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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性和普遍性缺一不可

概括而言,正如其在革命时代的成功,中国共产党在建设时代的成功应当归功于其有效处理了三对关系:第一,中国性和世界性的关系;第二,现代化和西方化的关系;第三,传统性和现代性的关系。

第一,中国性和世界性的关系。这关乎“中国问题,世界方案”和“世界问题,中国方案”。中国共产党善于把中国问题置于世界背景之中,从世界经验中寻找解决中国问题的方案,同时,也强调世界方案的中国化。这与俄罗斯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自苏联革命时期和西方世界断裂开来之后,从苏联到现在的俄罗斯,这个国家始终没有真正和西方世界关联。在有能力的时候,苏联和俄罗斯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但很难和自身之外的世界融合。而中国则不然,因为把中国问题置于世界背景下来解决,中国通过实行开放政策,成为世界体系的一部分。中国也和很多发展中国家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很多发展中国家也对西方开放,但往往照抄照搬西方模式,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结果失去了国家的独立性,和西方形成了依赖关系。就中国经验而言,因为中国是在开放状态下通过学习国际经验得到发展,中国模式具有了“世界性”;同时因为中国不照抄照搬任何一个国家的经验,总是将其消化融合到中国经验之中,所以又能保持“中国性”,也就是独立性。从更长历史观来看,这也是中国开放文明的“一贯性”,吸收消化其他文明的长处,把它们变成自己文明的一部分,生生不息。

第二,现代化和西方化的关系。在中国共产党发展的早期,因为受五四运动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影响,很多人把现代化理解成“西方化”或者“苏俄化”(取决于不同的领导人和年代),这种认知直接导致了人为“西方化”的现象和政策,例如去中国传统文化。但是,到今天,无论在理论还是实践上,中国共产党明确意识到现代化并非“西方化”;尽管学习西方是中国实现现代化的一个重要途径,但中国追求的现代化是自己本身的现代化,而非西方化。

第三,与此相关的是传统性和现代性。中国共产党一直没有停止过对现代性的追求。同时,在追求国家经济社会现代化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也实现了自身的现代化。但是,追求现代性并非抛弃传统性。就其制度演化来说,中国共产党越来越注重从中国文明中汲取养分。只有文明的,才是可持续的。西方社会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中国共产党是不会演变成西方类型的政党的。但中国共产党从传统中构建其“文明性”并不意味着中国共产党是封闭的,恰恰相反,面向未来和开放性是其特征。开放性加上文明性,一方面保证了中国共产党的进步,与时俱进,另一方面保障了其合法性和可持续性。中国共产党承认自己会犯错误,也会在执政能力和执政方式上遇到挑战,但是开放性为它赋能,让它有能力纠正错误、应对挑战。从学术研究的角度来说,通过对其开放性和文明性的研究,人们可以预见这个政党的发展和变化方向。

正确处理了这三对关系可以说是中国共产党成功的经验。那么,既然中国的经验是成功的,为什么中国叙事话语没有达到预期的成功呢?简单地说,我们的叙事话语没有直接反映这些成功的实践,知行不一。人们在聚焦和宏扬中国性与传统性的同时忘记了世界性与现代性,我们在强调“世界问题,中国方案”的时候忘记了我们实践中的“中国问题,世界方案”。或者说,我们过度强调了特殊性,而忘记了普遍性,忘记了我们所具有的特殊性就是从普遍性发展而来的。在实践层面,普遍性和特殊性这两方面总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

“窑洞对”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窑洞对”指的是黄炎培与毛泽东在延安窑洞里的一次关于民主中国的谈话。在谈话中,黄炎培先生问及朝代“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周期律时,他提出的是中国问题。当毛泽东说“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律。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时,他强调的是世界方案。但同时,正如日后的实践所展示的,中国共产党也经历了世界方案的中国化过程,而不是照抄照搬西方制度。

邓小平提出的“贫穷社会主义”是中国问题,但其主张的市场经济方法则具有世界性。同时,邓小平所提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又和西方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区分开来。在这个基础之上,今天的中国形成了多种所有制共存共荣的混合经济体系。

一句话,如果不去深刻理解近代以来西方经验对中国制度构建的影响,那就很难理解当代中国的制度体系,无论是政治体系还是经济体系。

同样,今天我们提出“共同富裕”问题,这既是中国问题,也是世界问题,具有普遍性。这一中国问题的答案需要在世界经验中寻找,但也要用“中国方式”来实现。

一旦过度强调特殊性,我们的中国叙事话语就会充满民族主义或者民粹主义色彩。明明具有普遍性,却说成只有特殊性;明明是我们在吸取了他国成功经验或者失败教训基础之上的实践,却说成和外国经验的“对立”;明明是在实践普世价值,用中国方式实现普世价值,却蔑视和批评普世价值。结果怎样呢?不仅扭曲了我们的实践,解释不了我们的实践,更促成和外在世界的对立甚至对抗。

中国革命是世界革命的一部分,中国的现代化是世界现代化的一部分。我们的巨大成功可以促使我们站在世界之巅。 emdp2q3vQjth/Q5B4whrebktYfMByz3W5xp9i8H+6+tPy3EYRtERsLAGB2aHhq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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