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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运命论

《文选》有李萧远《运命论》,其大指以国家之治乱兴亡皆原于命,而人事无所用其力。虽其人与其文皆非甚有价值,然实可以代表我国数千年之理想也。吾以为国家积弱之大原,实此说有以中之,乃反其意以作是篇。

吾国先哲,以尊命为教,故曰,乐天知命;曰,居易以俟命;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既以此洗心自律,而复推以论世道之污隆,国运之兴替,故曰:道之将行也欤,命也;道之将废也欤,命也。又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所为也,吾之不遇,天也。又曰,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又曰,国之存亡天也。此义之深入人心者,二千余年于兹矣。夫士君子怀瑾握瑜以生浊世,所至辄见厄,挟持拨乱反正之道术,而坐睹国家之颠覆,生民之涂炭,曾不得一藉手以振救之,万不得已,而归之于天于命以自广,毋使幽忧狂易以戕其生。此诚达人素位而行之义,而亦吾生平所常拳拳服膺者也。虽然,以云真理,则当有辨。

夫所谓运命者,谓有一造化主立乎吾上以宰制之耶?将谓任自然之数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至耶?如谓有宰制者以立吾上,微论此为吾人言思拟议所不与及,其果有与否未易轻信也。藉曰有之,则此宰制者,必其遍万国而无私覆,亘百世而未尝改者也。则何为偏有所厚于英俄德法美日诸国,而有所薄于我国?何为偏有所爱于虞夏商周汉唐宋明之盛时,而有所憎于今时?此理之必不可通者也。夫以大公无我之造化主,而降福降殃,随地随时,种种差别,为事至不可晓。若必欲圆此说也,则惟当曰各随其人之所感召,而予以相当之报耳。夫既曰感召,则主之者仍人也,非天也。指感召为运命,则运命非一定者而无定者也。此如赏罚之权,虽操诸君上,而感召此赏罚者,仍由各人之所行,谓受赏受罚缘于运命焉,不得也。是故谓有造化主以宰制运命,无有是处。

如谓自然之数,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至也,则自然界之科学,近百年间,已发明无复余蕴。盖自至洪以迄至纤,无不为因果律所支配,既无无因之果,亦无无果之因,此理盖遍通于自然界一切现象,丝毫无所容其疑难者也。脱有见因不见果,见果不见因者,则或吾侪浅学而不及察耳,或粗心而熟视无睹耳,或合数异因而结一果,或一因而分结数异果,或因与因相消,等于无因,果与果相偿,等于无果。其本相虽至赜而不可乱,特吾侪迷于参伍错综之数,莫得其朕耳。或今日所现之果,出于过去积久之远因,为吾侪所已忘;或前此所造之因,其果当现于将来,为吾侪今日所未及见耳。故他国之所以荣,我国之所以悴;前代之所以治,今世之所以乱,其间必一一皆有因果之关系,而非出于偶然。盖自然界之法则,断无所谓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至者也。是故谓以无意识之自然演成运命,无有是处。

问者曰:如吾子言,则国家之盛衰存亡,非由运命,当纯然以人力能左右之矣,吾今将设数难以诘吾子。

第一难 中外古今诸国,往往有先识之士,熟睹其濒于危亡,亦尝奔走号呼以思救之,而效不睹,卒以仆灭,其故何由?

第二难 若曰其时奔走思救之者,其人非豪杰,不足以任此艰巨也,然豪杰曷为不以其时生于其国,则谁实使之?

第三难 况稽诸历史,国有豪杰而无补于亡者,不可胜数。至如孔孟之圣,见尼于公伯寮臧仓,而不得不援天命以自解。夫使力能造命,宜莫如孔孟,且无奈何,若曰此由不得位使然,而孔孟曷为而不得位?是终不可解也。

第四难 若曰当时之君主贵族,与孔孟之道不相容也,而孔孟曷为必生于微贱,而不生于君主贵族之家?且君主贵族中,曷为终无一豪杰与孔孟志同道合者?欲不归诸命,其焉可得?

第五难 且古今之亡国者,往往虽有贤君而不得行其志,或遭不虞之祸,而大业隳于半途。非天实不吊,抑又何说?

第六难 又况水旱疾疠,敌国外患,猝然而至,酿成祸乱,以迄于亡者,所在多有,谁为为之?

释之曰:今欲总答诸难,则不能不稍征引甚深微妙之义以为论据。盖自来言哲理者,以佛说为最圆满。我佛常言,宇宙一切现象,皆由业力相续而成。众生以法因缘故,常起造种种善恶诸业。所造之业,则为种子,依于法性,由种发芽,展转成果,谓之业报。报与业应,无少差忒,不能逃避。众生今日所受之苦乐,皆前此造业之报也。今日所造业,其报又受之于将来。但业亦有二种:一曰不共业,二曰共业。不共业者,个人所造之业,其种子还为个体所摄持者也,其将来所受之报,谓之正报。共业者,各人所造之业,其种子散布于社会者也,其将来所受之报,谓之依报。 (依者,谓各人所依止之世界也,即指社会一切境界。) 此其义虽极奥渺,非吾侪凡夫所能测知。虽然,运命之奥渺而难测知,则亦相等耳。凡治学问者而究极至于第一义,势必言语道断,非凭藉信仰之力,则无以为论据。而佛说则世界诸哲中之最可信仰者也,然又非徒盲信而已,盖自近世科学日昌,而在在皆足以证佛说之不诬。他勿具论,即如所述业种之义,自达尔文一派言生物进化,归本于细胞遗传之理,已与佛说之粗迹吻合。而物理学家所称物质不灭,尤足与斯义相发明。若夫共业依报之义,则吾侪苟能稍留心以观察社会现象,将随处可得其朕。盖吾侪自出胎托生于此社会,则无往而不受此社会之熏陶感化,束缚驰骤。近而家庭乡党,远而全国全世界,莫不与吾有关系,而吾生之苦乐荣悴,受其支配者不少。此即依报之义也。而吾一生数十年间,所言所行所发意,又无在不播为种子,还以熏习此社会。就其最切近者论之,但使其人有子女数人,则遵天演遗传之理法,其子女必禀受其种性之一部分。子复有孙,孙复有子,故其人虽死,而其种性固日已蔓延矣。况乎犹不止此,虽以极僿鄙之夫,要必有其家族与夫常所交往者若干人,则其人之嗜好性质,必有几分为此若干人所感而化之者,而此若干人复以其所感者还感他人,即此展转相引,而熏习力所及,已非巧历能算。若其人能力愈大,活动之范围愈广者,则受其感化之人愈众,乃至一乡化之,一州郡化之,一国化之。其力尤伟者,则数百年数千年,犹且继续化之。所谓尧舜兴则民好善,桀纣兴则民好暴。至如东汉以光武明章及区区数儒生之感化,能成独行名节之风;魏晋间以何晏邓巘王衍王戎辈数轻薄少年之感化,能率天下以为禽兽。历史上之陈迹,罔不类是。其效力最久远者,尤莫如将一己之思想,腾诸口说,发为文章以传于后,有若孔墨孟荀老庄申韩屈宋贾董马班郑王李杜韩欧周程朱张诸人,虽在百世之下,读其书则精神为其所摄而与之俱。又凡历代之当国执政者,其人虽死,而其事业之一部分,恒缘附于其所创因之制度以传于后,而足以范围后世之人。凡此皆佛说所谓共业也,皆一人造业,而种子播于社会,举社会之人同食其报者也。吾之絮絮论此,非侈谈玄远之学理,凡以证明佛说之极可信,而吾将据之以解决国家运命之一问题云尔。

由此言之,则国家之盛衰存亡,非运命使然,实乃由全国人过去之共同业力所造成,而至今乃食其依报者也。其或有坐睹危亡竟莫振救者,非运命限之使其无可救也,其国人为罪业所蔽,漠视公众之利害,莫思救之,或救之而不力也。又或以业重故,智识蒙昧,思虑短浅,虽欲救而不识所以救之之途也。豪杰之不以其时生于其国者,非天之降才有所恡也,以业力故,其国所传来现行之制度风俗学说,乃至社会上种种事实,皆限制豪杰使不得发生也。或虽有一二豪杰卒无救于亡,而其自身且摧折抑郁以死者,非果豪杰之不能与运命抗也,以全国人为罪业所蔽故,不肯与豪杰共同活动,或反嫉豪杰如仇雠,故豪杰虽力竭声嘶,而所补仅乃万一也。夫现在全国人所受之依报,实由过去全国人共同恶业之所造成。今欲易之,则惟有全国人共同造善业;即不尔者,亦当多数人造之,以期善业之逐渐普遍,然后乃有济也。今虽以一二豪杰造善业,而举国人方日日增造恶业以与之相消,则豪杰纵有大力,其与几何?夫豪杰终非能以一手一足之力援天下溺也明矣。而豪杰之所以为豪杰,则以其能以善业为天下倡而已。倡而莫之应,则非运命之厄豪杰,而众人之厄豪杰也;非豪杰无益于人国,而罪业深重之国民,不许豪杰以自效也。若夫豪杰之往往生于微贱之家,而继体帝王及名门右族绝少概见者,又非天之生才有所择也。深宫之中,阀阅之胄,久已习于骄奢淫佚,柔脆蒙昧,其遗传性及其周围之感化力,皆不适于为豪杰长养之地,亦业力使然也。脱忽有一二拔乎其萃者,则其与彼社会之枘凿愈甚,律以适者生存之理,固宜被淘汰,又其特别业力使然也。夫历观古今中外各国之所以兴,岂闻有专恃一君主或少数贵族之力者?而国民乃或以失望于君主贵族之故,遂谓国事无可为,而坐以待其亡。此正乃为极深之罪业所蔽,养成自暴自弃之劣根性,其受亡国之惨报,固其所耳。此外如水旱疾疠诸灾变,前此以为天实为之者,今稍有识者,莫不知其皆有所自来,而人力举可以消弭之,徒以政事不修,故生此变。而政事不修之故,则由自暴自弃之人民自取之,无一非业力使然也。准此以谈,则吾排运命而尊业报之说,果无以为难矣。质而言之,则国家之所以盛衰兴亡,由人事也,非由天命也。

然则吾先圣昔贤之指此为运命者何也?曰:凡造业者既必受报,无所逃避,无所差忒。自其因果相续之际言之,确有自然必至之符,无以名之,强名曰命。其以不共业而得正报者,则谓之为个人之运命;其以共业而得依报者,则谓之为国家之运命。此运命之说所由来也。虽然,运命云者,由他力所赋以与我,既已赋与,则一成而不可变者也。业报云者,则以自力自造之而自得之,而改造之权常在我者也。如曰万事惟运命而已,则吾侪之自为私人计者,诚可以终岁偃卧不复事事,以俟泰运之来,自有彼苍为我雨金雨粟。而倘遇否运,则亦惟听其蹙我至死,而不一思抵抗。顾虽以至愚之人,犹不肯出此也,独至国家之盛衰兴亡,则壹诿诸运命气数而束手以持之,何其惑哉?我先民之言命也,曰造命,曰立命。书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诗曰:自求多福。孟子曰: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荀子曰:怨天者无志。夫天而可违,祸福而可自求,则运命之非前定也明矣,而造之立之,亦视人之有志与否而已矣。

今也我国政治现象,内之则凡历朝将亡之际,其所以致亡之迹,无不一一蹈袭之;外之则凡世界已亡之国,其所以致亡之具,无不一一藏纳之。国中人士,无论朝野上下智愚贤不肖,咸曰国必亡,国必亡。问国亡且将奈何,则曰听之而已。问国亡后之惨状,亦知之乎,则皆曰知之。知之则曷为听之?曰运实使然,命实使然,虽欲不听之,又安可得也?于是其黠者且务自封殖争营逐于春冰朝露之富贵利禄以自娱,如待决之囚且饮酒高歌也。其愿者,则惟长吁短叹,忧伤憔悴,如待僵之蚕,奄奄无复生气也。夫国果必亡矣乎?曰:夫如是则安得而不亡,而所以亡者,非有他故,则举国人咸曰国必亡国必亡之一种心理为之耳。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举国人咸曰国必亡国必亡,则国宜缘此而可以不亡,曷为反以速其亡,则徒以委心任运之故,生出彼黠者愿者之两种心理以中分天下使然耳。夫彼黠者所操之术,是无异病者自谓病不可治,而饮鸩以为甘也。彼愿者所操之术,是无异病者自谓病不可治,而屏医药弗亲也。病未必死,而弗亲医药则可以驯致于死,饮鸩则更无不死,然则非死于病也。死于自杀耳。夫今日我国人皆谋自杀者也。呜呼,我国民亦知我国今日所以濒于亡者,皆由全国人民过去业力之所造成乎?自造恶业者,必自受恶报,无人能为我解之,惟更自造善业,则可以解之。而苟能更自造善业,则善报之至必如响,亦无人能为我尼之也。

夫国民之不以国事为事也,且以国家政务为一己富贵利禄之具也,此正招亡之恶业而我国民前此所造之已久者也。畴昔不自知其将亡,斯无责焉,今亦既知之矣,不务其道,乃从而傅益之,是以前此所造之恶业为未成熟,而更助之长也。故前此所已造者,不过致病之业,而今兹所现造者,乃正趋死之业也。夫人亦何乐于死?传曰:人生实难,其有不获死者乎?今病虽深矣,然犹未死也,而必合四万万人穷日夜之力共造死业,以蹙之于必死之途,吾实惑之。夫彼昏不知者,则无责也,明知之而效待决之囚饮酒高歌者,此其人恶根深重,地狱正为彼辈而设。无论国亡与否,而彼辈于精神上肉体上,终必直接间接受无量之惨报,吾更无术以超度之也。顾最可惜者,则国中中流社会之贤士大夫,其躬洁白之操,怀忠蹇之节,治经世之术,抱匡时之才者,实不乏人,而或以志不能帅其气,勇不能辅其仁,遂至徒事退缩,不图进取,自比于待僵之春蚕,而助彼辈以共造亡国之恶业。吾实痛之。

吾生平向不持厌世主义,凡与吾游者多能知之,而或疑其为无聊之极思,姑作此语以自壮,而或者又曰,其在前此国事之流失败坏,未至此甚,犹有一线两线之希望,或可以无厌世,今则惟有共趋于此途而已。虽然,吾之所以自持者决不尔尔。夫国家至今日,亡之数什九,而不亡之数仅乃什一,吾方昔昔在噩梦中,更安敢为无聊之语以自壮者?且无实而自壮,谓之客气。客气安可久乎?至常人所认为一两线之希望者,则吾自始不希望之。惟前有希望者,故后有失望。不为不可得之希望,则虽不得,亦无失望也。问者曰:然则子之所谓不持厌世思想者,毋亦效愚公移山,精卫填海,明知其无益,姑为之以行其心之所安而已。应之曰:行吾心之所安则是也,明知其无益而为之则非也。无益之事,吾必不为,亦必不劝人为之。吾实笃信吾佛之教,墨守业报之说,以谓天下决无无结果之事。苟其事之性质为有害者,为之而害必随焉;苟其事之性质为有益者,为之而益必随焉。且如吾国今日之现象,实积多年多数人所造之恶业以致之,今之所以儳焉不可终日者,良由自业自得,固属无可怨怼,亦复何所容其疑怪?吾侪今日,惟有广造善业以禳除之,藉曰未能,亦何可更造恶业?而明知国之将亡而不思救之者,则吾之所认为恶业也。 (此非无善无恶之业,何也?见孺子将入于井而不援手,其不得不谓之恶业明矣。) 夫造善业毋造恶业,必当先自我始,所谓行吾心之所安者此也。至谓为之而必有益者何也?凡个人所造之业,必有一部分为共业,而能以力熏习社会,夫既言之矣。今之恶报,为恶共业所造成,而此恶共业,亦不过由少数人造之,而熏习遍于社会者耳。今欲得善报,亦惟熏习社会之共业,使趋于善。然此固非绝对的不能致者也,今且就具象的事理以直捷指明之。今之谓国必亡而无可救者,岂非以失望于政府耶?须知政府之人,亦不过社会之一分子,而政府之为物,则社会之所产出者也。腐败之社会,决不能有健全之政府;健全,之社会,亦决不容有腐败之政府。今欲责政府以健全,吾诚无术矣。社会欲自求健全,则其权岂不在社会耶?欲使全社会遽进于健全,则吾诚无术矣。欲使吾自己为社会中一健全分子,则其权岂不在我耶?夫我自己固眇乎其小也,曾亦思中国国家,亦不过各四万万个之自己而成。人人皆发愿自己造善业不造恶业,而健全之社会出焉矣。又不必其人人也,但使有百分之一焉,千分之一焉,乃至万分十万分之一焉,则其业力所熏习者,已伟大至不可思议,而谓似此之社会,尚容有腐败之政府得生存于其间乎?吾固谓中国致亡之原因,不全在政府也,藉曰全在政府,则所以易亡为存者,舍此道末由。而信能行此,则又必旋至而立有效者也。今之君子,不希望社会而希望政府;不希望社会分子中之自己,而希望社会分子中之他人,故失望相踵也。天下惟希望自己者,为能永无失望而已。今之君子,既失望于政府,失望于社会之他人,遂乃㗳然自丧,颓然自放,举自己而加入罪业社会中,以汩其泥而扬其波,餔其糟而醊其醨。即稍自爱者,亦不过遁逃于罪业社会以外。然已无术可遁,则甘为废人以自虱于社会而已。如是则社会安得不腐败,而国安得不亡?然则国之亡,非运命能亡之,而四万万人各以自己之力亡之也。夫以自己之力能亡之者,则亦必以自己之力能存之。如曰不能,是自暴自弃也。凡持厌世思想者,皆自暴自弃之人也,皆与于造恶业以亡吾国者也。

问者曰:如子言,则吾国其必可以不亡乎?曰:嘻!吾乌从知之?此其权实操于国民。国民欲存之,则斯存矣;国民欲亡之,则竟亡矣。吾固国民之一,吾固不忍亡吾国者,而岂敢谓人人皆有同心也?问者曰:子言不肯为无益之事,且不肯劝人为之,今子固不能以独力救国亡,且虽少数人之力亦不足以救国亡,然则所为者,安得谓必有益乎?应之曰:能救其亡,固大幸也,藉曰不能,则国虽亡矣,而为国民之分子者,尚当有事焉。历朝当丧乱泯棼之世,恒必有少数畸处岩穴之士,在当时若为举世所弃者,而先民之种性,国家之元气,实赖之以传于后,乾坤之所以不息恃此焉。此亦为因果律所支配,既造业而必有报者也。夫此则岂复吾之所忍言哉?所以有言者,凡以明吾侪无论值何时势,处何境遇,终不可有丝毫自暴自弃之心云尔。要之中国之存亡,惟中国人自存之自亡之。西哲有言:国民恒立于其所欲立之地位。今我国民皆曰国必亡国必亡也,则国乃将真亡也已矣。

(1910年) Jh9e8Q0vDDglQzFMx6zEL2Qzub7d6SBhnpdfqilDs+gg4dV54g+fOmMsp2VrE9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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