

传统时期的南陵村,副业经济不发达,村民的生活较为艰苦,生活消费是家中的主要消费。“一般来说,生活消费就是吃穿住行,其中吃是主要的生活消费,占生活消费的80%—90%,吃的消费中以实物消费为主;其次消费以穿为主,但是一般的人家一年最多也就做一两身衣服,花费也不大,主要是大户人家会经常去做衣服,且做的都是一些好的衣服。”

一般人家只有在过年前会到市场上买一些布,然后回家给家人做一些衣服,买布匹都是家中的妇女去买,或是家中的妇女和掌柜的一起去买,去买布需要得到掌柜的同意。在住的方面,如果不修新房,一般不需要花钱。在旧时,走路是主要的出行方式,不需要花钱。

“家庭的收入能否满足支出,这是一个未知的情况,大多家庭还是差不多,但也没有多少剩余,也有一部分家庭的收入是没有办法满足支出的。”当没有办法满足支出的时候,南陵村的村民主要有两种应对的方式,一是缩减支出;二是寻求帮助。缩减支出是最常用的办法,主要是控制每天吃饭的消费,此外还有减少一些人情支出等。如果靠削减消费没有办法解决家庭供给不足的问题,就会向亲戚和朋友寻求帮助,甚至会走上借高利贷维生的道路。

(二)生产消费

生产消费也是南陵村村民消费支出中的一个大项,生产消费的多少由家中的土地数量和自家生产资料的占有量决定。在生产消费中,主要的消费有种子的投入、别人来帮忙时的伙食花费、生产工具的购买、请麦客割麦等,对于租种土地的农户来说,租金也是较大的支出。“旧时的南陵村,没有种子生产公司,也没有种子商店,生产用的种子一般是自家留下,在上一年的小麦收回晒干之后,首先会将下一年的种子留出,种子都是留粮食中最好的那一部分,一般留出的种子量都会比预估的实际需求量稍微多一些,以防不测。”生产工具一般都是到市场上进行购买,购买生产工具都是需要用现金支付。另外一个主要的支出就是请工,在耕种的时候,如果土地较多会请日子工,在收麦的时候一般都会请麦客,支付他们的报酬是一笔较大的开销。一些没有耕牛的家庭,在雇用耕牛方面也有一些消费。

如果在播种之前因为家庭经济困难无法耕种,这个时候就会想办法,一定要让土地种上,否则来年便会挨饿。种不上一般是先找亲戚和朋友帮忙,如借种子等,如果靠亲戚和朋友帮忙也不能将土地种上的话,就会选择找财东借粮,甚至会找商户和放账铺借贷,即便是要支付高额的利息也要先将土地种上。

(三)行门户

人情来往在南陵村叫作行门户。“门户紧如债,背上锅儿卖”,再穷也不能失礼。行门户在家庭消费中所占的比重比较重,最少也占家庭消费的1/5,多的时候达到1/4。但是行门户讲究礼尚往来,别人有事你行了礼,等你有事的时候别人也会来行礼。

人情消费主要在于结婚、丧葬、寿诞、满月四大事情中。其中“丧事行礼最重,一方面丧葬是大破财的事情,另一方面丧葬是苦难事;其次是婚事,婚事的花费也比较大,大喜金榜题名,小喜洞房花烛,结婚是一大喜事。外甥女婿顶半子,所以在婚丧嫁娶事情上,外甥、女婿行礼最重。女婿要请乐户,请人掘墓,买纸张,且奠仪行礼也比较多。如果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女婿压力就比较大,如果有多个女儿,一般由女儿均摊。过寿也是女儿行的礼最重。”

在人情来往中,一般不需要请,但是需要通知。婚事是掌柜的亲自去通知,去通知的时候要带上礼物,礼物都比较轻;丧事是村中帮忙的“相逢”去通知,通知的时候不需要带礼物,也不能进被通知人家的家门;给孩子办满月和过二十天是由孩子的父亲去通知,去通知的时候也不需要带礼物;寿诞一般不需要通知。通知的时候一般都是直接通知家中掌柜的,若是掌柜的没有在家也可以让家人转告。邻居和村中的非亲戚不需要通知,家中有什么大事,村中的人都会知道,不需要通知自己就会去。如果和邻居及村中的人发生了矛盾,自己过事情的时候,他一般不会来,他办事情的时候自己也不会去,因为有矛盾,相互之间也互不往来,只有在丧事上会去,即便不到家里也会到坟上去,如果不去会遭到别人的议论和谴责,也会被人认为是“小气”。

在人情消费中,亲戚、邻居、朋友给多少礼金没有定数,行礼大多是根据家庭情况而来,另外行礼也讲究礼尚往来,你给别人行的礼重,别人来行礼的时候也就比较重。去行门户,大多是家中掌柜的去,吃饭的餐数也不一定,办不同的事情吃饭的餐数不一样,大事一般都是吃一顿。另外帮忙的相逢和来祝贺或是参加葬礼的人吃的餐数也不一样,但是不管是婚丧嫁娶还是寿诞、满月,正席只有一顿,其余的都是便饭。

保长、绅士、甲长家中有红白喜事,是否参加要看具体情况。在喜事中,如结婚、寿诞、满月,如果和保长、绅士、甲长是亲戚就会去参加,因为是亲戚他们都会来请,如果不是亲戚需要看是否是同村人,如果是同村人,结婚和寿诞一般都会去,如果没有请就一般不去。如果去,结婚的给的礼更重,结婚不仅要给行礼,还要给贺礼,同村人行的是官礼。但是保长、绅士和村中的大财东都是大户人家,一般不会请村中穷人,相互之间也较少来往,所以去参加的情况比较少。在丧事中,如果是亲戚那一定得去,如果是同村人也得去,丧事行的礼也比较重。去保长、绅士、甲长、大财东家参加红白喜事,给礼是根据家庭情况,主要是表达一份心意,给礼量力而行,给少了也没什么事。自己家里过事情的时候,保长、绅士、大财东家如果和自己家是亲戚那就会来参加,如果不是亲戚一般就不会来参加。结婚由掌柜的去通知,满月由孩子的父亲去通知,丧葬由村中相逢去通知,甲长是本村人,也是轮流当,和一般村民一样。如果不是亲戚,而是作为同村人,保长、绅士、大财东也会参加,但是一般不会亲自去,都是让家里其他的人去参加或是让家里的伙计去行礼。

在亲戚中也分为血亲、姻亲和干亲三大类,在同一类中也分为不同等,但是具体如何分没有规定,而是在亲戚间长期来往中形成的亲疏关系。在礼节上随礼多少是根据家庭的经济情况来决定,但是子女和外甥行礼相对较重,在丧事中,儿子共同给老人办丧葬,女儿女婿要打墓、买纸等,外甥要请乐户;在寿诞中,女儿女婿和外甥行的礼也是比较重。其余的亲戚随礼在礼节上相差不大,给多给少主要是根据家庭情况。如果亲戚家中有红白喜事没有请到我,以后就不来往了,通过红白喜事可以加强亲戚之间的走动,能维系亲戚关系,如果没有请,会认为是看不起,甚至是嫌弃这样的亲戚才不会请,所以之后一般就不会再往来了,慢慢地也就断了这一门亲戚关系。如果是好朋友有红白喜事没有被通知到,也会认为是看不起,会影响朋友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喜事,若是没有通知好朋友,可能之后就会断了往来。

“门户,从人情道义上来说,是维系亲戚关系的一个渠道,如果亲戚之间不往来了,那也就不叫亲戚了。” 行走亲戚还有一个顺序,如父亲的舅舅家必须先去,人家才能来回礼,你若是不去,他们也就不会来。在行门户上,如果欠着别人的人情,就是想尽办法也一定要还上,有的时候即使去借也要还上,还不上会觉得内疚和不安。对于行门户的看法,首先是一种道德,其次是若不走动就不叫亲戚了,还不如邻里,另外行门户能维系关系。

在人情来往上,一般的家庭都不会记账,但是家中掌柜的都记得清楚,掌柜的妻子或家中的妇女记得更清楚,都是记在心上,大财东家或是大户人家就会记账。在婚事上,穷富人家都会记账,在丧事上大财东家会记账,一般家庭有的会记账有的不会,穷人一般就不记账,都是记在心里。在人情来往中也会根据人情账来回礼,可在别人行礼的数量上加一些,也可以不加,如果遇上年景不好,家庭经济困难等情况也可以比别人来行礼的数量少一些,但是一般都不会少,少了会觉得没有面子,即便是真的少了,主人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另外,贺礼、奠仪、礼物、鞭炮、宴席等开支都可以算作人情消费支出。

三、养老消费及其关系

(一)养老消费

在南陵村,老年人赡养问题一般是靠养老地的收入和子女赡养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家庭老人养老的问题,一般是在家庭分家的时候确定。

分家时,首先要分出养老地和养老房。老人和一位儿子单独居住,和小儿子居住的情况比较多,因为其余的儿子一般都会先结婚,分家时小儿子还没有结婚的情况较多,要是儿子都没有结婚,一般不会分家。养老的方式在分家的时候就要定好,怎么养老由舅舅决定。只要分了养老地,其余的儿子就不用给粮食和钱。如果生病,几个儿子共同负担,如果不负担,会遭到群众的议论和谴责,舅舅也会出面管这个事情,一般是由和老人居住的儿子去请舅舅。

如果没有分养老地,老人的养老问题一般是由几个儿子共同负担,如何负担均是在分家的时候就定好,定好养老的方式之后会写入分书中。旧时如果父亲纳了妾,妾的养老问题由其所生的儿子负担,如果妾无儿子,其养老问题一般是由和父亲居住的儿子负担,妾的养老问题一般是和父亲的养老问题连带的。“分家的时候会留养老地、养老房、养老钱和养老粮,先确定养老的问题,然后将剩余的部分分给子女,养老地、养老房、养老钱和养老粮分别留多少由舅舅说了算,但是在分家之前舅舅也会征求父母亲的意见,这都是相互商量好了的。”

分了“养老财”之后,剩余的家业还要留下未婚儿子“娶妻地”,其余的才会平分,女儿的嫁妆不用留出,陪嫁妆由父母出,出嫁的时候有钱就多陪一些,没有钱就少陪一些,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人。分下“养老财”后,父母双方一方去世,养老地不会减少,如果双方去世,养老地归和父母一起居住的儿子,养老房的处理同养老地。如果父母的生活不能自理,主要由一起居住的儿子来照顾,其余的儿子也有尽孝的义务,但是没有强制要求。如果父母去世,其丧葬问题由儿子共同承担,一般是兄弟之间均摊费用,但是有的家庭兄弟之间的生活水平不一,所以会出现富裕家庭多承担一些,穷家庭少承担一些的情况。老人过寿,由和老人一起居住的儿子负责操办,但是其余的儿子也要来帮忙,也会给父母一些礼物,且给的礼物比较重。老人办寿,女儿不需要承担费用,但是也会给老人带礼物,外嫁女儿也同样要给老人准备礼物。礼物具体准备什么没有讲究,都是儿女的一份心意。儿子承担不起养老责任和儿子不承担养老责任应该分开看待。如果儿子不承担养老责任,则为不孝,儿子不孝时老人可以找舅舅来帮忙调解,如果调解不了可以以忤逆罪报官。如果是儿子因为生活破产无力承担养老责任,但未放弃对老人的赡养的情况,其可以找其余的兄弟帮忙,其余的兄弟帮不帮忙没有强制的要求,但是出于孝道一般都会帮忙,如果不帮忙会遭到别人的议论和谴责。

(二)敬老消费

在南陵村,敬老活动有祝寿,在日常事务中,敬老还表现在老人说话的权威性。给老人祝寿既是一种礼节,又是敬老的一种习俗。祝寿一般是从60岁开始办寿宴,男女都一样,但是女人很少办寿宴。穷人只是子女给过寿,不办宴席,但是富人就需要设宴席,请亲戚。

老人的六十大寿会大办,之后逢十会大办,如七十大寿、八十大寿、九十大寿,其余的寿辰就过得一般,一般的祝寿主要是子女过来给老人过寿,但是大财东家,六十大寿之后每一年都会大办,大办主要请以下人:第一,儿子、女儿、女婿、外甥;第二,其余的亲戚;第三,宗族;第四,村中人。

儿子、女儿、女婿、外甥行的礼比较重,其余的亲戚、宗族和村中人来参加寿宴也要行礼,行礼之后财东家会做记录,穷人一般不会记录,但是家里的人心里都会记得谁行了什么礼。办寿辰的时候,不用请甲长,不用请保长,也不用请绅士。老人办寿,晚辈都要去给寿星祝寿,并给贺礼。寿星在寿辰当日还要穿寿服(唐服)。在寿宴上,寿星坐上席,一般都是老人陪寿星坐一桌,子女都要给客人看酒。不同的亲戚可以带一样的礼物,礼物上没有讲究。但是出嫁的女儿和侄女一般都带衣服、鞋和老人爱吃的东西。儿子和其余人的礼物没有讲究。

四、婚丧消费及其关系

在南陵村,民国时期的婚丧消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婚育消费主要包括儿子娶媳妇、嫁女儿、男孩办满月、女孩办二十天,丧葬消费主要是掘墓、安葬等。

(一)婚育消费

1. 娶媳妇的消费

“借钱娶妻,余钱买马”,结婚之事的花费也是不可以避免的。在南陵村,结婚的花费各家不一,主要根据结婚人家的经济情况。如果只是结婚,再穷的人家也得三四石麦子,大户人家花掉10多石麦子,甚至20石麦子的都有。“遇到灾荒年间,穷人家急于嫁女子(灾荒的时候缺粮),如果已经订下婚约,不用给钱就结婚的也有,灾荒年间的结婚一切从简。如果婚姻的花费加上订婚的费用,那一般农民家庭也得10石麦子以上,大户人家最少也得二三十石麦子。”

大户订婚的时候彩礼都不多,大户人家结婚讲究门当户对,要的彩礼也少,主要是想让女方有保障,大户人家结婚的花费主要是在婚庆上。

结婚的钱主要是用于聘礼,给女方买衣服、棉花、布匹,待客,装修房屋,租用轿子等方面,各方面的花费根据家里的经济情况来确定,各家不一。结婚花费的压力一般较大,大户人家的压力相对较小。结婚的时候,每个儿子都是平等对待,不平等对待可能会导致兄弟之间不和睦。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可能后面办的婚礼要比前面办的婚礼好,因为后面的孩子办婚礼的时候,可能生活条件和经济状况有改善,就办得好一些,也有的家庭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家庭破产或是衰败,后面结婚的人所办的婚礼就没有前面结婚的人办的婚礼好,但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儿子一般都会理解。这种不平等虽然是父母决定的,但都是因为家庭生活的变化造成的,儿子不会有怨言。

2. 嫁女儿的消费

嫁女儿的消费主要是陪嫁妆。女儿出嫁需要给陪嫁妆,陪嫁妆也是根据家庭的经济实力和具体情况来定,一般的人家也需要两三石麦子,陪嫁妆多的人家需要花费六七石麦子。

如果自家女儿有残疾或是有病,则陪嫁妆就得多一些,如南陵村铁炉堡余家将女儿嫁给巫家,因为余家女儿有残疾,所以陪嫁妆就给了一头牛加上15亩土地。

女儿出嫁和儿子娶媳妇,相差就比较大,儿子娶媳妇较为隆重,也办得比较好,但是女儿就相对简单。因为女儿是要嫁出去的人,最后是别人家里的人,而儿子始终是自己家里的人。如果有多个女儿,每一个女儿出嫁的陪嫁妆大都是差不多,不会偏向谁。但是不一定陪嫁妆都是一模一样的,陪嫁妆会根据家庭生活的变化而有所改变。

3. 男孩满月

生下所有的男孩都会办满月,生下了孩子,女方家的人也会来看孩子,但是只有第一个男孩办满月会办得比较隆重,后面的儿子满月就不走席面,就是娘家的亲戚过来简单地吃一顿饭。已经给老大办了满月了,后面的就不办了,不办也是为了节省,办满月也不收礼,即便是大户人家也只是给第一个儿子隆重地办满月,后面的一般不会隆重地办。

4. 女儿满二十天

生下女儿一般是过二十天,且一般是第一次结婚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为女孩才会给其过二十天。给女儿过二十天一般都是小过,只通知娘家,娘家会去通知娘家的近亲。生下女儿过二十天的时候,一般不会通知男方家的亲戚,村中的人也一般不会来。

(二)丧葬消费

1. 丧葬总费用

家中有老人去世,丧葬费用主要包括棺木、乐户、宴席、烟酒、鞭炮、花钱等费用,富人家还要箍墓,穷人家就不会箍墓。在一般情况下,穷人家丧葬花费至少也得七八石麦,但是财东家的花费多的可能达到四五十石麦,大财东家还会请大戏。

“家中有丧事,如果家里穷,丧葬可以俭办,但是一般都不会俭办,俭办会遭人议论,被人看不起都会说‘兄弟几个,埋人都埋不下去’。丧葬一般都是五六天,不能少于3天,因为打墓都得三四天的时间,大财东家一般都会在满了7天之后再下葬。丧葬的花费也不能按照天数来计算,因为每天花费的钱是不一样的。”

2. 丧葬费用的来源

丧葬费用一般由几个儿子平摊,和老人居住的儿子可以少出,有钱的儿子可以多出,每人出多少都是相互商量,由老大来决定。丧葬费用也有儿子不愿意出的情况,如果有儿子不愿意出,一般是由舅舅来调解,舅舅是最权威的说话人,如果没有舅舅就请甲长来调解,经过调解一般都能解决,事情不会扩大,扩大了会遭人笑话。无论是请舅舅还是请甲长,谁和老人住就由谁去请,去请的时候不用带礼物,事情解决了也不用给谢礼。儿子不愿意承担丧葬费用的“丑事”不会打官司,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遭人议论、谩骂、谴责,家里人在村中也会抬不起头。女儿不用承担丧葬费用,但是纸张由女儿买,女儿也可以帮忙出丧葬费用,行礼也会多一些。没有出嫁的女儿不用出钱,出了嫁就是另外一个家庭的家庭成员了。

3. 灾年的丧葬:简办

如果没钱办不了丧事,平年会借钱,要是遇上灾年,饭都吃不上,借钱无门的时候,就会用一张席子先将逝者卷着埋入坟中,等年景好了再重新安葬。但重新安葬的时候一般不会再动坟了,只是把坟重新箍起来,箍坟也不再办仪式。

4. 孤寡老人的丧葬:共同埋葬

如果是孤寡老人去世了,由村里人共同埋葬。如果年景好,会给孤寡老人买棺材,但是丧葬的仪式比较简单。如果村中有公共财产,产生的费用由公共财产出,如果没有公共财产则是由村民平摊,如果老人有遗产,产生的费用先由遗产中扣除。孤寡老人埋在谁家地中都是商量着来决定的,但是一般都是埋于荒地中。孤寡老人的丧葬之事由甲长来组织。村中孤寡老人多数是村民埋葬,孤寡老人去世,其房子和土地由村中统一处理,处理并扣除丧葬费用后若有剩余则作为村庄的公共财产,公共财产主要用于祭神。

另外,较穷的村没有办法埋葬孤寡老人的可以去报官,报官由甲长去,由官府来负责埋葬,官府会用木板钉一个棺材埋于“乱葬坟”,费用由官府出。乞丐一般是报官,但是村中的人要将尸体运到官府,乞丐一般不会被村里埋葬。

5. 坟墓占地的费用

坟地一般都是在自己家的地里,不会埋在别人家的地里。埋在谁家地里由阴阳先生决定,但是阴阳先生一般不会把位置定在别人家的地里,也不会挨着自己家的老坟。如果死者在去世前留下了遗言,则是按照遗言来,阴阳先生只是定坟的具体方位。阴阳先生指定了坟墓的位置,不管在哪里,不管在谁家的土地里,也不管这块土地是不是自己和老人居住的儿子的土地,其余的儿子均不用给补偿,被占了地的儿子也不会有意见。即便家中有养老田,也不会把养老田拿出一部分来补偿坟墓所占的土地。在传统社会时期,孝道和女性的贞洁被人们看得特别重要,儿子不孝以忤逆罪论处,所以都不会有意见。

6. 借贷办丧

如果办丧事没有钱,首先考虑的是借钱,然后才会考虑借高利贷,最后没有办法了才会考虑卖土地。正常的高利贷,利息按照月收取,借一斗麦一个月就得还一斗四或是一斗半,借高利贷以借粮为主,借钱较少。借钱的时候不和亲戚借,“亲戚不交财,交财断往来”,一般都是向财东家借。借粮不需要立字据,但是需要有人担保,借钱就需要中间人,还要担保,需要写借据。借粮食的时候是向财东借,最多也就借一两石,财东也不愿意借太多。中间人需要看借贷人的偿还能力,如果没有偿还能力也不会借。借贷要是一次性还不清可以先还一部分,剩余的部分当作再借,以此来累加,所以当地也将这样的借高利贷的方式称之为“驴打滚”。借了高利贷到期了不能一点不还,多少也得还一些,剩下的部分就当作重新借。如果还不上,中间人不需要替借贷人偿还,但是中间人需要帮忙催账。

五、节日消费及其关系

旧时的南陵村,一般的节日都没有什么花费,只是过年会有一些,花费的多少和家庭经济状况有关系。“过年是最隆重的节日,但是过年的时候一般都是在自己家里吃饭,大年三十晚上有守夜,大年初一有祭祖等这些习俗,所以一般在大年初一之前都是自己家吃自己家的,也不会宴请,从大年初二开始就开始走亲戚,走亲戚的时候会在亲戚家里吃饭,亲戚来自己家里也可能会在自己家里吃饭,但是这些消费都仅是在吃饭和行礼和回礼上面,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余的消费。” “一般人家过年花不了多少钱,主要就是买一些吃的,过年嘛,都图个开心和吉利,再穷的人家都会吃顿饺子,有钱的人家可能就花得多一些,他们吃得就比较有讲究。”

主要的宴请是在满月或是寿诞、婚礼上面,孩子满月、子女婚育都是需要宴请的,平日里的节日宴请的比较少。宴请的人主要是亲戚、朋友,街邻不需要请,寿诞也不需要请,知道的人都会来参加,但是不管来不来,这些事情上都要宴请。一般的宴请在吃饭的时候其顺序和座位都没有讲究,但是在婚育方面,因为来的客人比较多,在吃饭的顺序和座位上会有一定的惯习。如在婚庆时,是送亲的队伍先吃饭,然后是远方的亲戚吃饭,接着是近一些的亲戚吃饭,最后才是街邻和村中的人入席;在座位的安排上,一般是由帮忙的相逢中负责迎客的人安排,一般都会把官绅、大财东等安排在一桌,一般的亲戚、朋友在一桌,同一桌人中如有老人则是老人坐在上席。 h1YrPaIdtq3rMCALhPIPkwPmNJMtU7YEauMKrS6+VjZW32uT0beOS6EC6DP8hh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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