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的英文释义是“media”,而“medium”是“media”的单数格式,其中“medi一”为词根,意为“中间”。《现代汉语词典》解释,“媒介,是指使双方(人或物)发生联系的人或事物”。美国传播学家祖威尔伯。施拉姆认为:“媒介”就是插入传播过程中,用以扩大并延伸信息传达的工具。加拿大 20 世纪原创媒介理论家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说:“媒介是人体的延伸。”
展示空间是一个以空间为媒介的信息交互场所,媒介是科学技术发展的产物,同时又是信息的传播的载体。我们不可回避地要通过了解、掌握和辨析不同媒介的运作规律和技术特性来掌握它所能带给展示空间的无穷的创作风格和不断变化的内容载体。
展示空间媒介即展示信息传播过程中承载信息的“中介”,在空间中用以连接“展物”与“受众”信息交换的物质载体。因此,在展示空间中完整的信息传达是这样的:(1)设计者将展示文本信息通过编码转化成抽象或具象的图形符号;(2)利用“中介”传递给“受众”;(3)“受众”经过经验构建进行图形解码,使图形符号再次转换为信息资源。
在哲学概念中,“物质”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并能为人的意识所反映的客观实在。在展示空间中,物质媒介一般泛指那些真实可触的实体的中介,如图文展板、展台、展架、音响、电脑、多媒体投影仪等。
有了物质,也就有了非物质。在让弗朗索瓦。利奥塔的《非物质》一书中有这样的描述,非物质有“精神”“人员”“软件”“形式”“思维”“能”“产品”“解剖”“印刷”“造币和铸造”“艺术的再生产和繁殖问题”“人际关系”等。因此,在展示空间中,如舞美表演、小剧场演出、技艺表演以及物质媒介创造出来的虚拟影像、数据、光、色彩甚至是声音等都是非物质媒介,当然,一切物质的展示中介都可以用非物质的形式去再现和表达,新媒体的设备器械可以认为是物质媒介,但新媒体的虚拟的数字化信息就可以看作是非物质媒介。
1. 以单向传播为展示手段的热媒介时代
所谓“热媒介”指的是那些具有高辨析度、低参与度并能调动单一感官的媒介。在展示空间中,以单向传播为主导的媒介称之为热媒介时代的展示,在人类早期的展示活动中常以口语、文字、印刷为主要媒介,这是一种由极少数人对大多数人的单方向传播形式。“文字”是人类用来记录语言的符号系统,是文明社会产生的标志,是早期展示活动的重要信息传播工具,同时也是展示热媒介手段的重要工具,在视觉上,文字是视觉图像的抽象再现,其特征是清晰稳定,可反复阅读,并可以突破空间和时间的限制。在约定上,文字是人类约定俗成的视觉符号,有其一定范围的共通性。文字图形化和图形文字化都是视觉演变的形式之一。如中国汉字的存在从甲骨文开始已经有 3000 年的历史,中国汉字、埃及象形文字、美索不达米亚楔形文字并称为三大文字。
在展示设计中,文字的信息传递本身具有较高的稳定性和反复阅读性特点,因此,文字成为展示活动中最早使用也是最常应用的展示热媒介之一,后来,印刷术的发明使得文字超越了本身的“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使其可以进入超时空的人际传播,印刷成为文字的有效载体,但由于地域文化的限制,文字的流通性远远低于图形的信息传达。在现代展示活动中,主题首先是以文字的形态呈现,介绍展示内容的大纲和梗概,一般的展示文本会按照一定的叙事逻辑进行展开,因此,文字成为传递展示主题的第一重信息表达方式。展示空间中文字媒介的展示形式大体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有阅读意义的展示文字,直接传达展览信息,一般应用于展板、展墙等立面空间或展台的平面空间;二是有图形意义的文字,这种文字在阅读性大大降低的同时,形式功能会显著增强,使其既有一部分文字的功能,又同时具有图形的视觉美感,在空间环境的气氛渲染上具有很强的图形感染力。
其次,在早期的文化中,人类是以口耳相传为主要信息交换的,围绕“口述——聆听”展开,如戏剧艺术这一表达。在展示空间设计中声音媒介较文字媒介具有更高的辨识度和共通性,其跨越了种族和文化的差异,成为展示设计最基本的媒介运用手段。
在展示的空间叙述中,声音主要有其三种功能:塑造地点、塑造时间、塑造状态。
▷塑造地点,在空间中提供某些特定的环境声音可以使观众识别出具体的场所,达到某种情绪或记忆的渲染,鸟鸣、莺啼可以模拟幽静山谷,嗡响、电子音又可以使人联想到外太空,声音发出的位置(声源)可以较文字和图像更早地提示观众空间的方向,使其慢慢转移注意力并进入展示内容。
▷塑造时间,根据先验性的特点,人往往通过日常所熟悉的声音判断时间和季节,闹钟使人联想到清晨的到来,蛙叫预示着夜晚的降临。
▷塑造状态,声音可以塑造出物的大小、形状、肌理、材质、快慢、强弱,试想在空旷的房间和狭小的屋子,人发出的回声是不同状态的。
声音媒介作为多种媒介的辅助要素扮演着重要角色,为展示空间情景的塑造、空间编排的叙述增加了丰富的语言。
相对于文字、声音,人对于图形的认知能力更像是自发的、天性的,图像媒介使抽象信息变得更具体、更轻松、更简洁。人类一直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作为认识信息的首要通道,图形似乎变得比文字、声音更具有说服力。在展示的空间语言中,图形影像慢慢变成了比文字更快传递信息的热媒介载体。
2. 以双向或多向传播为展示手段的冷媒介时代
所谓“冷媒介”指的是那些具有低辨析度、高参与度并能调动多感官的媒介。在展示空间中,由互联网数字技术孕育发展起来的展示手段,以双向或多向传播为主导的媒介称之为冷媒介时代的展示,这是以信息发出者、媒介、接受者为一体的双向、去中心化的传播形式,其最主要的特征就是自由、互动,而新媒体恰恰符合了这种展示传播方式与手段,如图 3.7 和图 3.8 所示。
图 3.7 米兰世博会德国馆
图 3.8 米兰世博会法国馆
“新媒体”也称“数字媒体”,是在数字技术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展示信息传播的新型媒介,也是当下各领域竞相追捧的高频词汇,新媒体的产生和发展给展示的空间叙述以巨大的释放,使得我们重新认识和定义了展示的方式和手段,使其在形式美感、艺术风格、信息传播、空间叙事等方面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革。在展示的空间叙述中,新媒体的装置设备可以快速地吸引观众,并提供有趣的互动性体验,新媒体技术制造出来的场景可以令观众移步异景、真假难辨,奇幻的光影、绚丽的色彩、富有节奏和动感的空间环境使观众充满了全新的视觉体验,同时在展示空间的信息量传播上也得到了最大限度地扩充,观众不再被动地成为信息的接收者,而是主动地变成了信息的参与者和创造者,观众对展物也不再是传统展示空间中远距离地观看,而是与其产生互动体验,从而使观众的意识产生转化,至此出现全新的关系、影像、思维和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