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非科萨族,有一个非常古老的传统,就是男子长到16岁的时候,必须举行割礼仪式。科萨族人认为,一个男子如果没有举行过割礼,他就不算一个成年人,不能继承家族的财产,也不能娶妻生子。
割礼不仅是一个痛苦的外科手术,更是一个男孩向男人转变的里程碑。在此之前,你可以尽情玩耍嬉闹,但等到举行完割礼仪式后,你就变成了一个成年人,需得担负起照顾家庭的重任。
割礼是一种陋俗,但是对科萨族的人来说,这是他们人生中的头等大事,比什么都重要。据统计,每年至少有30名科萨族男孩在割礼仪式后死亡,另有约300因伤口感染、脱水、生殖器坏死等疾病入院治疗。
科萨人的割礼非常隆重,举行割礼前,要大摆筵席。在行割礼前的那个夜晚,无数的少年从各个村庄赶来,在一所小房子前尽情地跳舞、唱歌,通宵达旦,因为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就成为成年人了。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刚洒到这片古老的大陆上时,少年们就得到寒冷的河水中沐浴,这是在举行割礼仪式前所进行的一种净身仪式。割礼仪式在中午举行,少年们腰上裹一条毯子,排成一队,面对祭司站着。祭司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刀,嘴里念念有词,轮流给少年们行割礼。长刀闪过,几滴血洒在了地上,此时,少年必须要喊一句:“我是一个男人了!”祭司会把泥土和鲜血在手中混合,然后涂在少年们脸上。
割礼结束后,他们必须住在山上的小草房里,过上一段好似隐居的生活。他们裹着仪式用的毛毯,脸上涂着白粘土以示纯洁。他们不允许下山,更不允许见女人。
等伤口愈合后,他们便走下山来,在河里洗掉身上的白粘土,再涂上红色的赭石粉。根据传统,一个人被涂上红色赭石粉,就应该娶一个妻子,妻子要用自己的身体擦掉丈夫身上的涂料。
16岁的时候,曼德拉和其他少年一起,参加了成人礼。他回忆他当年的割礼情形说:“此时,我的心里一片空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祭司就已经跪在我面前了,长刀在他手里闪闪发光。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他面色苍白,尽管那一天很冷,他的脸上仍然闪动着汗水。他的动作很快,一刀下去,我感觉好像是掉入了火炉里,一种莫可名状的疼痛感袭来。我死死咬着嘴唇,若干秒后才想起那句话,于是我喊出来:‘我是一个男人了!’”
曼德拉的“隐居”日子结束后,便下山来跟家人团聚,他们各自跟家人聚在一起唱歌、跳舞、互赠礼品。曼德拉收到了2头母牛和4只绵羊,这让他非常高兴,因为他已经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年变成一个拥有财产的成年男子了。
正在高兴之际,一位德高望重的酋长忽然站起了,面色沉重地对他们说:
这里坐着的是我们的儿子,他们健康、漂亮、年轻,是我们部落的花朵,也是我们的骄傲。我们刚刚为他们举行了成人礼,也就是说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但我要告诉你们,这是一句骗人的鬼话。因为,我们科萨人和所有的黑人一样,都是这片土地上的奴隶,我们没有地位,永远不会受人尊敬。你们以后会走向城市,在那里,你们只能住在贫民窟里,喝着廉价的酒。你们将在深深的矿井中蹉跎掉自己的一生,永远没有翻身之日。而那些白人却可以过着幸福安康的日子,消费着你们生产的东西。
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中,有的人可能会成为酋长,但那只是个有职无权的虚衔,因为我们没有权力来管理自己;有的可能成为永远不去打仗的战士,因为你们没有打仗的武器,更无法为非洲人民的自由而战;有的可能成为永远不教书的学者,因为没人愿意让一个黑人给自己讲课。你们有智慧、有才能,但这些都将被消耗在维持生计的艰难之中,去为白人做最低贱、最不用脑子的工作。
你们今天得到的礼物是微不足道的,只有自由和独立才是最好的礼物。如果上帝从不睡觉的话,那他就能看见这一切。但我怀疑上帝可能正在打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我们统统死去。因为这样做,我们就能唤醒上帝,并告诉他:“你的子民——科萨族的花朵正在枯萎……”
酋长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所有的人都垂下了头,有的妇女开始低声抽泣。他们已经被人奴役了几百年,至今仍然受到受西方殖民者和当地白人的压迫和虐待。即便是身为酋长儿子的曼德拉,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肤色所带来的备受歧视和冷落。曼德拉记得有一位白人官员曾跟他说:“我宁愿向南非投下一颗原子弹,也不愿意让南非沦为多数黑人统治的国家。”
酋长的这番话让曼德拉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他久久地站在王宫前面,望着向前蜿蜒流淌的河水,外面的世界他所知甚少,但自由和独立的种子已经开始在他心中萌发。或许,这个天性纯良的少年,这时候已经在想:“终有一天,我要给这个动荡不安的家乡带来自由、独立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