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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莫菲娅和四位公主

1118 年圣诞节,一对王室夫妻在伯利恒的圣诞教堂登基。丈夫一头金发,长着一双深邃的蓝眼睛,蓄着长须。妻子来自于不同的种族,是一位黑发、黑眼睛的东方人。他们身着华丽的刺绣加冕长袍,面料是东方最好的丝绸,上面镶满了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们坐在拜占庭教堂大殿的穹顶之下等待加冕,穹顶上的马赛克闪闪发光,犹如熔炉中炽热的黄金。在肃静的教众面前,这个男人向基督和他的天使们起誓,为教会和臣民捍卫耶路撒冷王国的法制与和平。他的手指戴上了象征王权的戒指,腰间则束上长剑,代表着王国军队捍卫者的身份,最后,他的手中多了圆球和权杖,那代表着他要在地上行公义,以及上帝所赐予他的俗世权力。他旁边的女子则发誓,要支持丈夫的使命。

这对夫妻非常庄重地跪了下来,耶路撒冷牧首将圣油涂抹在他们身上,将他们从凡人变成了上帝在人间的代表。牧首庄严地举起两顶镶嵌着宝石的金色王冠,戴在了他们头上。这个男子曾是离开法兰西冒险的骑士,是家中的次子,因此不太可能继承任何家业。为了这一刻,他横跨欧洲和小亚细亚,参加了无数的战役,并忍受了多年的牢狱之苦。他越过了一个又一个障碍,抓住一次又一次机会,终于得到了这个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的名字是鲍德温,也是埃德萨伯爵。与他一起下跪的是近二十年来与他相伴,维护他的利益并为他抚养孩子的女人。她为他生了三个女儿,并在他被囚于萨拉森监狱时守卫他的领地。不久之后,她将为他生下第四个女儿,也就是他们成为耶路撒冷国王和王后之后的第一个孩子。这个谜一样的女子是古老的亚美尼亚王国的一位公主,生性内敛,坚强而忠诚。她就是梅利蒂尼的莫菲娅,是第一位加冕耶路撒冷王后的女性。

他们选择在圣诞节于伯利恒加冕,有着非常深远的意义。这一天不仅是基督诞生的日子——基督教历上最神圣的日子之一,也是鲍德温一世选择的加冕日期,以及查理大帝公元 800年加冕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日子。伯利恒也不仅是基督诞生的地方,还是大卫受膏成为以色列国王的地方。新任国王和王后选择这一天加冕,象征性地将自己与三位神界和俗世中最重要的王联系到了一起:耶稣基督、大卫王和查理大帝。

在中世纪,尤其是新建立的耶路撒冷王国,加冕是头等大事。那时候还没有印刷机,统治者手中没有几种大众传播和宣传手段,硬币上的头像和公开仪式都是向臣民表现权力的主要方法。新王加冕就是后一种方法的最佳时机。宏大的加冕典礼将为君王的统治定下基调,也是赢得新臣民的钦敬、对贵族们表现他(她)的权威和高贵地位的机会。这是一项高度仪式化、精心策划的活动。附近的民众涌向圣诞教堂周围,希望能在这对新加冕的夫妻步出教堂时一睹其丰采。

对鲍德温和莫菲娅加冕典礼前后的庆祝活动,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同时代的记述,但我们知道拉丁东方的法兰克人知道如何举办奢华的聚会,也喜欢抓住机会展示财富和成就。对“海外国家”其他庆祝活动的描述提到过杂技演员在亚美尼亚音乐家伴奏下大展身手、街上的舞蹈、令人垂涎的宴会,以及长枪比武。

这里的环境无疑十分优美:伯利恒的圣诞教堂是在基督诞生地上建成的,那是一个千年前曾有过马厩的洞穴。四个世纪之前,当罗马皇帝君士坦丁的母亲圣海伦娜前往圣地旅行时,在这个原本很简陋的地方建起了一座教堂大殿。此次远行中,她“发现”了“真十字架”,并建立了无数的礼拜场所。公元 6世纪,罗马皇帝查士丁尼以他惯用的华丽手法重修了海伦娜的教堂。

查士丁尼以雄心勃勃的建筑工程著称,圣诞教堂也不例外,它有一座高耸的穹顶大殿,饰以明亮的小块大理石贴面和多幅壁画。这些装饰描述了三位贤士为新生的圣婴耶稣献上黄金、乳香和没药的故事。这一画龙点睛之笔带来了好运:当信奉拜火教的波斯人于 614 年征服圣地时,看到画中贤士们身穿的传统东方服装与自己的衣着非常相似,入侵者深受触动,因而保留了这座教堂。

为新国王鲍德温二世和莫菲娅王后而发出的欢呼声在教堂的中殿回荡。王国中的显贵和贤达都前来观礼,宗教界和周围诸邦的领袖也都到场。当这对不可思议的夫妇得到君权时,观者满怀无比敬畏,其中有三位姐妹:梅利桑德、艾丽丝和霍迪娜。她们是莫菲娅的女儿,时年分别是 13 岁、8 岁和 7 岁,随着双亲加冕,她们也都成了耶路撒冷的公主。她们和“海外国家”的命运都永久地改变了。

梅利桑德公主带着妹妹们目睹了双亲的加冕典礼,她将成为这个王国历史上最强大的女王。艾丽丝和霍迪娜也将成长为这一时代最显赫的政治活动家,震撼整个地区。莫菲娅和她的女儿们是“海外国家”强大的女性统治者谱系的开端。

不过,莫菲娅是耶路撒冷王后,而不是当朝女王。这意味着,她的王后身份源自与鲍德温二世的婚姻,而不是继承权。因此,她的作用主要是支持丈夫的统治,而不是发挥她本人在政治事务上的权威或影响力。王后的权威与当朝女王大不相同,后者表面上拥有和当朝国王相同的权威。然而,我们必须区分权威和权力。王后或者当朝女王是否拥有权力,取决于她的个性力量,以及在时代环境下参与政治博弈的能力。莫菲娅比耶路撒冷的任何一位王后都更有权力,或许只有 50 年后的玛丽亚·科穆宁娜王后可以比肩。

莫菲娅是第一位以王后身份治理耶路撒冷(1118—1127)的女性。她最先在这个王国中发挥了影响力,也是第一位提供继承人的女性。然而,从字面意义上讲,莫菲娅只是第三位耶路撒冷王后。

鲍德温二世是十字军中第三位统治耶路撒冷的法兰克人。第一位是布永的戈弗雷,他率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中的各路大军攻克了这座城市。由于基督是唯一真正的“耶路撒冷之王”,他拒绝“国王”的称号,而且也没有结婚和生育子嗣。接替他的是他诡计多端的弟弟鲍德温一世,此人可能也没有后代,因此将王位传给堂弟,也就是莫菲娅的丈夫鲍德温二世。

在莫菲娅之前,耶路撒冷王后是鲍德温一世的几位不幸的妻子:其中一位和莫菲娅一样是亚美尼亚公主 ,另一位则是很有权势的西西里女伯爵阿德莱德·德尔瓦斯托。鲍德温一世的名字与其继任者相同,但性格却大相径庭。他至少结过三次婚,每次都比上一次更随意,也更短暂。即使对中世纪的军阀来说,他抛弃妻子的速度也堪称纪录了,他更痴迷于从新娘身上榨取财富,而不是向她们求爱和培养继承人。

就个人关系而言,鲍德温一世一直以自私和欺骗闻名。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中,他凭借相当无耻的诡计夺取了埃德萨。他受到了该城统治者埃德萨的索罗斯的欢迎,后者没有子嗣,对这位魅力过人、全副武装的西方十字军战士喜爱有加。索罗斯将鲍德温一世收为养子并授予继承权,鲍德温一世于是参加了一个颇有些尴尬的仪式,在一件毛皮衬衣掩盖下,赤身裸体地与人到中年的养父母拥抱,完成了收养的过程。通过这一仪式,鲍德温一世成为了这个富裕伯国的继承人。几周之后,他的养父索罗斯在一次平民起义中遭到残杀。暴民逼近时,索罗斯曾向鲍德温呼救,后者却袖手旁观。埃德萨人民在满足了嗜血的欲望后,允许按照法律条文决定继承人,鲍德温在索罗斯死后几天就成为埃德萨伯爵。

这只是鲍德温政治生涯的开始。他不仅是索罗斯的继承人,还是哥哥戈弗雷的继承人,戈弗雷在被选为耶路撒冷统治者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一位编年史作者写道,当鲍德温得知戈弗雷的死讯,“他对哥哥的死并没有感到多么悲痛,更多的是对得到继承权的喜悦。”对鲍德温一世来说,权力和荣耀比家庭关系更有意义,这在他对待妻子的方式上也表现得很明显。

鲍德温一世的首任妻子戈德希尔德是一位诺曼贵族妇女,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行军途中去世。她与鲍德温短暂的婚姻中充满了冒险和阴谋。她是第一次十字军中获准随夫出征的极少数贵族妇女之一。在最初的远征热潮中,她曾和丈夫一起被扣留在匈牙利作为人质,以保证十字军不会劫掠匈牙利诸王的领地。这一处境不太可能危及生命,但这对夫妻对被迫成为人质提出了强烈抗议。他们很快获释,戈德希尔德最终来到了小亚细亚。她在君士坦丁堡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受到了接待,这次宴会是由目光凶狠的阿历克塞·科穆宁主持,在他的女儿安娜警惕的目光下举行的。戈德希尔德的耶路撒冷远征注定是短暂的,她在 1097 年离开小亚细亚的战役(发生于今土耳其马拉什)前死去。关于戈德希尔德和丈夫的关系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但肯定比鲍德温后来的婚姻更成功:她在这次东征中陪伴丈夫,而后者本没有义务带上她。这可以说明,鲍德温希望与她继续一起生活,并定居在东方。

鲍德温一世似乎没有被戈德希尔德去世带来的悲痛击倒。得到埃德萨伯国之后,他很快在东征途中再次结婚。十字军召集了一次会议,建议鲍德温迎娶一位与亚美尼亚统治者有联系的当地贵族女子,以加强他在新领地的地位。鲍德温听从了这一建议,选择当地亚美尼亚贵族女子阿雷特作为自己的新娘。阿雷特是一位名叫塔夫托克的领主之女,也是实力更强的领袖康斯坦丁的侄女,康斯坦丁占据着托罗斯山脉中一个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且固若金汤的要塞,手下有一支精锐的大军。康斯坦丁和塔夫托克凭借其巨大的财富和权力成为该地区最重要的亚美尼亚领主,与国王无异。

正是这种财富和权力使鲍德温一世注意到阿雷特。这是一场政治婚姻,新娘带来了 6 万枚拜占庭金币的巨额嫁妆。拜占庭金币是在拜占庭帝国铸造的,在那个年代是很宝贵的货币,使用的材料是约 4.45 克 20.5K黄金。这笔巨额嫁妆可以轻松地供养一支军队,或者重建一座城市的防御体系。然而,它从没有全额付清,只有第一期 7000 枚金币流入了鲍德温的金库。这种侮辱性的举动给阿雷特带来了进一步的问题。

婚后不到三年,鲍德温一世成为耶路撒冷国王,并前往该城即位。因此,阿雷特名义上是首任耶路撒冷王后,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当鲍德温前往耶路撒冷时,将阿雷特留在了埃德萨。这桩婚姻没有留下孩子,此时两人的关系已十分紧张:阿雷特的父亲已在战争中失去了领地,逃往君士坦丁堡,再也没有支付阿雷特嫁妆的余款。因此这桩婚姻既没有带来承诺中的财富,也没有人们孜孜以求的忠贞。

分开几年之后,鲍德温终于召唤阿雷特相聚,这无疑是因为受到贵族们的压力,至少要为王国留下一个继承人。阿雷特经陆路抵达安条克,然后从圣西米恩港乘船到雅法。当她抵达耶路撒冷,没有迹象表明鲍德温一世在长久缺位的妻子身上花过多大精力。

关于鲍德温是否曾为阿雷特加冕没有任何记录,不久之后,他就启动了与之决裂、取消婚约的进程。当鲍德温一世以阿雷特在前往耶路撒冷与他相聚途中有过不忠行为为由提出离婚时,两人的婚姻已持续了八年。法国编年史作家诺让的吉贝尔讲述了一个精彩刺激的故事,称阿雷特在这次旅程中曾遭到海盗强暴。尽管吉贝尔说得津津有味,但这个故事不太可能是真实的,因为如此丑闻肯定会广泛传播。

尽管所谓不忠的说法很荒谬,但不管双方是否达成一致,这都成了鲍德温一世抛弃阿雷特的理由。这些理由都站不住脚,鲍德温希望摆脱她的真实原因很可能是她父亲没能支付承诺的嫁妆,她又没能生下一儿半女。除此之外,与塔夫托克结盟在有部分亚美尼亚人口的埃德萨伯国是个战术上的优势,但在耶路撒冷王国中没有任何政治上的用途。中世纪的人们都希望新娘能给丈夫带来丰厚的嫁妆、实际的支持和子嗣。阿雷特在这些方面上毫无作为,因而被迫带上面纱进入一家修女院——这是被抛弃的妻子们唯一体面的选择。

这里提到的修女院格外阴森,它是新近成为神址的圣安妮修女院,虽然是今天耶路撒冷城中最宁静、最美丽的修女院,但在 12 世纪初远不是令人愉快、生机勃勃的地方。由于刚成立不久,又没有太多富裕的寡妇来此,这所修女院里只住着其他几位修女,对耶路撒冷首位王后而言,生活艰苦而又孤独。看起来,阿雷特将在一座鲜有人陪伴的辉煌监狱里度过余生。圣安妮修女院也属于天主教机构,而非亚美尼亚或希腊正教机构,这让阿雷特显得更加格格不入。她自小就是东方的基督徒,虽然可能在结婚时接受了丈夫的信仰,但在被抛弃之后,还被囚禁在专为天主教所建的房子里,对她来说又是一层伤害。

果不其然,阿雷特对这一前景感到不快,最终将被压抑的意志力发挥出来,为自己争取到了更为光明的未来。她设法从前夫那里得到离开修女院、到君士坦丁堡与父亲团聚的许可。或许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刚得到的自由,唯恐再度失去,阿雷特一离开丈夫充满控制欲的目光,就在希腊宫廷开启了一段多彩多姿的生活。提尔的威廉断言,当她抵达那座城市,就“向高层和低层男子出卖自己的肉体”。多方资料都微妙地暗示鲍德温一世是个同性恋者,在他的床上躺了三年,随后又被禁锢在修女院里,使阿雷特在性方面变得饥渴难耐。

这次难堪的婚姻失败和离异之后,鲍德温一世在 1112 年第三次结婚。这一次的新娘是西西里的阿德莱德·德尔瓦斯托。这桩婚姻显然非常有利,这或许是宫廷和教会成员愿意忽视如下事实的原因:当阿雷特还活着的时候,鲍德温一世的任何婚姻都犯了重婚罪。国王埋头推进这一婚事,因为耶路撒冷王国历经最初几年的坎坷,持续受到境外敌人的骚扰,急需一位富裕的新王后。阿德莱德·德尔瓦斯托是一位富有的寡妇,也是西西里国王的母亲,能很好地填补这个空缺。

鲍德温一世此时是耶路撒冷的在位国王,而不是默默无闻的埃德萨伯爵,作为新郎,他的身份远比过去更引人注目。因此,他有能力争取到一位地位显赫、家世富裕的西方贵族妇女。对于尚无子嗣、需要一位继承人的国王而言,阿德莱德是个奇怪的选择,她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自己也已是半老徐娘。但是,她是带着黄金和战士前往耶路撒冷的,这正是鲍德温治下的海外国家中缺乏的资源。提尔的威廉称阿德莱德是“一位势力强大的富裕女性……堪称应有尽有”。他还将阿德莱德的富有与国王的贫穷做了对比:“相反,鲍德温十分贫困,他的财力几乎无法应付日常开支和骑士们的薪俸。因此,他渴望用她的巨额财产补充自己微薄的资源。”

亚琛的阿尔贝特 同样描述了阿德莱德带来的财宝,以及她出行的不凡气派:

她有两艘三层划桨战船,每艘上各有 500名久经战阵的士兵;7 艘满载金银布匹、大量珠宝和名贵服饰的船;各式武器、锁子甲、头盔、金光闪闪的盾牌以及强壮的士兵们守卫船只时惯用的其他兵器……【在伯爵夫人的船上】桅杆上包着一层纯金,远处看如同日光般耀眼,船的两端覆以金银,工艺之精美令人叹为观止……七艘船中的一艘运送非常强壮的萨拉森弓箭手,他们和身上那闪着金光的华服都是送给国王的礼物,人们认为,他们的箭术在耶路撒冷地区难觅对手。

鲍德温一世渴望染指阿德莱德的财富,因此同意了一项不同寻常的条件:如果他们的婚姻没有留下子嗣,耶路撒冷王位将传给阿德莱德第一次婚姻中所生的儿子——西西里的罗杰。达成协议后,阿德莱德带着黄金、粮食和一群精壮的西西里‒诺曼士兵启程前往海外国家,两人很快成婚。

鉴于鲍德温的情史,这段关系果然像以前的婚姻一样,以灾难性的方式结束了。阿德莱德没有生下继承人,由于阿雷特仍然在世,这段婚姻也被普遍(也是正确地)批判为重婚。面对贵族们的压力,鲍德温一世经历重病之后,担心自己的生命和“不朽灵魂”的命运,仅过了五年就同意撤销这段婚姻,召唤阿雷特返回耶路撒冷。阿雷特没有理会他的召唤,但阿德莱德还是被送走了。她“满怀愤慨”地回到西西里,“为所受的侮辱和白白浪费的财富而悲伤难过”。鲍德温一世当然不会放过她的财富和西西里士兵,以此来充实耶路撒冷国王的军队和金库。

对于西西里的统治家族而言,这是公开的侮辱,是不可原谅的。阿德莱德的儿子、年轻的“西西里的罗杰”因母亲蒙羞而愤恨不已,拒绝在活着的时候向海外国家中的十字军诸邦提供援助,一代又一代的继任者也保持着这个政策。提尔的威廉对阿德莱德表示了极大的同情,将其称作“高尚、值得尊敬的女士”。他声称,在这场冒险中,阿德莱德被诡计所骗,设计者是邪恶、放荡的耶路撒冷牧首阿努尔夫。

鲍德温一世尽管拥有领袖气质,但最终没能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后代。他建立了一个稳定的王国,去世时却没有子嗣,耶路撒冷王位传给了他的堂弟埃德萨伯爵鲍德温。 qSw4KN6p7ENEPCbOf6N6Gvt9fJ29/UKVrycnEGAXaL9AAlGhGj4kG2NZ3Uk1Hx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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