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值之路,并非坦途,常常有一些不易被察觉的估值陷阱,令人一不小心就掉了进去。
深圳居民进出香港非常方便,逢年过节常常会去香港买一些免税的进口商品。在深圳乘坐地铁四号线前往福田口岸,到站后不用出站,按一下指纹就可以通关,到达港铁的落马洲站。然后,乘坐港铁直达上水、沙田以及九龙塘等地铁站的购物广场,一番采购后满载而归。整个行程往往2~3小时就可以完成,非常便利。
在港铁各站的购物广场中,除了服装店外,数量最多的店铺要数金店。这些金店的名号都差不多——周生生、周大福、周六福、六福、周大生。这些金店不仅店名很像,就连装潢风格都几乎完全一致:金碧辉煌、琳琅满目,让人觉得仿佛步入了宫殿。
金店之中,服务员着装正式、态度从容,令人觉得仿佛置身一场上流社会的顶级盛宴。服务员在展示商品时,戴着相当专业的白手套。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暗示进店的顾客:“你瞧,本店是一个非常高档的场所,售卖的商品也都相当有档次。当然,商品卖得贵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金店这种金碧辉煌的布置、近乎完美的服务体验,是一种有针对性的“带节奏”:借助高档奢华的布置,利用每一个细节暗示顾客,店内的商品都是高档的、昂贵的。在这样的环境下,顾客更容易接受一个偏高的估值。在生活中,诸如此类“带节奏”的例子有很多。另一个常见的例子是,菜市场中的肉铺通过架设粉光灯来让肉的颜色更好看,以便卖个好价钱。
假定有一家上市公司,2020年亏损1亿元,2022年净利润为5亿元。如果公司的市值不变,都是100亿元,应该选择在哪个时点买入?一些投资者可能会选择在2022年买入,因为此时公司的业绩更好。反映在市盈率指标上,在2022年买入可以获得一个更低的相对估值。
在大部分情况下,上述投资决策是合理的。然而,如果该公司是一家处于周期性行业的公司,比如有色金属、煤炭、石油,上述决策则显得有些想当然:处于周期性行业的公司,业绩最好的时点往往在行业周期的顶峰,业绩最差的时点往往在行业周期的低谷。如果买在绩优,从市盈率指标来看固然很便宜,但很有可能即将迎来漫长的景气度下滑周期。因而对于周期性行业而言,在企业质地优良的前提下,把握好行业周期的节奏,选择买在绩差、卖在绩优或许更为合理。
资本市场中存在一个有趣的现象:同样的公司,在不同的资本市场板块上市,市场可能给出完全不同的估值水平。比如,某些早年在港股上市的公司,后来又实现在A股上市,从这些公司来看,无论是市值等绝对估值指标,还是市盈率等相对估值指标,A股市场给出的估值常常都会高于港股市场的水平。
西部超导是一家从事高端钛合金材料、高性能高温合金材料、超导材料研发、生产和销售的公司。它曾在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俗称“新三板”)挂牌,代码为831628。后来,它于2019年7月2日从“新三板”摘牌,并于2019年7月22日在科创板上市。2019年7月2日,它在“新三板”摘牌时的市值为47.29亿元,2019年7月22日,它在科创板上市首日收盘市值为242.66亿元。仅仅相差不到一个月,同一家公司从“新三板”转板至科创板,估值就增长了4倍多。
基于上述观察,一些投资者可能会得出以下结论:同样的公司,港股市值远低于A股市值,应当选择估值更低的港股标的进行投资套利。西部超导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估值增长了4倍多,原因只是换了个板块重新上市,股价已经被严重高估,因而科创板上市的西部超导并不适合投资。
前已述及,估值的本质是共识。不同的资本市场板块,市场价值共识不尽相同,估值体系也不一定具有可比性。对于同一家公司,即便A股市场给出的估值更高,也并不意味着港股中该公司的价值被低估。不同资本市场板块的估值指标之间,并不一定具有直接的可比性。若将这些估值指标作为投资决策的依据,就可能犯了错误,除非不同板块的市场共识体系真的发生了趋同(比如,沪港通、深港通带来的A股和港股的估值趋同)。准确理解估值的本质,是一切估值工作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