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孩子到了青少年期,抑郁情绪开始增多。国内外研究结果显示,儿童中符合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DSM)抑郁症标准的患病率较低,儿童抑郁症终生患病率为1.5%~2%(Wichstrøm et al.,2012),而青少年抑郁症的终生患病率为7%左右(张郭莺,杨彦春,黄颐,刘书君,孙学礼,2010;Kessler,Chiu,Demler,& Walters,2005)。 尽管儿童抑郁症状的发生率较低,但对孩子的身心健康影响严重。因此,对于儿童抑郁情绪的早期发现、预防和干预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
悠悠是一个四年级的小女孩,学习成绩在班级里名列前茅,性格内向、敏感,自尊心强,喜欢与同学比成绩。平时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总是情绪起伏很大,整个人忧心忡忡的。有一次数学期中考试,她发挥失常,成绩不佳,觉得没有脸面见同学见老师,不想来上学,情绪低落,并伴有躯体症状。她可以走出家门,但是无法走进校门。一上学就出现胸闷、气短、头晕等症状。后来家长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诊断她患了儿童抑郁症,建议在适当药物治疗的同时配合心理辅导。
1.情绪低落。显著而持久的情绪低落,不愉快、悲伤,经常哭泣,患者自述感到心里压抑,高兴不起来,心里难受,很不快乐。自我评价过低,自责,将所有的过错归咎于自己,常产生无助感。对日常娱乐活动和学习丧失兴趣,不愿上学。逐渐产生自杀观念,轻者感到生活没意思,不值得留恋,“想到自杀”。随抑郁加重,自杀观念日趋强烈,寻找或准备一些自杀方法,最后实施自杀。有的儿童表现为非常烦恼,容易激惹,好发脾气等。
2.思维、言语迟缓。思维速度缓慢,反应迟钝,思路闭塞,语速明显减慢,主动言语减少。自觉“脑子好像是生了锈的机器”“脑子像涂了一层糨糊一样开不动了”。感到脑子不能用了,学习能力下降。
3.运动迟滞,有冲动攻击行为。行为迟缓,不愿和周围人接触交往,不愿外出,不愿参加平常喜欢的活动和业余爱好。少数患儿的行为表现为不听从管教、对抗父母、冲动行为、攻击行为或违纪行为。
4.躯体症状:常有睡眠障碍、食欲减退、体重下降,或头昏、头痛、疲乏无力、胸闷、气促、胸痛等各种躯体不适。睡眠障碍可表现为早醒,一般比平时早醒2~3小时,醒后不能再入睡;有的入睡困难,睡眠不深,早上醒不来;少数睡眠过多。
儿童抑郁与个人生理因素、认知因素和环境因素密切相关。
1.生理因素。主要是神经递质,如儿茶酚胺(如去甲肾上腺素)、5-羟色胺的降低会引起抑郁状态;血清素不足、脂质代谢障碍等现象也会引起抑郁。
2.认知因素。儿童对自己对他人对事物的认知偏差,是导致抑郁的认知因素,又称为认知易感性。具体表现在消极的归因方式和功能性失调想法等。所谓消极的归因方式,是指总是将挫折和过失归于自己的缺点和无能、自责,并且把这些挫折看成是永久的,不可改变的。有的孩子一次数学测验成绩不理想,他就认为自己数学永远考不好了,由此而自暴自弃。
所谓功能失调想法指个体自我评价时的认知歪曲,这种认知歪曲可以导致个体产生对于自我、世界和未来的过分消极的评价。抑郁的孩子总认为自己没有优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自我贬低。
3.环境因素。环境因素主要表现在生活应激事件对儿童的影响,所有的心理障碍产生的过程中,应激和创伤都是重要的心理学因素。通过对随机人群样本的调查发现,严重的生活事件与抑郁症发病有显著的关系。重大的生活应激总是在所有类型的抑郁症之前发生(Brown,1994)。如人际关系紧张、学习困难、工作压力大、家庭变故、意外事故、躯体疾病等不良生活事件都有可能引发抑郁。有研究表明,近一年的生活事件和儿童青少年抑郁情绪的发生成正比,依次为人际关系、学习压力、家庭事件等。本节案例中的悠悠就是因一次数学考试失利而诱发了抑郁症。
对于儿童抑郁情绪的预防,提出以下建议供参考:
1.学会识别抑郁症状。
儿童青少年抑郁症状识别指标如下:
(1)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下降。
(2)学习成绩显著下降。
(3)自我评价低。
(4)持续情绪低落。
(5)人际关系紧张。
(6)对喜欢的活动丧失兴趣。
(7)生活、饮食、睡眠习惯改变。
(8)出现躯体症状。
(9)反复出现轻生念头。
如果日常观察孩子满足上述指标5条以上,并且持续时间比较长(两周以上),教师应建议孩子去医院就诊。
2.建立良好的社会支持系统。
亲子关系、同伴关系和师生关系是儿童主要的人际关系。良好的人际关系可为儿童面临压力事件时提供不同的支持、安慰,有效地避免抑郁情绪的发生。
3.客观地评价事实。
在相同的情境下,有的人情绪平静,有的人抑郁沮丧,这可能就是对情境的不同评价造成的。家长和教师要帮助孩子客观地评价自我、评价别人、评价生活中发生的事件,尤其要纠正非理性的想法。
4.调整个体的期望。
过高的期望会引起较高的压力,由此容易使人产生抑郁情绪。这就不仅要求家长和教师对孩子抱有适当的、与之能力相适应的期望,而且也要求孩子对自己要有适当的期望。
5.保持良好的心态。
经常保持愉悦、平和、乐观的心态,会使人变得积极开朗,挫折承受力得到增强,这将减少儿童抑郁产生的可能。
对于已经产生抑郁症状的儿童,心理干预就非常必要了。儿童抑郁症状的干预是一项专业性比较强的工作,需要运用专门的心理治疗技术和药物治疗,应该由心理医生处理,学校心理老师配合。所以,这是一个医教结合的课题。对抑郁的心理治疗,一般认知行为治疗技术采用得比较多。
药物治疗只能由心理医生来负责。药物疗法目前已经发展到第三代新型抗郁药剂。第一代抗郁剂如丙咪嗪和单胺氧化酶等,由于副作用较大,现在临床已较少应用。第二代以阿米替林、多虑平为代表的三环类抗郁剂,是目前临床常用的抗郁药物,效果不错。第三代以麦普替林为代表的四环类抗郁剂,效果好、副作用少,但价格较高。
心理老师可以运用认知行为治疗技术进行辅导跟进(具体将在本书第10章详细讨论)。本节案例中医生对悠悠的治疗措施就是一个医教结合的实例。
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孩子的躯体症状明显改善,之后来区青少年心理辅导中心接受了12次的心理辅导。通过多次的沙盘游戏和沟通交流,孩子的精神状态逐步好转,言语流畅,表情丰富,后来通过饲养小动物、学习跆拳道等方式,逐渐回归到正常的学习生活,开始期待上学,愿意写作业,整体的状态比上学期有明显好转。通过家庭教育及母亲情绪的关照和指导,降低母亲的焦虑,建议每日记录,进行呼吸练习,考虑加入各种学校交流活动。学生目前已经正常上学,咨询告一段落,辅导中心继续随访中。
由此可见,对儿童抑郁的治疗和辅导需要多方力量的共同参与。
情绪健康对于儿童身心健康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儿童的情绪与行为一样,是外显的、可见的,容易被人察觉,是儿童心理健康的第一道防线。儿童情绪的辅导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
一是积极情绪的培育。积极心理学家弗雷德里克森通过大量实证研究揭示了积极情绪对人的思维的拓展功能和建构功能。通过积极情绪的建构功能,人的内在资源包括潜能得以开发。因此,培养孩子快乐、愉悦等正性情绪不仅有利于其心理健康,而且有利于其认知能力的发展。
二是消极情绪的调节。消极情绪并不都是负面的,有时人在面对危险情境时产生的焦虑、恐惧心理恰恰激发了身体的应激反应,从而采取行动保护自己。但是消极情绪不能持续地停留在心里,否则会影响孩子的学习、生活和交往等社会功能。儿童的焦虑、恐惧、抑郁情绪往往是其成长中的烦恼,我们要及时发现,通过辅导来应对和解决,切不可对这些情绪问题视而不见,掉以轻心。来自精神卫生部门的报告显示,近年来儿童的焦虑、抑郁等情绪障碍开始增多,我们要做到“早发现、早预防、早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