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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内在孩童和解

我们都是好孩子

电影《国王的演讲》中,乔治六世,因童年时期的严厉管教与精神伤害造成口吃。

电影《心灵捕手》里,那个马特·达蒙饰演的数学奇才,也是因为童年的受虐经历,对人防备、抗拒,直到心理医生重复那句感人至深的“这不是你的过错”,他封锁已久的心灵之门才重新打开,积压了多年的泪水才奔涌而出。

而在我接触的众多个案里,许多案主的心结都在童年时期形成,父母的打骂责备,老师同学的嘲笑……疗愈过程中,看到他们与受伤的内在孩童拥抱时,流下的那些伤心的泪水,释放的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在关系工作坊里,更是可以看到许多案主都卡在受伤的童年或少年时期,而伤害他们的却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因为爱,我们在承受,

因为爱,我们不反抗,

因为爱,我们宁愿自己受伤……

我们都是好孩子。

同时,我们还是“超人”。用爱在安排父母、帮助家人,拯救全世界……不知不觉成了“超人系”。

我跟不到三十岁的某位姑娘聊天,她说自己如果中了五百万……

我问:你会怎么安排?

她说:我买大房子,把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接来。

我问:你老公呢?

她答:也在啊,和我们一起。

……

时下的她正和新婚不久的老公经常为了经济账闹得不愉快,正在纠结中。

我说:你如果中了五百万,老公会离开得更迅速,更快。

他俩有相同的农村成长背景,相同的多兄弟姐妹的家庭,相同的对家人的孝顺与爱,相同的背负重担……都是“超人系”,都被自己的家族业力牵引,被自己忠诚深埋的爱拖累。我们用自己的小肩膀扛了太多不属于我们的重负,我们咬着牙,流着汗,和着泪,只是想说:我可以,我能行,我爱你们。

我们都是“超人系”学生。或在读,或毕业,或肄业。

1987年,当大二的我在暑假跟着父亲第一次到海南探亲戚时,父亲深被这片椰林摇曳、海风习习的热带土地吸引,他说了充满憧憬的一句话——要是能到这里来生活就好了。这句话让我为之奋斗了五年。大学毕业,我没有服从分配,只身到了海南,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为父母在这里建一个家。因为父亲渴望离开重庆彭水已经很久了。

五年以后,父母来了,跟我和前夫住在一起。但父亲当初的憧憬并没有实现,他被在婚姻里挣扎痛苦的女儿弄得心烦意乱。然而,我没有放掉我作为长女对于家庭的责任,还扛着那些不该我扛的重担。我一厢情愿地把妹妹移来海口,还给她改了名字,我要让一家人在海口团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像童话故事般。

结果是:这番折腾,家人都听从了我的安排,如我所愿地在海口生活、工作。离婚、再婚后,我为父母在海口安了个家,实现了我曾经暗自在父亲面前发下的誓。妹妹自己也成了家,找到幸福的依归。

后来,我接触了家庭系统排列,才知道自己“超人系”的作风是有问题的,我其实在做父母的父母,也在做妹妹的父母。从那时起,我慢慢开始学会放手,放松,放下,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

终于如愿以偿,到了海口生活的父亲却在我接触家排的头一年年初,离开了人世。他没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归位了的女儿。

不过,后来的我,每次在走向父亲的家排练习里,都清楚地被父亲代表告知:我为有这样的女儿,深感自豪与骄傲。于是,我更深信生命之间的联结是远超于肉体存在的。

“超人系”的伙伴还有很多。看看身边那些已经被压得体形走了样的企业家们,还有那些肩膀已经僵硬得没有知觉的“强人”们,我想,你们也可以试着慢慢放松自己的肩膀,放下那些不属于我们的重负。我们不必用这种笨重的方式来证明对家人的忠诚与爱。尽管,我们都是好孩子。

当我们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时,爱才可以更顺畅地流动。

现在,我们可以从“超人系”退学了。

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好孩子——身心愉悦、自由自在的孩子。

父母战争中的孩子

在某次夏令营里,我见过这样一个孩子。

他个子不高,肩膀却抬得很高,仿佛穿了垫肩衣服一般。

他跟人打招呼的方式也很特别,不是扔石子到对方身上,就是用竹竿挥舞,碰触……

当天晚餐,同学们都不愿意坐到他的身边,他成了“万人嫌”。

第二天早上,朋友跟他们交流,他听见,这个男孩子“杀”字不离口。我在窗口观察,他在沙堆里用砖块虐待虫子,一条条地撕扯着虫子的腿,口里念叨:要让它们慢慢死去……之后,又垒起无数小沙堆,上面写着“××虫之墓”。一个十岁孩子的世界,孤独、寂寞、冷漠、抽离。

这是怎样一个孩子,他受过何等的暴力虐待,他生活在父母战争里有多久了?

他有一位强势的母亲,是社会上公认的成功的事业女强人,父亲被定位成一个不得志的家庭妇男,两口子的战争火爆且激烈,并且经常性突然爆发。孩子是父亲的出气筒,他成了父亲的打骂对象,父亲对老婆不敢撒的气全都由孩子来承受……孩子长期生活在战栗的恐惧里,形成一种强烈的自保意识与下意识的暴力行为模式。

这样的孩子比比皆是,虽然父母双全,却完全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一个单纯、无瑕的孩子在父母的战争中,扛起了不属于他的命运。他无法做一个奸细,因为他两个都爱;他也无法成为同盟,因为他离弃任一方都会满怀内疚。他常常把责任往自己的小肩膀上揽:都是我不好,才让他们吵架、打架,要离婚……他不会知道,父母争斗的不过就是一个字——“我”,他们都要证明自己才是无比正确、无比委屈、无比辛苦、无比伟大的那个人。

现实生活里,不乏搅入父母关系的迷局里,找不回自己的孩子。不管这些孩子他们有如何出格的行为,他们无一不是父母战争的牺牲品,成为奸细或同盟或敌人,完全不是一个孩子可以选择的,更不是他们应该选择的,他们只是孩子,他们有自己的命运。

在父母战争中被搅动得心烦意乱、彷徨无助的孩子,要么过着自暴自弃的悲惨生活,要么“揭竿而起”,把自己的这些暴力找到另外的出口发泄出去,接近他的人当然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甚至还有孩子直接针对父母,以暴制暴……这些都是无意识的孩子带着“忠诚且盲目的爱”做出的选择。他无法过比父母更幸福的生活,因为那是对父母的不忠,那是背叛。

只是,他没看到,那是无明。他无法看见,父母的争斗中,父母永远关注、执着的都只有自私自利的那个“我”,根本与孩子无关,孩子是无辜、无奈的。

相同的因、缘、果,在无明的家庭里,被传承、被延续。

苦,我们都看见、体验到了,但,做父母的你,准备好去找解决的办法了吗?去真正终止无明?

你真的愿意松手,让孩子逃出父母战争的旋涡吗?

你真的愿意看见,孩子不再重复你们的命运吗?

如果你愿意,一起来,做生命的勇士吧。

向自己的习气开刀,挣脱自己情绪的枷锁。

最重要的是,一旦你觉醒了,恩怨情仇便能一笔勾销,你也可以从情绪的牢笼里释放自己。

同时,也放孩子一马,让他成为自己,做自然、自由、自在的人。

爱自己,是余生幸福的开始

案主是一位二十九岁的女性,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加上破洞牛仔裤和白色上衣,整体感觉时尚、清爽,让人眼前一亮。

“你的议题?”老师问。

“我想与六岁的自己和解。”

“我以前以为议题是父母和家族,但昨晚一场颂钵音乐会后,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问题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自自己的童年。”

六岁孩童的代表被邀请上来。案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牵起六岁孩童代表的手,以非常笨拙的方式抱住她。孩童代表似乎被抱得很不舒服,奋力挣脱开案主。案主并不甘心,再一次靠近她,重新牵起她的手,喃喃自语道:“我感觉很害怕,我很害怕。”说着低下头,充满委屈地掉眼泪。

六岁孩童代表面对她,感觉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回应她,听到案主的喃喃自语,孩童代表感觉非常不舒服,她捂着肚子,表情非常抱歉地说:“我很想离开,我不希望被她这样抓着,我感觉非常不舒服,我强烈地想离开这个场域。”

孩童代表慢慢向后退,最后退到这房间的角落里,案主呆呆地目睹孩童代表的离开。多少年来,自己只身一人,无依无靠,没有人疼爱,没有人陪伴,此刻,孤独的力量最伤人。案主开始痛哭,双手抱着自己,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说:“没有人温暖我,我只能温暖我自己。”伤心的哭声在教室回荡,直到哭得双腿没有力气,她蹲坐在地上,双眼空空,内心一片茫然。

她趴在地上挪向孩童代表的方向,似乎不计任何代价都要和她在一起。

听到案主持续的哭声,孩童代表心生愧疚,慢慢地走向案主。但是每次被案主紧紧抓住,孩童代表都会感觉到厌烦,她心直口快地说:“我不希望被她抓着,因为我不喜欢她。”

案主提出想要抱她,孩童代表如躲瘟疫一般地逃开,并且强硬提出要保持距离。案主很听话地往后退,一米、两米、三米,案主在孩童代表的“指挥”下,离得越来越远。

“你离得越远越好!”

孩童代表的一句话,引得案主再次情绪崩溃。

老师问案主:“你六岁的时候经历过什么?”

案主稍稍回忆,然后逃避似的闭着眼睛,摇头说:“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没有一个人喜欢我!”案主再次强调:“没有一个人!”

老师反问:“没有一个人吗?”

案主再次回想:“有一个没有血缘的姑姑,她比较喜欢我。”

姑姑代表被请了上来。当姑姑代表一上场,案主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跑向她。姑姑用温暖的怀抱回应她。老师引导姑姑说:“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你,姑姑也喜欢你。”案主听了之后,发出更加悲痛的哭声,多少年来无人疼爱、无人理解的苦楚,在姑姑温暖有爱的怀抱里,终于得到释放。

当案主发出凄惨的哭声的时候,孩童再次表示想要离开,再也不要见到她。

老师引导案主透过姑姑,再次感觉一下孩童,案主说:“我现在觉得她很胆小,很彷徨。”

“那你愿意为她在心里留一个位置吗?”

“不愿意。”案主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丝毫犹豫。

孩童代表听完后漠然地回答:“我也真的很不喜欢她。”

老师继续引导案主:“你觉得姑姑喜欢你的什么?”

案主表情忧郁地说:“因为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所以姑姑是觉得我可怜才喜欢我。”

“你问问你的姑姑,是不是因为你可怜才喜欢你?”

姑姑代表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

“你找找自己身上有没有值得被喜欢的部分,如果有五个你值得被喜欢的部分,你觉得是哪五个?”

案主低下头,绞尽脑汁地思考,脸上一副怀疑的表情,她始终不相信自己有令别人喜欢的部分。

良久,她冒出一个词“善良”。

“还有呢?”

“身高。”

“你小时候就很高吗?”

“是的。”

“小的时候很可爱。”

“天真、贴心。”

“那你觉得姑姑是因为你的哪部分喜欢你呢?”

“因为我的贴心喜欢我。”案主略带轻松地回答。

“那再去看看六岁的自己,你对她的感觉有没有发生改变?”

“感觉她很天真,很善良,笑起来也很好看,也是一个贴心的人。”案主此刻的言语里透着轻快和笃定。

老师询问孩童代表听到这些有什么感觉,孩童代表使劲甩甩手说,感觉放下了好多。

老师继续引导:“除了这五个特点之外,你还喜欢六岁的自己什么?”

案主看了看孩童代表:“很喜欢她的眼神,不像现在的我,我的眼神现在很浑浊。”

老师哑然失笑:“那你走到每位同学面前去,让他们看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样子。”

感人的一幕发生了。案主挨个走到同学的面前,她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清澈”“明亮”“善良”“有爱”“天真”……得到了十几个不尽相同的答案,但没有一个是关于浑浊的。姑姑代表也给了她一个答案:灵动。

案主一直否定自己,打压自己,觉得自己不被喜欢,即使在这一刻得到如此多肯定的回答,她的内心仍然坚如磐石,不为所动。

“你还像之前那样嫌弃她吗?也许现在你没有办法完全地喜欢,但是你可以让彼此的喜欢变得再多一点点。”

案主鼓足勇气:“我希望自己把不喜欢的部分都变成喜欢的部分。”可是孩童代表听到之后感觉很排斥,她觉得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老师引导她说:“即使你有那么多缺点,我也接受你,你是小时候的我,我是长大后的你。”“面对你的内在孩童,去介绍一下自己,你现在叫什么,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有什么样的亲密关系。”

听到这里,案主像是面对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带着十足的诚意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黎小娟(化名),这是我改过的名字,以前的名字我觉得不好听,后来我就改成了新的名字。我两年前移居外地,有一段时间过得很不好,现在越来越好。我会坚持的。等我越来越有能力的时候,我就会让家里人越来越喜欢我。”

这段充满积极的话让大家重新认识了这位看似没有自信,不喜欢自己,但是充满勇气和正能量的小姑娘。

“谢谢你,我现在可以多一点时间和你相处,也多一点时间和我自己相处。”

经过漫长的和解,案主没有像之前那样否定自己,力求改造自己,孩童代表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排斥案主。两人能够处于一个适当的距离看着彼此,给予彼此成长的空间。

老师引导案主向姑姑代表鞠躬感谢,姑姑给予的无私的爱,成为她和解的重要资源。

在现场,姑姑代表一直的守望、现场同学给予的支持和肯定,以及在老师的引导下看见自己的闪光点,所有爱的能量逐渐汇集,她此刻更有力量,追忆起六岁时发生的两段不快。一是因为年幼不懂事,被同学嘲笑后,产生了报复的心态,否定自己,不再用心学习。二是被熟人性骚扰后内在有羞耻、屈辱感。这两段往事都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和否定,并持续到现在。

如今,她终于勇敢地面对自己的过去,勇敢地为过去的封闭和黑暗打开一扇窗,让光明和爱透进来。

“我们那个时候太小了,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保护不了自己。我跟你一样,我也很害怕。现在我已经二十九岁了,我完全有能力保护你,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请你相信我,我真正地看见你了。”

六岁的自己舒了口气,心也慢慢变得柔软。

爱是一段旅程,内在经历了从排斥否定到开始学会接纳理解的过程,这一段爱的路,案主走了二十三年,从未放弃自己。

现场,爱仍在延续。

三年后的自己代表被邀请了上来。三十二岁的自己自信,优雅,充满智慧。当她看到二十九岁的自己,觉得傻乎乎的,很可爱,而看六岁的自己感觉心疼,同时,又心怀感恩,因为六岁的自己承受了痛苦考验,现在的自己才有机会变得更加坚强,更加独立。

案主看到三十二岁的自己,十分满意,她喜欢坚强、独立、勇敢的那个自己,能够无畏地面对未来,通过爱的力量创造美好的未来。

案主再次拥抱六岁的自己,她大步走上前,如一道充满爱的光亮,所有的否定、排斥都烟消云散。

老师不忘为她挑选一位未来伴侣的代表。案主的眼光一直锁定在三十二岁的自己身上,男人此刻对她没有多少吸引力。老师风趣幽默道:“又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强人!没关系,三十二岁的自己没有男人,说不定三十三岁就有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案主结束了个案。

杨力虹老师点评:

这是一个非典型的系统排列个案,它是一个融进了多种疗愈方法的整合个案。拥抱内在孩童,接受自己的不同面向,是成为自己,迈入成年人行列的前提。

头天晚上的一场颂钵自然音乐会,我把内在孩童冥想加入其中,案主便看见那个不肯与自己联结、无法和解的六岁的自己。

到工作坊的前两天,该案主都穿着破洞牛仔裤,因为她身材高挑修长,肤白貌美,很引人注目。只是,她一直忧心忡忡,少有笑意。

到工作坊的第三天,做完自己的个案后,她自在轻松了,笑靥如花。一周后,她在生日当天发给我的微信里写道:老师,对您的感谢无法用言语形容,真是自己的福报,可以尽早地找到自己,我会把您当成我人生的标杆,努力做一个温暖而有力量的人,去造福他人。

是的,你值得拥有美好多姿的人生,拥抱内在孩童,爱自己,是余生幸福的开始!

祝福你,亲爱的姑娘!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这是一个年轻的案主,刚当母亲没多久,标准精致的五官,干净的皮肤,大部分时间里,她脸上总是带着一丝腼腆的表情……到工作坊第一天,她和周围同学保持着距离,基本上没有太多的交集。

她带来的议题是“抑郁”,这个“抑郁”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上她。在生孩子之前,她去医院检查,被医生一纸断定“重度抑郁”。在抚养孩子的过程中,她仿佛恢复了一些,以为“抑郁”就此离去了。不承想,这一次“抑郁”竟又卷土重来,坏情绪彻底淹没了她。“其实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爱我的先生,有可爱的孩子,可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开心不起来。”案主流着泪,哽咽着。

“从小到大,你还记得使你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吗?”老师问。

“没觉得什么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案主顿了一下,“小时候,在家乡大山里,和姐姐、奶奶生活在山上,那是我觉得最美好的时光。”

案主自述:她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爸爸和奶奶很想要一个男孩,由于计划生育政策不允许,就把两岁的她送到姑姑家寄养。姑姑家在很远的乡下,没人认识。之后,父母又生了个女儿,在出生后,又被送走,直到,终于生下了第四个孩子,是个男孩。

“被送到姑姑家的这三年,记忆特别不好。”案主哽咽着,泪流不止。“被打骂过吗?”老师轻柔询问。“没有,”案主迟疑了一下决定面对,“有被欺负、被性侵的经历,是村子里其他的男性。”排列就这样开始了。

“快乐”的代表和案主的代表一上场就有了各自的移动,“快乐”转过身,走出了场外,案主的代表孤单地站着,有委屈和习以为常的麻木,随即,也转过身,走到一个很远的角落,蹲在地上。场域里加了一个代表——“疗愈”,但移动并没发生,案主代表的感觉是:很冷,无力,就想找个角落躲起来。

躲避是当时幼小的她唯一能做到的自我保护的方式。场域里加了父母的代表。“现在感觉一下有什么变化?”老师询问案主。“感觉后背有了一些力量,但是断开的,知道父母在远处,但没有联结。”“你感觉一下这个场域里,有没有吸引你、跟你有联结的人?或者,有你想去的地方吗?”“刚才在父母上来时有一些吸引,但是没有力量走向他们……”

老师再加一个代表,代表刚才案主的描述中和姐姐、奶奶有过美好时光记忆的家乡。

“现在呢?感觉怎么样?”

“在刚才老师提起家乡的一瞬间,有一些触动,有一些恐惧和害怕,内心也有被父母的吸引,感觉那里会有温暖。”

“那试试看,回头看看妈妈,或许起先和她的联结是微弱的,但没有关系。”

案主的代表看向妈妈代表:“很想哭也想去,可是身体无法移动。”

此时,“快乐”依偎着“疗愈”,像个孩子般委屈地掉泪。是啊,那个活在伤心无助里的孩子,哪里能看见快乐,允许自己快乐,有能力快乐?在“疗愈”的带领下,她们靠近了案主,希望能带领她走向父母,案主摇着头,泪如雨下,依旧僵硬的身体向后退缩着。

“感觉一下,泪水为谁而流?可以让它被如实表达出来,不要再憋回去,它们被压抑得太久了。”老师那慈悲、温柔、洞悉一切的理解让案主放下了防备与自卫的盔甲,她的心被包裹得太紧了,从来不敢表达那句——“我想妈妈!”此时,案主与自己的代表站在一起,她们看向爸爸妈妈,案主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就像在封闭缺氧的铁罐里,越来越艰难,终于,她们抱在一起痛哭,哭声经久不息。

大家静静地陪着案主流泪,陪着案主将爆发的情绪平复。老师继续引导她看向父母,对他们说:“我不是儿子,我是你们的二女儿,这不是我的错,我接受来自你们的生命。”这句话让案主迟疑,是选择同意、接受还是拒绝、恨?她的内心充满了挣扎。沉默片刻,话才终于说出口。而父母的代表,在她为是否接受这个生命犹豫迟疑时,内心也是说不出的揪心与紧张,当她终于肯承认时,父母的代表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其余你们没给我的,我会自己去创造。我尊重你们的命运,尊重这个家庭有重男轻女的传统,只是,从我开始,我可以接受我真实的性别、身份。作为女性,我也有活下来的价值,我值得过与男性平等的人生。如果我过得比你们好,请你们允许我,祝福我。”

听完女儿的这番话,父母代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欣慰。

“我理解你们的局限,对我来说,你们是我最恰当的父母。现在我有了先生和自己的孩子,我们家庭幸福,我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幸福,我值得!”

老师引导案主做完这部分和解后,父母代表感觉到平静与轻松,女儿心里对父母的恨也逐渐消退了,心里安宁了许多。但,巨大的隔阂和中断太久的爱生出的生疏,让案主对父母的感情依然淡漠,老师继续引导案主,告诉父母:“我没有感情,是因为小时候我经历了太多你们不知道的痛苦,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我没有告诉过你们,也没告诉过任何人。我现在长大了,我现在会去学着接受这些部分,同时允许自己慢慢地敞开!”爸爸妈妈的代表感觉到心疼和深深的内疚,但也希望女儿能理解他们的局限与迫不得已,知道这些年爸爸妈妈也在忍受着后悔还有内心的煎熬,他们也并不轻松。

“现在,试试看,能不能走过去,去触碰一下爸爸妈妈,也许,这对你来说比较陌生,试试看,感觉一下他们身上的温度。”老师温柔地引导,在“疗愈”的带领下,案主非常缓慢地向父母的代表移动,父母的代表张开怀抱,紧紧拥抱她,瞬间,委屈、凄怆的哭声似暴雨倾泻而出,她哭喊着,试图挣脱这渴望至极,却又非常陌生的怀抱,这个空缺了、等待了二十几年的怀抱,这份代表着安全、接纳与认可的拥抱。案主在爸爸妈妈与所有同学坚定的拥抱中,放下了抵抗与拒绝,肆意地如孩子般号啕痛哭。她太需要这样的释放了,一首摇篮曲在耳边萦绕,所有人形成一个巨大的摇篮,整个场域蔓延着浓浓的爱,老师让案主如婴儿般,再一次,躺在父母的怀抱里,完成各自生命的完整。

温柔深情的歌声填满心间,亲爱的宝贝,你是值得的,妈妈愿意给你自己的仅有。躺在妈妈代表无尽温柔温暖的怀抱里,案主渐渐地放松了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打开了自己,开始慢慢地信任,终于,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妈妈代表。她痛哭着,哭出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所有的伤痛……

亲爱的,或许你现在还没发现,在我们得到生命,在出生的那一刻,生命已经完整。我们一路的经历,一路的磨砺,一路的遇见,所有的缺失和痛苦只不过是在不断地印证和体验这份完整性,直至有一天,你终于发现,你自始至终都活在这份完整中,你从未缺少也没有失去过这份完整!

杨力虹老师点评:

这是个典型的亲子中断的创伤个案。一个不被承认,无法回归,饱受痛苦、颠沛流离的生命。她的妹妹会更艰难,因为一出生就被送走了。这样的个案,在中国广大的农村地区,在重男轻女之风盛行的地方,并不罕见。这个个案并非简单的系统排列个案,里面有许多创伤疗愈的成分,尤其是经历过性侵的案主,是需要无条件的温柔陪伴、呵护与支持的,陪她找回自己的生存价值,连接到内在的真正力量,看到生命成长的资源,非常重要。快乐,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自我允许。

案主长得非常美,只是来工作坊时不会笑,甚至怀疑自己的决定。个案后,她终于会开怀大笑了,并且,笑意一直漾在她的脸上。工作坊结束时,她送给我和同学美丽的书签,上面有她娟秀的字迹,满溢着感恩与祝福。

我会像一个成年女人那样去爱你

这位勇敢的案主是一位三十有余的女性,她的议题是亲密关系。已到而立之年的她自诉从未有过完整的亲密关系,每当一段恋情即将浮出水面,手还未牵,就再次无疾而终。

案主邀请一位男士,代表亲密关系。男士一上场,案主径直走到他面前,围绕着他转圈,偶尔停下来,眼神里也全是热切和渴望。

男人则冷静很多,瞥了一眼案主,马上躲开了。案主不甘心地继续追随着男人的脚步,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但是,她越是激烈地追逐,男人越是想要快速逃离。

案主像一个受伤的小女孩一样,抽泣了两声,男人依旧无动于衷。老师问男人是否对她有男女之爱。男人的回复令人忍俊不禁:“完全没有,对方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案主听到后,有一些失落,但仍旧没有放弃,她继续追逐男人,男人感觉心脏处有一些不舒服,选择再一次逃离。

案主母亲的代表被请了上来。

母亲代表威严地站立着,挡住案主的去路。男人躲在母亲代表的背后,三个人上演了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母亲代表的阻隔也无法让案主放弃。她尝试利用一切机会靠近男人。这时,老师提出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接近男人,那就是让自己变小。

案主双膝跪地,跪在母亲代表面前大声哭喊。她的哭声里充满了恐惧、无助和对爱的无尽渴望。母亲抚摸着孩子的头发,用母爱温暖着这个孩子。这一刻,这位三十多岁、外表刚强的女性脱掉了层层防备。尽管外表强悍,可是在内心深处,她只是一个期待着被人爱、被人保护的小女孩。

她紧紧抱住母亲代表,把头贴在她的腹部上。所有的委屈、不满和伤痛,伴随泪水滑落。

老师问:“感觉一下,你现在几岁?”她哭着回答:“六岁。”

“试试,是否可以让自己长大?”

案主缓缓地站起来,哭泣声音变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了。

老师又问:“现在觉得你有多大?”当内心的情绪得到纾解,案主感觉得到了力量,面对着母亲代表,她勇敢地说出:“十八岁!”老师笑着说:“十八岁是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这句话使得案主破涕为笑。

“看看现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十八岁的女孩子可以择偶了。”老师继续说。案主看着妈妈代表,有一些不舍,但妈妈代表用温暖的眼神包裹着她,给她力量。她鼓起勇气,转身离开妈妈代表,走到同学中,挑选了一位她自己喜欢的伴侣代表。被挑选的伴侣代表和她手牵着手,微笑相对,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被挑选的代表感觉如何?”

“感觉很愿意牵着对方的手一直走下去,心里很踏实。”

看到两人手牵手,充满爱意地彼此相望,男人代表(实际代表爸爸)和妈妈代表都很欣慰,并在心里祝福他们。

目光凝视,心灵相通。案主和爱人代表甜蜜地相视而笑,紧紧抱在一起。老师引导案主对爱人代表说:“谢谢你,我会像一个成年女人那样去爱你。”爱人代表很高兴地点了点头,说完,两人再次相拥,个案圆满结束。

杨力虹老师点评:

亲密关系是不会通过追逐而得来的。场上的男人并不是“亲密关系”,而是她的爸爸“替身”。只有孩子才会那样追着自己的爸爸,不管不顾。一个六岁的孩子没有办法进入亲密关系,只有成年人才能拥有爱情。

所以,要想求偶,得先让自己长大,散发出成年女人的气息,自有姻缘前来相应。

祝福案主! 4/0+zAbLq66wiy3rbg0Xbv8u5vg68zycYI2dFMhpfHPJY2ZUT73dt1ifp8s8dw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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