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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书绪言

秋空净无极,兀兀片云孤,不与风同驶,遥令雨自苏,卷舒如有约,尺寸岂随肤?我欲神相倚,从之径转无。

为霾并为电,弥天总是云。谁能绘霄汉,了不作氤氲?捧日开朝霁,飞霞散夕曛。此中无一系,何处着纷纷?

出岫何幽独,悠然飏碧空。遥分秋水影,忽度夕阳风。长天不留迹,冷月若为容。归宿应何在?崆峒第一峰。

彩霞竟何往?苍狗自徜徉。出没千峰迥,夷犹一壑长。鹜飞难作伴,龙跃岂相忘?不待为霖日,方令天汉章。

卷舒有妙理,谁云倦始还?垂天宁幻态?触石岂无关?神远群俱涣,情空迹自闲。始知能体物,造化掌中删。

此五律题为《赋得孤云独往还》,明崇祯五年(1632)秋,徐霞客所作也。其词意之高妙,备极诸长。非身历其境者,何能出此?非长于写景者,何能出此?“诗言志”,吾人可以观其志矣。钱谦益云:“徐霞客千古奇人,《游记》乃千古奇书。”诚非虚语。故不惜辞费,先将此奇人奇书之崖略绍介于读者:

徐霞客之生平 徐弘祖,字振之,霞客实其号也。明江阴人,生于万历十四年(1586),卒于崇祯十四年(1641),享年五十有六。霞客童年出就师塾,即聪颖异常,雅好奇书,博览古今史籍与舆地志、山海图经,旁及一切冲举高蹈之迹。惟恐违父母意,乃应括帖藻芹之业,非所愿也。才逾龆龀,其父遇盗,阨于别墅,霞客跣足奔救,扶持汤药者逾年。及父卒,形毁骨立,毕力丧葬,自此益厌弃尘俗,欲探奇于名山大川,因有母在,不敢请。其母王氏反劝勉之,且为之制远游冠,以壮行色,自此蹇卫芒鞋,无停辙矣。

其游也,可分为二时期:先以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自言:“万历丁未,始泛舟太湖,登眺东、西洞庭两山,访灵威丈人遗迹。自此历齐、鲁、燕、冀间,上泰岱,拜孔林,谒孟庙、三迁故里,峄山吊枯桐,皆在己酉。而余南渡大士落迦山,还过此中,陟华顶万八千丈之巅,东看大、小龙湫,以及石门、仙都,是在癸丑。惟甲乙之间,私念家在吴中,安得近舍四郡?秣陵为六朝佳丽地,高皇帝所定鼎也。二十四桥明月,三十六曲浊河,岂可交臂失之?迨丙辰之履益复远:春初即为黄山、白岳游;夏入武彝、九曲;秋还五泄、兰亭,一观禹陵窆石,系缆西子湖,又将匝月。丁巳家居,亦入善权、张公诸洞。登九华而望五老,则戊午也。抵鱼龙洞,试浙江潮,至江郎山、九鲤湖而返,则庚申也。以辛酉、壬戌两岁,历览嵩、华、玄三岳,俯窥瀛渤,下溯潇湘,齐州九点烟,尚隐隐如指掌间。忆所遇异人,如匡庐之慧灯禅师,终南之采药野人,太华之休粮道者,了无风尘色相,至今犹在目中也。”〔陈函辉《徐霞客墓志铭》(以下简称“陈《志》”)〕是为第一时期。

迨天启五年乙丑(1625),其母病卒。“至服阕,慨然曰:‘昔人以母在,此身未可许人也。今不可许之山水乎?’遂再拜辞两尊人墓下,不计程亦不计年,旅泊岩栖,游行无碍。”(陈《志》)是为第二时期。历游浙、闽、赣、楚、粤西、黔、滇各处。而陈《志》更有“出石门关数千里,至昆仑,穷星宿海,登半山,风吹衣欲堕,望见外方黄金宝塔;又数千里,复策杖西番,参大宝法王”等语。吴国华作圹志铭,亦以为霞客之游,“最奇者,晚年流沙一行,登昆仑、天柱,参西番法宝,往来鸡足山中,单装徒步,行十万余里,因得探江、河发源,寻三大龙脉”。至于唐泰所作之《天游曲》,末首亦云:“掉头寸寸是天涯,拨破重云去路赊,万里砥平无碍阻,更遵《禹贡》入流沙。”按《禹贡》之所谓流沙,即张掖居延泽也,是则霞客之游,不特入川,入藏,且曾一度及于甘肃北部与内蒙古地方矣。然据丁文江所作《徐霞客游记》一文观之,则又有未尽可靠者。丁氏云:钱牧斋所做的《徐霞客传》(以下简称“钱《传》”),辞意与陈《志》大概相同。陈、钱都是先生的朋友,传志是先生卒后数月内做的,其中的事实应该是千真万确。由此看来,先生不但到过四川,而且到过青海、西藏了。但是细细考起来,游记上绝对没有游川、藏的话。而且崇祯十二年九月以前,先生的游迹,有记可考,万无能到四川的理,不要说西藏、昆仑了。况且其他的事实,也与传志不符:第一,静闻死在广西南宁,在游衡岳以后。第二,先生从湖南到广西,并没有“泛洞庭,……从蜀道登嵋”的事。第三,寻盘江在崇祯十一年秋间,而游澜沧在次年夏天,如何可以说“由澜沧而寻盘江”?所以潘耒说先生无上昆仑穷星宿海的事。(潘耒《徐霞客游记·序》)作者于1921年在北京文友会讲演,也辩他没有到过西藏、四川。但是崇祯十二年(1639)九月十五以后没有游记,或者先生于崇祯十三年(1640)由云南到西藏、四川,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然霞客之作滇游,止于鸡足。如陈《志》有云:“霞客游轨既毕,还至滇南。一日,忽病足,不良于行,留修《鸡足山志》。三月而《志》成,丽江木守为饬舆从送归,转侧笋舆者百五十日。至楚江,困甚,黄冈侯大令为具舟楫,六日而达京口,遂得生还。是庚辰夏间事也。”再由游记之时日征之,在游鸡足山之前,霞客固未作川、藏之游也。其在戊寅五月初九日之后与八月初七日之前一段时期乎?(因此段时期之游记已缺。)然是年十一月八日霞客在昆明筇竹寺之所记有云:“盖余初意欲从金沙江往雅州,参峨嵋。滇中人皆谓此路久塞,不可行,必仍假道于黔而出遵义。余不信,乃濒行与吴方生别,方生执裾黯然曰:‘君去矣!余归何日?后会何日?何不由黔入蜀,再图一良晤?’余口不答,而心不能自已。至是见体空诚切,遂翻然有不由金沙之意。”是则以前并未入川明矣。遑论作藏游乎?

然而陈《志》有云:“霞客于峨嵋山前作一札寄余,其出外番分界地,又有书贻某宗伯,并托致余。书中皆言所历涉山川诸瑰状,并言江非始于岷山,河亦不由天上。”然则霞客虽未曾入西藏,固已入川参峨嵋矣。故丁文江又云:“拿游记的证据来比陈《志》、钱《传》,当然游记可信,陈、钱不可信。然则先生终究没有到过西藏。但是重庆离峨嵋不过六七百里路,先生就是从遵义到重庆回家,不难向西一游。”所惜者《江源考》已非全文;否则吾人必可由此得一较明确之证据也。

徐霞客之家系 宋开封尹锢者,扈跸南渡,子孙俱誓不仕元。至明朝,本中以人材征使蜀;景南出粟助边赈饥;故皆膺国命之荣。景南生颐,以六书拜中翰,与其弟解元荆州守泰并以才名耀仕籍。颐生元献,元献生经,父子俱魁南榜。经生洽,官鸿胪簿。洽生衍芳,赠光禄丞。衍芳生有勉,是即霞客之父也。有勉别号豫庵。年十九,兄弟析产,乃以室之正者逊与伯氏,而自取其偏,节衣节食,稍有赢余,辄表章所居,好花木泉石,为园以自隐。晚年避盗,堕河而躄,行必藉杖。梁溪秦中丞侯给谏闻其风而悦之,造见,乃深匿丛竹中;俄而乘扁舟入太湖遁矣。霞客每侍之,辄谓“是儿眉庭霞起,读书好客,可以竟吾志,不愿而富贵也”。

霞客母王氏,事豫庵如严宾。喜种豆,满架蔓施,绿阴云簇,秋至,豆熟亦累累可观。剪芸疏溉,场圃洁拭,皆亲为之。豆架之下,纬车轧然,故其同邑夏树芳《秋圃晨机赋》有云:“豆花棚下,插架编蒲,栽薯语,植藈姑,树蹲鸱,烹落苏。碧云台榭,其乐婆娑!若乃秋露溥溥,凉飙飒飒,野外时闻乎捣素,金井忽飘乎梧叶,绻此女工,御寒尤切,调织妇之弄梭,试田家之踏 。晨鸡乍鸣,晓钟初歇,札札乎杼韵之动微风,轧轧乎机声之落残月。”此情此景,盖写实也。豫庵生三子,胸中不免有嫡孽之畛,徐母尽为锄之。生平见巫觋如见鬼仇,见饿人则必饱之乃快。且节俭异常,霞客尝欲为母新舍,其母使之一新祖父碑像。霞客有五岳之志,母为束装,戒之曰:“第游名胜归,袖图一一示我;游未竟,我不啮指。去亡害,卯孙在可伴也。”由是观之,霞客之游,其父母实有以促成之耳。

关于地理之供献 霞客之游记,非仅写景物、谈风月而已,对于山岭之来脉,江海之源流,亦未尝无所发见,其有功于地理,自不可没。兹特分述之于次:

(一)对于中国山脉之供献 中国之言山脉者,初则有三条四列之说;继有山河两戒之说;至昆仑三龙之说兴,中国山脉之系统方能有比较正确之观念。而霞客则又为此说之功臣也。

夫所谓三条四列说者,据翁文灏《中国山脉考》云:“第一列自岍,岐,荆(在今陕西)壶口,雷首,太岳,底柱,析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为北条,盖即渭河、黄河之北岸也。第二列为西倾,朱圉,鸟鼠,至于太华;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在今山东),为中条。盖汉、淮与渭、黄之分水岭也。第三列为嶓冢至荆山,(在今湖北)内方至大别,为中条之支脉。亦约当汉、淮与大江之分水。第四列自岷山之阳至衡山过九江至敷浅原(今江西庐山)为南条。”

山河两戒说者,唐开元间僧一行云:“北戒,自三危、积石,负终南地络之阴,东及太华,逾河,并雷首、底柱、王屋、太行,北抵常山之右。乃东循塞垣,至濊貊、朝鲜,是谓北纪,所以限戎狄也。南戒,自岷山、嶓冢,负地络之阳,东及太华,连商山、熊耳、外方、桐柏,自上洛南逾江、汉,携武当、荆山,至于衡阳,乃东循岭徼,达东瓯、闽中,是谓南纪,所以限蛮夷也。”

至于中国山脉之始于昆仑,杨筠松《龙经》已言及之,其言曰:“须弥山是天地骨,中镇天地为巨物,如人背脊与项梁,生出四肢龙突兀。四肢分出四世界,南北东西为四派。西北崆峒数万程,东入三韩隔杳冥。惟有南龙入中国,胎宗孕祖来奇特。”至于三龙之说,则又可以明人王士性之言作为代表。王氏有云:“昆仑据地之中,四傍山麓各入大荒外。入中国者,一东南支也。其支又于塞外分三支:左支环鲁庭、阴山、贺兰入山西,起太行数千里,出为医巫闾,度辽海而止,为北龙。中支循西蕃,入趋岷山,沿岷江左右。出江右者,包叙州而止。江左者,北去趋关中。脉系大散关,左渭右汉,中出为终南、太华,下泰山,起嵩高,右转荆山,抱淮水;左落平原千里,起泰山,入海,为中龙。右支出吐蕃之西,下丽江,趋云南,绕沾益、贵竹、关岭而东去沅陵。分其一由武冈出湘江,西至武陵止。又分其一由桂林海阳山过九嶷、衡山,出湘江,东趋匡庐止。又分其一过庾岭,度草坪,去黄山、天目、三吴止;过庾岭者,又分仙霞关,至闽止;分衢为大盘山,右下括苍,左去为天台、四明,度海止;总为南龙。”而徐霞客更言:“北龙夹河之北,南龙抱江之南,而中龙中界之,特短。北龙亦只南向半支入中国,惟南龙磅礴半宇内,而其脉亦发于昆仑,与金沙江相持南下。”

翁文灏于彼《中国山脉考》一文,对于三条四列说,则以为“与水系关系,殊不明显”;对于山河两戒说,则以为“一行言山之目的,本不在地理而在天文,不在明山脉而在辨星野,故虽大致尚是,而究不免牵强附会、举隅忘全之病”;对于《龙经》之所云,则以为“是说为地理而言地理,视为天文而言地理者尚属较胜”;对于士性之主张,则以为“脉络井然,实集数代之大成”。然水系之分水,尚未提及,是亦一大缺点,故对于霞客之所记,则以为“言山纯为山脉而言,不杂星野之见,亦非为风水之谈,视前为大进步矣”。

(二)对于中国河流之供献 《江源考》云:“导河自积石,而河源不始于积石;导江自岷山,而江源亦不出于岷山。岷流入江,而未始为江源,正如渭流入河,而未始为河源也。”又云:“按其发源,河自昆仑之北,江亦自昆仑之南。……发于北者曰星宿海,北流经积石,始东折入宁夏,为河套。又南曲为龙门大河,而与渭合。发于南者,曰犁牛石,南流经石门关,始东折而入丽江,为金沙江。又北曲为叙州大江,与岷山之江合。”此其对于中国河流之供献一也。

《盘江考》云:“今以余所身历综校之,南盘自沾益州炎方驿南下,经交水、曲靖,南过桥头,由越州、陆凉、路南,南抵阿迷州境北,合曲江、泸江,始东转,渐北合弥勒巴甸江,是为额罗江。又东北经大柏坞、小柏坞,又北经广西府东八十里永安渡,又东北过师宗州东七十里黑如渡,又东北过罗平州东南巴旦寨,合江底水,经巴泽、巴吉,合黄草坝水,东南抵霸楼,合者坪水,始下旧安隆,出白隘为右江。北盘自杨林海子,北出嵩明州果子园;东北经热水塘,合马龙州中和山水。抵寻甸城东,北去彝地,为车洪江,下可渡桥。转东南,经普安州北境,合三板桥诸水。南下安南卫东铁桥,又东南合平州诸水,入泗城州东北境。又东注那地州永顺司,经罗木渡,出迁江、来宾,为都泥江,东入武宣之柳江。……其两盘江相合处,直至浔州府黔、郁二江会流时始合。但此地南北盘已各隐名为郁江、黔江矣。”此其对于中国河流之供献二也。

霞客于己卯八月初九日至云州,《游记》云:“余初意云州晤杨州尊,即东南穷澜沧下流。以《一统志》言‘澜沧从景东西南下车里’,而于元江府临安河下元江,又注谓‘出自礼社江,由白崖城合澜沧而南’。余原疑澜沧不与礼社合,与礼社合者乃马龙江及源自禄丰者;但无明证澜沧之直南而不东者。故欲由此穷之。前过旧城,遇一跛者,其言独历历有据,曰:‘潞江在此地西三百余里,为云州西界,南由耿马而去,为渣里江,不东曲而合澜沧也。澜沧江在此地东百五十里,为云州东界,南由威远州而去,为挝龙江,不东曲而合元江也。’于是始知挝龙之名,始知东合之说为妄。又询之新城居人,虽土著不能悉。间有江右四川向走外地者,其言与之合,乃释然无疑,遂无复南穷之意,而此来虽不遇杨亦不虚度。”此其对于中国河流之供献三也。

又霞客己卯四月十六日之游记有云:“大盈江过河上屯,合缅箐之水,南入南甸,为小梁河;经南牙山,又称为南牙江;西南入干崖云笼山下,名云笼江;沿至干崖北,为安乐河;折而西一百五十里,为槟榔江;至北苏蛮界,注金沙江,入于缅。(一曰合于太公城,此城乃缅甸界。)按缅甸金沙江不注源流,《志》但称其阔五里。然言孟养之界者,东至金沙江,南至缅甸,北至干崖,则其江在干崖南,缅甸北,孟养东矣。又按芒市长官司西南有青石山,《志》言金沙江源出之而流入大盈江;又言大车江自腾冲流经青石山下。岂大盈经青石之北,金沙经青石之南耶?其言源出者,当亦流经而非发轫。若发轫,岂能即此大耶?又按芒市西有麓川江,源出峨昌蛮地,流过缅地,合大盈江,南甸东南一百七十里,有孟乃河,源出龙川江;而龙川江在腾越东,实出峨昌蛮地,南流至缅太公城,合大盈江。是麓川江与龙川江同出峨昌,同流南甸南,干崖西,同入缅地,同合大盈;然二地实无二水。岂麓川即龙川,龙川即金沙,一江而三名耶?盖麓川又名陇川,‘龙’与‘陇’实相近,必即其一无疑。盖峨昌蛮之水,流至腾越东,为龙川江,至芒市西,为麓川江,以与麓川为界也。其在司境,实出青石山下,以其下流为金沙江,遂指为金沙之源,而非源于山下可知。又至干崖西南,缅甸之北,大盈江自北来合,同而南流,其势始阔,于是独名金沙江;而至太公城、孟养之界,实当其南流之西,故指以为界,非孟养之东又有一金沙南流,干崖之西,又有一金沙出青石山西流;亦非大盈江既合金沙而入缅,龙川江又入缅而合大盈。大盈所入之金沙,即龙川下流,龙川所合之大盈,即其名金沙者也。分而岐之,名愈紊,会而贯之,脉自见矣。”此其对于中国河流之供献四也。

徐霞客之著作 霞客一生,驰骛数万里,踯躅三十年,遇有名胜之区,无不披奇抉奥,一山一水,亦必寻其源而探其脉。故身无暇晷,路有确程,凡沿革方隅,土宜物异,一一详志记中,此游记之难能而可贵也。至于编次成书,则季梦良实成之。然季氏编次时,其书已有缺陋不全之处,如戊寅十一月十一日以后共缺十九日,己卯九月十五日后则无记矣。至乙酉,复因兵燹而滇游记首册又遗失,后虽求得宜兴曹骏甫钞本以补足之,然不久又全失去,惜哉!兹特以奚又溥本为根据,而录其全书之目次于后:

游名山记

游天台山日记   游天台山后记

游雁宕山日记   游雁宕山后记

游白岳日记    游黄山日记

游黄山后记    游武彝山日记

游庐山日记    游九鲤湖日记

游嵩山日记    游太华山日记

游太和山日记   游五台山日记

游恒山日记    闽游日记

闽后游日记

西南游日记一 自崇祯九年九月初九日至十年正月初十日

西南游日记二 自十年正月十一日至闰四月初七日

西南游日记三 自闰四月初八日至六月十一日

西南游日记四 自六月十二日至七月二十日

西南游日记五 自七月二十二日至八月二十一日

西南游日记六 自九月二十二日至十二月二十四日

西南游日记七 自十二月二十五日至十一年二月十七日

西南游日记八 自二月十八日至三月二十七日

游黔日记一 自三月二十七日至四月十九日(有提纲)

游黔日记二 自四月二十二日至五月初九日

游滇日记二 自八月初七日至二十九日(有提纲)

游滇日记三 自九月初一日至二十九日

游滇日记四 自十月初一日至二十九日

游滇日记五 自十一月初一日至十二月三十日

游滇日记六 自十二年正月初一日至二十九日(有提纲)

游滇日记七 自二月初一日至二十四日

游滇日记八 自三月初一日至二十九日

游滇日记九 自四月初十日至二十九日

游滇日记十 自五月初一日至三十日(有提纲)

游滇日记十一 自六月初一日至二十九日

游滇日记十二 自七月初一日至三十日(附《永昌志》)(附《近腾诸彝说略》)

游滇日记十三 自八月初一日至二十九日

游滇日记十四 自九月初一日至十四日(有季会明小记)

鸡山志目

鸡山纪略

鸡山各刹碑记

丽江纪略

法王缘起

游颜洞 原注云:以下两则,系《滇游日记一》中因原本缺首册,故附录于此

游太华山 附《滇中花木小记》

溯江纪源 原注云:刻本邑冯《志》、靖邑陈《志》中(有小引)

盘江考

随笔二则

游记而外,又有《鸡足山志》八卷,亦传世之作也。更有诗歌若干首,亦瑰玮如其文,惟为游记所掩,人鲜注意及之耳。如黄道周所识:“灯下依韵,和徐振之《孤云独往还》之作,并书请正。不能如振之之体物备妙也。”斯亦可以鉴矣。兹将黄道周和诗五首附录于后,以终吾文:

野水笑人旷,秋深知客孤。江枫催雨老,渔火报灯苏。家计分浮梗,乾坤动剥肤。柴桑行可觅,能得隐邻无?

笠泽无停棹,杖头不系云。帆随风意致,山与梦氤氲。古洞扃幽户,残崖倒暮曛。每逢巢鸟尽,萝月想缤纷。

不忍 幽独,因思别凿空。闲过长喙峡,戏织打头风。绝壁三分篆,坚匏五石容。心知无一可,更上最高峰。

虚逃无所往,白醉此徜徉。古迹有代谢,时人空短长。同心宜送远,得句偶难忘。昨夜蒹葭月,又涵霜露章。

何处不仙峤?长游已大还。猿鱼新换径,虎豹久迷关。天纵几人逸?生扶半世闲。楞伽言语外,别寄与谁删?

附选材之标准

(1)编纂游记之目的,不外欣赏与考证,故本书对于材料之选择,即以此二者为标准。

(2)癸酉以前,霞客因有母在堂,每岁间出,先事各省名山,志在有方故也。然对于风景之记述及描写,无一不尽心力以为之,极能引起读者之兴趣,故尽量采入。

(3)丙子以后,其母既没,始为万里遐征计,由浙至滇,游屐多在西南。然时日衔接,摘取殊难。故本书之所选取,除《太华山游记》一篇,余如《盘江考》《江源考》,皆中国地理上之大发见也。

(4)《徐霞客游记》以杨凝斋、陈体静二本为最善,故本书取为根据,参考互订,务求惬当。

刘虎如
一九二六年十二月 ndEHSqpR8ZfXbdW6/5gcwbfft3/QeCVJLkyj2MvKBC3/mv2HhHXyWc4m5kxvhd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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