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实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再次转身。“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不是说了吗?我很了解你,所以一直在找你。”
“你是什么人?”
“我叫时生,宫本时生。”说完,青年点了点头。
“你也姓宫本?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开玩笑。”他的目光确实透着纯粹的认真。
“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实一问,时生便皱起眉,他挠挠头,长长的头发乱糟糟的。
“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你说明。如果说出实情,你肯定不会相信我,但我又不想被你当成脑子有问题的家伙。”
“别啰啰唆唆的,直说就行。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找我?”
“也是……用个比较好懂的说法,我和你的关系类似亲戚。”
“亲戚?别胡说八道了。”拓实不屑道,“我可没有什么亲戚。类似亲戚的倒是有,但也不是真正的亲戚。我也没从那边听说过还有你这样的家伙。”
“所以我没有说是你的亲戚,而是类似于亲戚。至少我们有血缘关系。”
“血缘?”
“嗯。”时生点点头。
拓实盯着时生的脸,然后目光下移,扫过他的全身。
“怎么了啊?”时生有些不舒服地说。
“原来如此,那我就明白了。是跟那女人有关吗?”
“那女人?”
“别装傻。大概又是要传一些无聊的话吧?不过那女人果然还是和别人生了孩子,真是自以为是。”
“等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也不知道你是受谁委托,但你给我告诉那个人,我早就说了,别再靠近我!”
拓实再次迈开大步。无论听到什么,他都不想再停下了。
但是在拓实走出花屋敷的时候,时生追上了他。
“等等,你听我说啊。”时生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问你。你说你跟那女人无关,那你是谁?”
时生哑口无言。拓实见状,轻轻推了他胸口一下。
“看吧,答不上来了吧。我已经明白了,你就赶紧给我消失吧。”拓实又迈出步子。
但是,时生依旧默默地跟在后面,看起来有必须要传达的事情,但拓实并不想听。他已经决定一辈子都不再和那个女人来往。
穿过花屋敷街,走向浅草寺,途中有一家陶瓷店。拓实在店前停下脚步。
“好,明白了。如果你真的和我有血缘关系,就给我看看证据。”
“证据……”正如拓实的预想,时生一脸为难。
“伸出手来,两只手。”
“像这样?”时生把两只手掌伸到拓实面前。
“不是手掌,是手背,把两只一起伸出来看看。如果和我有血缘关系,手背上就应该有特征。”
“我可没听过那种说法。”虽然一脸疑惑,时生还是照做了。
“这个是很重要的。”
拓实朝陶瓷店的店头瞥了一眼,拿过最大的盘子。盘子上贴着三千日元的价签。他把盘子放到时生的手背上。时生一脸惊异。
“如果和我流着同样的血,就不会轻易弄坏东西。”
“啊,等下……”
“再见啦。”拓实说着便离开了。确认时生托着盘子无法动弹后,他加快了脚步。
进入浅草寺,拓实向二天门走去。虽是工作日,观光客依然很多。好几个中年女人正以浅草神社为背景拍照。听到她们口中的关西方言,拓实一阵不悦。那个女人的说话方式也是这样的。
“哎呀,长大了,已经五岁了呢。”
拓实至今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是在一个摆放着佛龛的和室。重要的客人来访时,父母总会在那里招待。
她穿着浅粉色的洋装,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甜甜的香水味。
拓实已经完全不记得当时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记得父母让他们两人独处了很长时间。至于理由,拓实过了很久才知道。
她每隔一两年就会来一次,每次都会给拓实带来点心和玩具等礼物,那些东西看起来都很昂贵。
但是对于拓实来说,她的到来渐渐成了一种压力。原因之一,是她的态度让拓实毛骨悚然。每次看到拓实,她都会带着极为感慨的表情抚摩他的身体,身上散发的化妆品的气味也越来越刺鼻。
让拓实忧郁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每次一来,父母就会吵架。拓实不明白具体理由,但母亲似乎对她的来访感到不快,总需要父亲来劝慰。
不过,自从拓实升上初中以后,她就没有再出现过。可能是因为她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也可能是因为父母不再允许她来访。
在高中升学考试前,拓实知道了她的身份。参加考试需要户籍信息的副本,母亲从政府办事大厅拿回副本后,对拓实说了句奇怪的话:“把这个原封不动上交就行,可不能私自打开。”
递过来的信封粘得严严实实。
拓实十分在意母亲的话,在递交报考志愿的途中,他打开了信封。然后,他看见了两个字: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