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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一个窃火者

火的来源,希腊人以为是普洛美修斯从天上偷来的,因此触了大神宙斯之怒,将他锁在高山上,命一只大鹰天天来啄他的肉。

非洲的土人瓦仰安提族 [1] 也已经用火,但并不是由希腊人传授给他们的。他们另有一个窃火者。

这窃火者,人们不能知道他的姓名,或者早被忘却了。他从天上偷了火来,传给瓦仰安提族的祖先,因此触了大神大拉斯 [2] 之怒,这一段,是和希腊古传相像的。但大拉斯的办法却两样了,并不是锁他在山巅,却秘密的将他锁在暗黑的地窖子里,不给一个人知道。派来的也不是大鹰,而是蚊子,跳蚤,臭虫,一面吸他的血,一面使他皮肤肿起来。这时还有蝇子们,是最善于寻觅创伤的脚色,嗡嗡的叫,拼命的吸吮,一面又拉许多蝇粪在他的皮肤上,来证明他是怎样地一个不干净的东西。

通篇写的是千万里外的非洲政治虐杀的传说,唯结束轻轻带出一句“非洲的蝇子也有些飞到中国来”,便全部移作中国的现实了。可谓运思巧妙。

然而瓦仰安提族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一个故事。他们单知道火乃酋长的祖先所发明,给酋长作烧死异端和烧掉房屋之用的。

幸而现在交通发达了,非洲的蝇子也有些飞到中国来,我从它们的嗡嗡营营声中,听出了这一点点。

七月八日。

注释

[1] 瓦仰安提族 (Banyamwesi) 今译巴尼扬韦齐人,即尼扬韦齐人,坦桑尼亚的主要民族之一。通用班图语系中的斯瓦希里语,信仰传统宗教,祀奉祖先,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对当地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2] 大拉斯 美元Dollars的音译。 WsRxl7pm356DdAJU8RVzEB6RMQN7hXcLtPY9cvF0RIQ2s1BrnlFXVB11T4/BSB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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