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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简简童年

中午的时候,为了赶路,我们在公路边的一片小树林里休息。小树林挨着山,山坡上正好有一股清泉像小瀑布一样挂在那里。我生火煮了一包方便面,在等面冷的时候把雨衣铺在地上,在我的面前摆上面包、牛奶和水,在狗的那边撒上一些狗粮——感觉就像小时候的野餐。“好了,吃吧!”我对莎莎说,“遗憾的是少了一些水果。下回宁可少带点其它东西,也要带几个苹果。”我把面包和方便面吃了,喝了半瓶牛奶,把剩下的半瓶挤在手心上让莎莎舔。“好了,现在你也应该吃饱了,各自睡吧,不要吵我。”我对莎莎说。

我在雨衣上躺下,什么也不枕,就枕着自己的手,感觉比昨天晚上躺在桥洞下舒服多了,因为草地是软的,而且还可以看着树林上方的天空,听着风吹过树林催眠似的呼声。因为太疲倦了,什么也不想,我很快睡着了。

我大约睡了两个小时后醒来,醒来后却没看见莎莎。我听见山边有“沙沙”的声音以及动物的喘息声,起来一看,果然是莎莎。可是它在干什么呢?我走近去一看,终于见识到什么叫挖土机似的刨土。它用两只前脚不停地交替着刨土,已经把一棵小树下的泥土刨出了一个大坑,那棵小树都差不多要倒了,而一切都是因为那里有一个地鼠洞,一只地鼠正在里面战战兢兢。不知为什么,我只蹲下来看了那只地鼠一样,便觉得不忍。我突然大叫一声:“莎莎——”这一叫不是为了那只地鼠,而是因为莎莎,因为我看到它受伤的那只腿,血已经从纱布下浸了出来,而且和另外一只相比,肿得像粽粑。莎莎似乎吓了一跳,趁这个功夫那只地鼠赶紧逃窜出来,跑了。“我说的是你的那只脚!”我把它牵出来,牵到我们宿营的地方。我把它的脚抬起来,说:“你自己看,自己看!”它似乎才反应过来它的这只脚是受伤的,现在有多么痛多么痛。

没办法,我只好把它的纱布解开,重新给它用双氧水洗,撒上药,再包扎上。因为不能再让它走了,我只能让它躺着,说:“你先躺着吧,一会儿看能不能走出树林。如果能的话,我们就去公路边搭车,不然的话,就只能在这里露营。”

我靠背包坐着,说:“你知不知道今天我看到那只地鼠黑溜溜的眼睛,竟然起了恻隐之心。可我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我家居住的小区有很大一片花园,花园的围墙外面有一座山,还有很大一片稻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经常带着小区里的几个小朋友,在花园的花池里挖蚯蚓,到山边的岩石缝里捉蜗牛,到稻田里的田埂上捕蜻蜓。我们挖来蚯蚓喂蚂蚁。为了知道蚯蚓到底有多大弹性,也为让蚂蚁们吃得舒心,我曾经把数条蚯蚓拉得很长很长,直到一截截把它们撕断。我的母亲在路过的时候,常常触目惊心,她不明白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残忍。我们捉来蜻蜓把他们当风筝一样放飞,直到一只只把它们折磨死了,才又拿来喂蚂蚁。可是有一天,蚂蚁也不来吃了,我们就在地上挖一个坑,把所有蜻蜓埋进去,插上一块写有蜻蜓之墓的木板,然后学着电视里的强调哭着喊着,说,蜻蜓啊,你怎么就死了啊?

“因为我没有什么不敢,有一天,邻居家的一个小哥哥把我带到河边,说,既然你胆子那么大,什么都不怕,那你敢不敢摸一模眼前这棵火麻草?我看了看那棵火麻草,心想,没有什么的啊,不就是毛茸茸的叶片上有些东西,没有其它树木的叶片那么光滑吗?于是就伸手去摸了。可是我刚伸手去摸,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样,手指和掌心火辣辣地痛。我一看,都肿起来了,好像上面还有些极细微的刺。我大哭起来,边哭边对这位小哥哥说,我要去告罗贤明叔叔,是你让我摸的火麻草!罗贤明叔叔就是这位小哥哥的爸。可是我刚回家把这件事告诉我妈,我妈却说,是你自己要去摸的,他并没有要你去摸,你在摸之前是不是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我心想,是小哥哥让我摸的火麻草,怎么还是我的错了?我思来想去,决定让所有的小朋友都去摸一摸。我先是带小好好去河边捉蝴蝶,让她摸了一次;然后又带小安安去河边捞鱼,让他摸了一次;接着我又带小玫玫到河边找鹅卵石,让她摸了一次……看着他们哭的样子,我竟然很开心。你说我是不是很残忍?”

我停顿了一会儿,思考了一阵,继续说:“我有时候想,我的父亲不把当女孩子看是有原因的。从小到大,我究竟什么时候像过女孩子呢?我三岁多的时候,我的母亲决定把我送往幼儿园。她或许觉得我应该更听老师的话。我的退了休的没事做的爷爷奶奶尽管舍不得,但还是兴致勃勃地为我准备去幼儿园的东西:书包,学习用的本子和笔,在那里午睡用的床单和被子。因为他们觉得,他们的小孙女也要去读幼儿园了,这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看着家长们这么热心,而且还有那么多小朋友要去,我想当然地认为那一定是非常好玩的地方,比我们家门前的那片花园,花园外的那片田野还要有趣。可是我去了,发现那只是个关人的地方。那么多的小孩被关着,不能到墙角逗蜗牛,不能到花池里挖蚯蚓,也不能到外面田野捕蜻蜓。我们被关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关在一个房间里睡觉。这样的生活我可是一刻也受不了。怎么办?我趁幼儿园老师上厕所的当儿悄悄溜下床,然后跑到幼儿园五层楼高的屋顶,在那里挥舞着手臂朝下面所有的人喊叫。可是幼儿园的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之间就不见了:下面外出的大门是关着的,操场上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仅有的两个花池里也找过了,所有的大班、小班、中班的教室和寝室都找过了,连厕所也找过了,可我就是不见了。老师们慌作一团,他们不得已报了警,然后通知了我的家长。最后还是一个在大街上走路的老太太看见了我,说,你们在找什么,那上面不就是一个小孩么?为此,幼儿园的老师挨了整下午的训,因为他们不知道是谁把通往楼上屋顶的门打开了没有锁上,可是又让所有的人以为锁上。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是抱歉不已,说没想到把我送来幼儿园的第一天就闹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不得不说,莎莎的出现是上天安排的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哪怕它什么都不说,只是让我看到它胖嘟嘟的身影和听到它睡着时呼呼的声音,我都感觉是那么的亲近。

快五点钟的时候,我把它喊醒:“试一下,能走么?”它勉强地走了几步,仿佛很高兴地说:“能走一些的。”我收拾好行李,牵它慢慢地走到公路边,说:“本来走了一个上午的路,我就怕你吃不消,还刨土。你知不知道你的四条腿有多脏,只怕我一会儿无论给人家多少钱,人家都不给你上。”

事实也是,我一连招了好几辆车,都没有停。“谁愿意无缘无故地载一个陌生人呢?还有你这么一只受伤的狗。”我说。但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说:“爸爸,你就停下,问问他们去哪儿,带他们一程吧!”我的眼睛一亮,心切地抬起头来。果然,那辆车在我们的面前停下了,驾驶员,也就是那个孩子的父亲问:“喂,那年轻人,你们要去哪儿?”

“西藏!”我赶紧说,“但现在,你只要带我们到前面的城市就行。我会给钱!”

“好吧,把背包放后备箱去!牵狗上来的时候注意不要把后车位弄脏。”

“好,谢谢!”

我们上去,坐在后车位的小孩很高兴:“爸,这是一条萨摩耶犬,它的脚好像受伤了。”

“注意,不要离它太近,当心它咬人。”坐在副驾驶的他的母亲提醒。

“不会,你看它看着我多高兴。”小孩说,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

“是的,它见谁都会很热情,无论生人熟人。除非是很凶的人。”我说。

“你刚才说你要去西藏?为什么要去西藏?那么远。”孩子的母亲问。

“徒步旅行,想借这个机会锻炼锻炼自己,增加点见闻和人生的感悟。我不想做一个浅薄的人。”我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简短的回答,概括了想说的和不能说的。

“年轻人倒是有点想法。我不得不说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很少。你多少岁?”孩子的母亲问。

我知道这其实只是一种很随意的问话,既坐了人家的车,我就应该满足这种愿望,可我不得不说:“请恕我保密。”因为我知道我只要说出这个问题,后面就会有无数个我难以回答的问题。孩子的母亲笑了起来。

“那么这只萨摩耶呢?它是怎么受的伤?”坐在我旁边的孩子问,他一直都在抚摸它,和它说话。

“我们一路走来,它对什么都好奇,见着只小鸟要去追,见着只地鼠要去逮,结果就受伤了。”

“可是你看它像受伤的样子吗?”孩子说,“妈,你看,它好像一直是笑的,很高兴!它是不是很喜欢我?”

“是很喜欢你。你对它那么好,它能感觉不出来吗?”他母亲说。

“我真想自己也养这样一只萨摩耶犬。”孩子说。

“你要是喜欢,我们就去看看!”孩子的父亲说。

“真的?”孩子表现出无比的高兴,“我想买一只我喜欢、它也喜欢我的萨摩耶犬。”

“但是萨摩耶犬很拆家的。”我说,“你要是出门一天,它可能会叫你家里所有的东西变成垃圾。另外就是,如果它高兴的时候向你扑来,会把你扑倒。所以,如果是小孩养的话,而且家里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人的话,我建议还是买小型一点的犬种。”

“说得有理,找一只小型一点的温顺一点的。”孩子的父亲说。

于是孩子便想象着,他该买一只什么样的犬呢?

到达目的地后我给孩子的母亲 50块钱,说:“这是我们的路费,算是油钱,我不知道够不够。”孩子的母亲没收,说这是顺路的事情。不仅如此,她还让孩子抱着莎莎给我们照了张合影。我看着合影,感觉人的缘分还真是奇妙的东西,它能使陌生的人很快变得像亲人、朋友或知己,然后又很快消失在各自的视线。

我们下车,告别,看着他们的汽车离我们远去。莎莎憋不住了,拽着我到旁边的树下小解。我笑了笑它的狼狈样,不过还是表扬了它爱干净。我们沿着随便一条街道走,找了一家可以让狗狗入住的宾馆。放下行李,稍事休息,我牵它到卫生间,找了块帕子沾水合着洗液把它身上的黄土颜色擦干净。“你要是不能保持优雅、干净,一会儿我都不好意思带你出门。”我说。

把它弄干净,我自己也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另一套军旅装,把脏衣服在洗脸池里泡着,出来后喂了它一些狗粮,然后带它下去找吃饭的地方。我找了一家人不是很多但是却很干净的可以让我带着莎莎进去的餐馆,点了一锅老鸭煨汤、一盘卤猪蹄和三个炒菜。我先是喝了一碗汤,吃了一些鸭肉,然后吃饭,啃了一只卤猪蹄,剩下的全部打包。

“小子,你点这么多,敢情是家里还有人,要打包?”结账时带着厨师帽子和系着厨师围裙的老板说。

“呵,是的,老板。”我说。

到家后,我把剩下的鸭肉全都拿出来,说:“刚才不让你吃是有原因的,哪有狗狗和客人一起在餐馆里吃饭的?你看你不吃,乖乖地坐在离人比较远的地方,人家就说你是一只懂礼貌的狗狗。现在可以吃了,不过也不能吃那么多,卤猪蹄先留着。”莎莎在角落里吃着,我在床上想着: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呆一个星期甚至更长,如果我们每天都在这里住和在外面餐馆里吃,钱肯定是不够用的,我得要出去找点事做。 j5kr/09chX5b+5N6S8A7uaG9AvYWdHQ1BUFe1UbJ3z1al07Kf+l8KVdKhIOxKT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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