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桑维翰、黄损,以及他们各自效忠势力的事迹后,让我们转一下视角,看看“庐山三学霸”中出道最早的宋齐丘和他侍奉的主公徐知诰,在这些年中又经历了些什么事。
吴国权臣徐温死后,他留下的基本盘便分裂成了相互敌对但暂时还没有撕破脸的两大集团。一派以徐温的养子徐知诰为首,控制着扬州吴国中央的行政大权,能挟天子以令老弟,总体居于优势;另一派以徐温的次子徐知询为首,大本营在徐温晚年的驻地金陵,虽整体处于弱势,但手中也握有相当强大的军队,甚至可能比扬州的兵力更强,故而并不甘心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名义兄长低头。于是,两派开始了明争暗斗。
引爆双方斗争的第一根导火线,在后唐天成四年(929)八月被点燃。“三十六英雄”之一,吴国老将、武昌节度使李简,去世了。李简还有一个身份——徐知询的岳父,因此,他的死是徐知询派的一个损失。为了止损,徐知询上疏推荐李简的儿子即自己的大舅哥李彦忠接任,反正父死子继,天经地义不是?
谁说的?朝廷名器,就应该大公无私,论功行赏。很快天子杨溥下诏,以战功卓著的另一老将,与徐知诰私交不错的龙武统军柴再用,接掌武昌。这下没法子了,且不说人家打着天子的旗号,名正言顺,就算不要脸不讲规矩武力抗拒,李彦忠显然也不是柴再用的对手。徐知询只好暂时认栽。
输一招不代表胜负已分。同年十月,徐知询再出奇招,给死去两年的父亲徐温补办盛大的葬礼,然后派人到扬州通知徐知诰:“咱们的父亲过世之时,你一个当儿子的不在身边侍候也就罢了,现在父亲要再下葬,你还不来金陵奔丧,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很显然,假如徐知诰真的来金陵参加徐温的葬礼,那他十之八九就别想再回扬州了。
因此,徐知诰没来,只送来了一封“感情真挚”的回信:“在惊闻父亲过世的那一刻,我就悲痛万分,恨不得立即赶至灵前尽释哀思。但当今天子因国事艰难,政务繁重,强令我移孝作忠,圣意不可抗,皇命不可违,故愚兄实在是万般无奈,无法分身。”
那个偷走了自己东西的假兄长不上钩,徐知询非常生气。好在这时,也发生了一件让徐知询高兴的事,稍稍抵消了他心头的不快。父亲徐温多年的老对头,吴越王钱镠给徐知询送来了一份大礼——装饰着龙凤图案的金玉鞍勒和各种金器、玉器,全都是按照帝王使用的规格制造的。难道吴越王已经认可自己才是吴国合法的主宰者,故早早进贡讨好吗?
徐知询一高兴就全部收下了,部分地享受起帝王的待遇,轻轻松松便授人以柄。原先支持徐知询的一些人,也渐渐认为徐知询必然不是徐知诰的对手,暗地里重新站队。例如,在徐温生前力劝徐温用徐知询换下徐知诰的行军副使徐玠,此时便悄悄遣人向徐知诰表归附之意,并且将徐知询一方的虚实全盘密告。
徐知询另有个心腹,名叫周廷望,假装急主人之所急,建议说:“其实徐知诰资历浅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功业,您要和他一决胜负的关键,在于谁能够拉到更多朝中老臣的支持。您不妨准备大量金银珠宝,让我带到扬州收买那些朝中的勋旧重臣,让他们都归心于您,您便可不战而胜!”徐知询一听,有道理,那你好好做,办好这件事,绝对亏待不了你。
没想到周廷望一到扬州,就秘密与徐知诰的心腹周宗联系上了。周宗,字君太,广陵人,本是乱世中一个家破人亡的孤儿,后被同病相怜的徐知诰收留,他口齿伶俐,精明机警,渐渐得到徐知诰的宠信与重用。他在徐知诰心腹圈中的位置仅次于宋齐丘。
起初,徐温刚去世时(不是两年后徐知询给父亲补办葬礼那次),徐知诰就派周宗代表自己去金陵参与治丧。徐知询正窝着一肚子火,见只来了个周宗,怒道:“仆射大人(指徐知诰)真是公务繁忙啊!来不了的话,就不用来了!”周宗一听,赶紧拿了一张纸,恳请徐知询将这重要的指示写下来,自己好回去禀报。徐知询赌气,立即写下了“不必奔赴”四个大字扔给周宗。二公子当时是痛快了,却正好为他的义兄不来金陵增加了口实。
现在周廷望找到周宗,表示自己愿意弃暗投明,秘密投靠徐知诰,并将徐知询方面策划过的阴谋一一告知。但周廷望一回到金陵,为了表现他在扬州的工作卓有成效,他告诉徐知询,自己已经成功收买了徐知诰的心腹周宗,打听到了那边的种种阴谋,咱们可以将计就计。徐知询大喜,对周廷望仍然十分信任,让他再回扬州布局。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看起来不太合理的事。周宗与周廷望再次会面,周宗对周廷望说:“现在朝中人都在传言,说侍中(徐知询)犯下七项不臣之罪,侍中最好能来一趟扬州,将事情解释清楚。”周廷望马上回报金陵,结果当年十一月,徐知询便真的离开大本营金陵,前往扬州朝见吴帝杨溥。
徐知询刚刚在金陵给义兄设了个套,义兄不肯钻。现在很明显,是义兄在扬州给他设了个套,他怎么能这么轻易钻进去?徐知询算不上多聪明的人,可也不能笨到这种程度吧?所以,这件事背后很可能藏有未被史书记载下来的内情。以下是在下的猜想。
周廷望对徐知询说,朝中元老早对徐知诰一伙的倒行逆施积怨已久,经过我秘密联络,都愿意拥戴二公子。只要您一到扬州,大家一起发动,立即可以将徐知诰拿下。(有记载说,周廷望反对徐知询入朝,但不符合逻辑。)
另外,徐温的第四子徐知谏,虽然是徐知询的亲弟弟,但私下一直与义兄徐知诰交往密切,早就成为徐知诰安排在徐知询身边的卧底。在鼓动徐知询前往扬州这件事中,徐知谏肯定参与了,只是细节缺乏记载。两年后,徐知谏病死,徐知询抚着他的棺材大哭:“兄弟你用心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你有何面目见先王于地下啊!”
总之,徐知询很可能是在周廷望、徐知谏(或许还有别人)的轮番忽悠下来到了扬州。毫无意外,徐知询期待中的政变没有发生,只有在徐知诰指使下群臣对他的弹劾。到了人家的主场,徐知询只剩下了任人摆布的份儿,想后悔也晚了。
徐知询原本有一大堆显赫的官位——诸道副都统、镇海和宁国两镇节度使、侍中、辅国大将军、检校太尉、守中书令、金陵尹。一番论罪后,由杨溥下诏,徐知询只剩下禁军统军和镇海节度使两个官位。更要命的是,徐知询不能回金陵了,父亲徐温在那里经营多年积攒下的班底,从此与他无关。
徐知询气不过,当面质问徐知诰:“先王逝世的时候,你身为人子,丧礼时却连面都不露一下!像你这样的不孝之人,还想给我论罪?”徐知诰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纸,就是当年周宗带回来,那张徐知询亲书的“不必奔赴”,徐知询顿时语塞。然后,徐知诰道:“听说你在金陵拔出剑来等着我,这是欢迎我去的礼节吗?当然,我没去也不是因为怕你,实在是迫于君命,不得前往。”
徐知诰话锋加重,责问徐知询:“可你呢,身为人臣,无视君上,竟然使用天子级别的器具,难道想要造反吗?”徐知询愣了,赶紧甩锅:“这些都是谁说的?我本没那个意思,是周廷望给我出的主意。”徐知诰一听,也火了(可能是装的):“对我说你要设计害我的,也是周廷望!”
好家伙,敢离间我们兄弟!于是,徐知诰下令将周廷望逮捕斩首。自以为聪明过人的周廷望,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悲惨的双面间谍生涯。
杀掉了周廷望,徐家兄弟假装和好如初,但从弟弟手中剥夺走的权力是不会再还回去的。由徐温之死开启的吴国权力内斗,至此告一段落,徐温的亲儿子大败亏输,再没有与徐温干儿子一较高下的可能性。
然而,徐知诰好像一时还没想好要怎样发落手下败将,以至于干了一件画蛇添足的事。
徐知诰与徐知询这对假兄弟,在扬州又相聚了十来天,每日都是说不完道不尽的手足深情,场面动人。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终于,到了徐知询即将离开扬州,去润州(镇海节度使驻地,今江苏镇江)上任的日子,徐知诰再次设宴,为兄弟饯行。
酒宴上,徐知诰取过一只金杯,斟满了一大杯酒,满含深情地敬给徐知询:“愿吾弟活到一千岁!”虽然这些天两人一直在谈感情,但徐知询还是起了疑心,便又取过一只空杯,把酒平分成两份,然后将其中一杯反敬徐知诰:“愿与兄长各活五百岁!”
徐知诰一下子愣住了,好像没想到会出此变故,支支吾吾就是不肯接酒,徐知询更加怀疑,端着酒杯往上递,徐知诰不接他就不退。就在场面尴尬的时刻,一个叫申渐高的伶人主动凑了上来,先说个笑话逗得众人一乐,随后抢过两杯酒一饮而尽,说是要独享那一千岁的寿命,然后再把两只金酒杯揣在怀里,仿佛偷盗得手似的飞奔而出,惹得众人大笑。这场酒宴危机方得以化解。
稍后,徐知诰寻了个空子,悄悄派人给申渐高送去解药,但晚了一步,申渐高已毒发身亡。
申渐高的为人,与后唐的敬新磨类似。他原本靠采药卖药为生,见惯了小商贩如何被税吏勒索。一次,吴国大旱,好容易等到降雨,雨水却只下到扬州郊外就停了。徐知诰很忧虑,问左右:“雨都下到郊外,却不进城,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冤狱?”申渐高在一旁道:“我看不是冤狱,而是进城要抽税,所以雨不敢来!”徐知诰被逗得大笑,第二天便开始整顿杂税,减少关卡,扬州小商贩的经营环境大为改善。很可惜,为了给一次蹩脚的谋杀计划擦屁股,一个好人就这样没了。
不过很明显,以徐知诰此时的权势,如果他真要徐知询死,那徐知询几乎是不可能逃脱的,大不了直接撕破脸,再打造一桩谋反大案就行了。但事实是,在这次失败之后,徐知诰就收了手,再没有对包括徐知询在内的徐温任何一个儿子进行迫害。
徐知询认栽服输,去润州上任后没多久,徐温生前的头号谋士,徐知诰曾经的大敌,以神机妙算著称的严可求在扬州去世,徐温时代的余波渐渐平息。关于严可求的死,有一种说法称他其实是被徐知诰的头号谋士宋齐丘害死的,但真假难辨。不过仅从利益上判断,宋齐丘确实有足够多的理由,渴望严可求早点儿死。而徐知诰,多半也不希望那个忠于义父的谋士活在这个世上。如果这是真的,似乎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徐家兄弟相争的关键时刻,吴国的两位大谋士好像双双隐身了。
严可求死了,他在朝中辅政的位置空了出来,自然而然,徐知诰打算用宋齐丘来接任。但宋齐丘认为徐知诰不能没有自己,而且自己的资历还比较浅,对自己服气的人不多,欲升高位,还需要好好包装,打响品牌。
于是,宋齐丘决定以退为进,他先请了个长假,表示要回洪州好好安葬自己的父亲(宋齐丘的父亲宋诚死了很多年了,并非丁忧)。徐知诰表扬了他的孝道,批准。谁知等宋齐丘给父亲重修大墓之后,却不肯回扬州,而是转身上了九华山,住进一个叫应天寺的庙宇中。在这里,宋齐丘给扬州朝廷上了一封表面谦逊,实则牛哄哄的请辞表章:
“想当年高宗(商王武丁)梦到筑城的苦力傅说,西伯(周文王)遇到渭水垂钓的非熊(姜子牙),可知上古先贤都可以隐没于乡间,何况臣的才能没法与两位先贤相比,更不应该贪图禄位,还是隐居山野更好。”
果然不出宋齐丘所料,徐知诰需要他,先是让吴主杨溥下诏征召他入朝。宋齐丘不从,表示自己无意功名,只想当个隐士。徐知诰又亲笔写信请他回来,宋齐丘再次拒绝,说富贵于我如浮云。最后,徐知诰派长子徐景通赶到九华山应天寺,殷勤备至地将“宋叔叔”请回来。宋齐丘展示够了“高风亮节”,在人前挣够了面子,才“万般无奈”地重新入朝为官。随后,杨溥下诏改“应天寺”为“征贤寺”,让宋齐丘在吴国一时风头无两,好像“公若不出,唯天下苍生何”。
但随着官位增高,年龄资历增长,那个曾经关心天下苍生,并且做出过巨大努力的热血青年已经不在了,留下的是一个越来越自私、越来越不顾道德底线的官场“老油条”。宋齐丘回到朝中干的第一件大事,是参与探讨如何满足另一个人的私心。
徐知诰的志向可是要比义父远大,徐温满足于当个权臣,而徐知诰当上完整版的吴国权臣不久,心思就放在了比权臣更高的位置之上。于是,他在私下与最倚重的宋齐丘商议此事。但宋齐丘认为,杨溥这个皇帝在位十余年,表现实在是太听话、太本分了,没什么把柄可抓。与此对应,徐知诰虽然在摆平徐知询后,完全掌握了吴国的大权,但当政时间不长,也不曾建有经天纬地的大功业,如果就这样冒冒失失地篡位,恐怕人心不服,会出乱子。因此,宋齐丘建议,篡位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最好等杨溥去世,立一个幼儿为帝,然后再动手。
徐知诰想了想,同意了宋齐丘的建议,这事便暂时搁置。同时,按照这个以退为进的方案,徐知诰多次拒绝臣下劝进的暗示,表示自己将尽忠杨氏,矢志不渝。宋齐丘也在朝内尽力配合,发动舆论,赞颂徐知诰的盛德,帮助他打造一副忠义千秋的光辉人设。
后唐长兴二年(931),徐知诰上表,表示自己辅政的时间已久,年岁已高(时年四十二岁),想急流勇退,回金陵退休养老,朝政的事就交给年轻人了。这真是太不图名利,太高风亮节了!吴主杨溥在“被感动”之余,给徐知诰加镇海、宁国两镇节度使(原镇海节度使徐知询不久前调任镇南节度使),坐镇金陵,原有的官职不变,一切依徐温的前例。而在首都扬州,徐知诰的长子、司徒徐景通,中书侍郎宋齐丘,门下侍郎王令谋等三人加同平章事,组成吴国新一代宰相班子,事实上向徐知诰负责,替他管理吴国朝政。
本来,一切都按宋齐丘建议的既定方针稳定推进,但随着岁月流逝,徐知诰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毕竟自己比杨溥大了十一岁,按正常情况,自己参加杨溥葬礼的可能性可没有杨溥参加自己葬礼来得大。怎么办?难道自己要像义父一样一辈子当个臣子,把开国称帝的好事留给儿子吗?
后唐应顺元年(934年,李从珂被逼反干掉李从厚的那一年)初的一天,四十五岁的徐知诰正对着镜子,用镊子拔去腮旁的白胡须,身边只有心腹周宗。徐知诰突然一声叹息:“国家虽然获得平安,我却已经老了,该怎么办呢?”周宗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听出徐知诰的弦外之音,马上提议自己回一趟扬州,提醒杨溥,让他赶快下诏禅位,至于之后陛下登基的具体操作,可以通知宋齐丘,让他好好安排。
于是,周宗来到扬州,上下活动,并告诉宋齐丘:咱们要好好配合,干好这项大工作。
宋齐丘先是大惊,既而大怒。虽然同为徐知诰的心腹,但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宋齐丘,一向看不起少年失学的周宗。何况暂缓篡位出于自己的谋划,周宗却将其否决,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就算水到渠成,主公将登基称帝,排在劝进功臣榜首的也应该是我宋齐丘,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小的周宗?妒恨交加的宋齐丘决定将这件事搅黄,马上写了一封亲笔信派人送至金陵。宋齐丘在信中摆事实,讲道理,反复论证现在天时、人事还没有满足条件,不是称帝的最佳时机。
原本徐知诰以为,凭自己和宋齐丘的交情,宋齐丘一定会支持自己称帝,现在见他竟然是最反对的那个人,大吃一惊。还没等徐知诰做出决定,几天后,宋齐丘亲自赶到金陵见徐知诰,指控说,周宗在朝中散布谣言,说什么“天子必须禅位,神器归于有德”,严重败坏了您的忠义清名,请斩周宗以谢天子。
杀周宗?那当然不行,否则以后谁还帮自己做事?但宋齐丘说得这么义正词严,徐知诰也不好当作没听见,只好妥协一下,将周宗贬为池州团练副使。这样可以了吧?
宋齐丘赢得了这个回合的表面胜利,高兴地回扬州去了。但这个胜利显然并不稳固,因为等得不耐烦,想要快一点儿改朝换代的那个人不是周宗,你扳倒周宗容易,还能扳倒周宗背后的那个人吗?
宋齐丘走后,金陵的官员如镇海节度副使李建勋、行军司马徐玠等人,马上将周宗未完成的工作继续下去。他们一致盛赞徐知诰功德盖世,认为应该尽早顺应人心,将上天授予的重任担下来。另外,周宗只不过是说出了天下人的心里话,有功无过,不该被贬官。
过了没几天,徐知诰又将周宗召回金陵任都押牙,从此,徐知诰与宋齐丘之间的友谊,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开始渐渐疏远。但经过这一事件,徐知诰篡位的进程还是被推迟了,因为宋齐丘已经用事实证明,反对他称帝的力量仍然不容低估,需要花一些时间来慢慢消除。
周宗回到金陵后的第三个月,徐知诰曾经最危险的敌人,镇南节度使徐知询在洪州去世,隐患减少了一个。徐知询可能是自然死亡,反正没有任何他死于谋杀的证据。第四个月,徐知诰动手对付另一个隐患。有人告发,昭武节度使、兼中书令、临川王杨濛,在驻地藏匿亡命,私造兵器,图谋不轨。然后由吴主杨溥下诏,将其削去一切职务,贬为历阳公,安置于和州,并派了控鹤军使王宏率两百名士兵加以看管。
这临川王杨濛,本是吴太祖杨行密的第三子,现任吴睿帝杨溥的亲哥哥。本来,在吴高祖杨隆演死后,继位的应是杨濛,但之前杨濛在私下里说了一句犯忌讳的话:“我们杨氏的国家,就这样为别人所占有了吗?”当时徐温听到风声,觉得这倒霉孩子不会是个安分的主儿,就撇开他立了他的弟弟,绝对老实听话的杨溥。
杨濛可能是杨行密的儿子中最有心振作的一个,犯忌讳的话他不说了,但私下仍为恢复杨氏之国在准备。也许由于徐温死后,徐家兄弟都将主要精力用于防备对方,忽略了杨濛,竟然让他又有了一定的活动能力。吴国昭武镇位于今江西东部,辖地包括抚、信(今江西上饶)二州,杨濛当节度使坐镇抚州,而信州刺史是杨行密的女婿,杨濛的姐夫(或妹夫)蒋延徽。乘着没人注意,杨濛与蒋延徽倾心结交,渐成同盟,并悄悄招揽勇士,积蓄军力。正好,在他们秘密准备期间,吴国昭武镇对面的闽国发生了不小的乱子,让杨、蒋二人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