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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熟的小说家

夏目漱石成长于这样的时代潮流中。他的汉文很好,可以从他的笔名“漱石”清楚看出来。“漱石”二字出自中国六朝典籍《世说新语·排调》中孙子荆的故事。晋朝流行隐居避世,孙子荆为表现自己赶得上潮流,就用文雅的语言描述了自己的理想生活,他想说的是“枕石漱流”——一种没有人为干预的大自然生活,头枕在石头上睡觉,醒来就汲取身旁的溪水漱口,却不小心口误说成了“漱石枕流”,听他说话的王济就调侃他:“哇,头可以枕在流水中?石头怎么拿来漱口?”孙子荆急中生智,硬拗说:“枕流是为了洗耳朵。漱石呢,是为了磨利牙齿。”

夏目漱石十六岁之前受的教育以汉文为主,十六岁时进入成立学舍就读,才开始转而学习英文,二十一岁进入第一高等中学英文科,后来又进入东京帝国大学英文科,二十六岁毕业,之后继续在东京帝国大学大学院(即研究生院)攻读,同时任职于东京高等师范学校当英语教师。到了一九〇〇年,这一年他三十三岁,被派往英国伦敦大学留学,到一九〇三年初回东京时,他已经三十六岁了。

回国后的第二年,即一九〇四年,夏目漱石才开始动笔写他文学生涯中的第一本小说——《我是猫》。这本小说用一只猫的视角来看人间,最初在一本儿童杂志上刊登了一小段内容,然后才换到《子规》这本杂志上正式发表。《子规》杂志的名字来自日本近代文学史上的一位重要作家——正冈子规,而正冈子规是夏目漱石的中学同学。文坛上会出现《子规》这本杂志,是为了纪念在一九〇二年去世的正冈子规。这意味着同辈的文学明星正冈子规已经写完了人生中所有的作品,告别人世之后,夏目漱石才起步进行小说创作。

不只如此,夏目漱石的另一位中学同学也在日本近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那就是尾崎红叶,他比夏目漱石晚一年出生,在夏目漱石写作《我是猫》的前一年,一九〇三年,尾崎红叶就去世了,留下《金色夜叉》这部日本近代小说经典。

相较于正冈子规、尾崎红叶,夏目漱石在小说创作上非常晚熟。从一九〇四年他正式开笔写《我是猫》,直到一九一六年去世,他真正用在小说创作上的时间前后只有十多年。换一个角度看,短短十多年间,夏目漱石竟然就留下了那么多部重要的作品。

晚熟的夏目漱石开始写第一部小说时人生已经大致定型了,他的作品在日本文学史上能够发挥更大的影响力,因为他有了充分积累、有了坚定看法,在创作上几乎完全不受当时的文坛风气左右,在当时的主流之外,开创出自信、独特的一片天地。 iUUoFJESGd3C4otN6WndD+rbvYr+kyi1JpU7ilwktl+R/HblQF1dKnQp7qESfB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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