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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拓实脱掉衣服,发现伤口比想象中更多,每一个都很深。千鹤每碰一次,拓实就大声咒骂。但千鹤就像没听见一样,迅速消毒、涂药,用绷带缠好,手法十分娴熟。

“拓实哥是不是经常受伤?”时生问道。

“确实如此,不过你别看我这样,我曾经可是想当护士呢,连护士学校都上过。”

“噢。”

“上是上了,不过立刻就逃学了吧。”

“才不是。我家没钱了,我没办法才退学的。”千鹤噘起嘴。

“你要是真有那想法,边工作边上学也行啊。”

“哪儿有那么简单。”

千鹤说了句“好,治疗完毕”,啪地拍了下拓实的后背。剧痛使拓实表情扭曲。

“你是叫时生吧?你的伤也得看一下。”

“我就不用了。”时生摆摆手。

“让她看看吧。不处理的话伤口会化脓的。”

听到拓实这么说,时生的脸上透出一丝犹豫,但随即看着千鹤点了点头。“那……”

时生脱下了连帽夹克和T恤。他虽然瘦弱,肌肉却非常结实。而比这更加引人注意的,是他饱经日晒的皮肤。

“晒得真黑啊。是经常练游泳什么的吗?”千鹤似乎也有同样的猜想。

“啊……算是吧。”时生歪着脑袋,给出了模糊的回答。

“哎?这不是今天的伤吧?”千鹤指了指时生的侧腹。那里有条十厘米左右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划伤的。

“哎?哪里?”时生看了看,“啊,真的,好像不是今天的伤。”

拓实追问是什么伤,时生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说什么呢。那么大的伤口,一般人都会记得吧。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身体吗?”

“话是这么说,那个,其实我和拓实哥一样,经常受伤。”

“你也经常打架吗?”

“不,我没打过架。”时生说着看向拓实,露出笑容,“像那样打架还是第一次。”

“那种不叫打架,只是单方面被打。”

“被打也是第一次。”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拓实用手指在头上画了几圈。

“说句实话,我是有点儿高兴。无论是打人还是被打,我都没有体验过,一直很好奇。真是刺激。”时生似乎并没有说谎,闪闪发亮的目光说明了一切。

“哟,你活得挺文雅嘛。”拓实话中带刺。

“并不是文雅……只是我的身体吃不消。”

“你身体哪里不好吗?现在看你倒是挺健康的。”千鹤睁圆了眼。

“嗯,这个身体看起来很健康。”时生就像确认新衣服的手感一样,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千鹤也细心地给时生的伤口贴上了创可贴,缠好绷带。拓实一边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边打开千鹤的手包找烟。包里只有一包ECHO烟,节约的她只给自己买这个牌子。

“对了阿拓,你说工作上发生了纠纷,是指街头销售那边?”千鹤边给时生的手腕缠绷带边问。

“是啊。”

“那,难道你又不干了?”

“嗯。”

“哦,是吗?又没坚持下去啊。”千鹤的侧脸浮现出失望的神色。拓实也明白那神色意味着什么。

“反正不能靠街头销售吃一辈子饭,那种只是暂时的打工,我可不想一直忍气吞声。”

“可他们不是说要是业绩好,就能把你调去做管理工作吗?”

“那种肯定是骗人的,街头销售做多久都不会变。”

“可是有工作总比无所事事要好吧?光玩是不会有钱的。”

“我可没玩。我是打算从明天开始再找工作的,真的。”

也许是因为又听到了拓实惯用的说辞,千鹤默默地叹了口气。“谢谢。”时生说。

千鹤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她笑了笑说:“请多保重。”

“伤口一处理好,肚子就饿了。千鹤,做点儿吃的吧。”

“你说做,可食材什么的完全没有吧。”

“去买吧。”

“钱呢?”

“三百二十日元。”

“那怎么够。”千鹤把烟盒收进手包,“而且我必须走了。要是上班迟到,又该被扣工资了。”

“什么啊,你是让我什么都别吃吗?”

“我可没说那种话。到底是谁不好?随便就把工作辞了。哪个人不是一边忍耐一边工作的?我这里也尽是烦心事啊。”

“烦心的话辞掉不就好了。”

“我可不会那么干。我还不想死在路边没人管。”

“绝对不会死在路边的。你等着瞧,我绝对会一鸣惊人,让千鹤你也能过得轻松。我会干一番大事业给你看。”

千鹤盯着拓实看了又看,缓缓地摇摇头,默默地从手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一千日元纸币,放到一本《漫画Erogenica》 杂志上。

拓实想说他不需要,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对不起,我很快就会还给你。”

千鹤闻言露出苦笑,叹了口气。“时生,跟着这种家伙混可没什么好处,你还是尽早找别的朋友吧。”

时生并未回答,只是把手伸向一千日元纸币。他将纸币捧在手中细细观瞧,嘟囔了一句“是伊藤博文”

“该不会没见过吧。”拓实夺过纸币。

“阿拓,那件事怎么办?”千鹤问。

“什么事?”

“你不去你妈妈那里可以吗?”

“我不是说过吗,那个女人不是我妈。”拓实说着看向时生。“你回去以后告诉那女人,让她别再管我了。”

时生眨了眨眼,似乎完全不明白拓实在说什么,嘴也半张着。

“阿拓,时生不是你的朋友吗?”

“是那个女人派来打探我的,对吧?”

“那个,我刚才就问过了,那女人是谁?”时生问。

“别开玩笑了,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那个东条大婶啊。”

时生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东条大婶?爱知县的?”

“终于坦白了。”拓实朝向时生,重新盘腿坐好,“回答我,你是那女人的什么人?我猜是她儿子吧?”

“儿子?那就是阿拓的弟弟了?”千鹤来回看着二人,“但是完全不像啊。”

“我不是。”时生看着拓实摇了摇头,“东条大婶……我不是那人的孩子。”

“那你是谁的孩子?你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你从哪里来,又要回到哪里去?”拓实连珠炮似的发问。

时生看着拓实,接着又看向千鹤,然后视线再次回到拓实身上。他的下巴正在微微颤抖。拓实正在纳闷,时生开口了。

“我是……一个人。”

“啊?”

“我是独自一人。没有要去的地方,没有可回的地方,也不是谁的孩子。我……我的父母不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无法再和他们相见。”

时生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annTuf6s9isxYH4vxd9vzM1t/LIrxETAnCEskT2xZQO5eXMkIj9SuK4VgPGgH/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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