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从窗台眺望这夜晚,
教堂的黄色钟盘,绿波轻拍的驳岸,
已为一个轻率的新年将灯火点亮;
寂静在我耳边嗡嗡鸣响;
附近人家的灯光倏忽已灭。
夜幕下的一切似已止息;
丁香花丛在草地上装死
如一个阴谋家,那边厢
大熊星座高悬于旗杆之上,
如一个不祥之兆俯瞰着海伦斯堡 。
哦,界限的尊者 ,训导着黑暗与光明,
在左与右之间已将禁忌设定,
那对神通广大的安静的孪生子
万物的属性自你们起始,
整夜仁慈地俯视我们的头顶。
没有人见过你们:没有人会说,“近来,
在此地,你能看出点迹象:他们正静候以待”,
然而今夜,在我的思绪里,
你们恍如我梦中见过的样子,
一座荒宅里的矮壮的守护者。
枪械夹在臂弯下,无论天雨天晴,
你们在门口驻守或在山脊上执勤,
我们知道你们就在树丛或桥梁附近,
你们警觉的姿态令我们眷爱着和平
伴随着一个永久的威胁。
不要凑近观看,不要太过冒进;
我们没受到邀请,我们只是得了病,
凭着鼹鼠的花招,孔雀的姿势,
或是老鼠般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们要过你们这关只得耍个把戏。
这一年的夏天已然愈来愈近。
若饥饿的空想家在我们的门户内
看到我们恣意狂欢又该如何处置?
你们的肉胎凡身在街上生着闷气 [1] ,
我们仍需借尔之力:若它付诸实行,
哦,就没有人会不受控制地中途离席,
猛扑过来,无知觉地施加伤害,
不会在房间里制造险情,或如
陀螺般在外面野地里疯狂地打转,
醒觉的白天里也没有人会愁眉苦脸。
1932年2月
[1] 据门德尔松在《早期奥登》中所说,此句出于劳伦斯1931年出版的散文集《启示》( Apocalypse ):“因此人类居于纵情逸乐的城市中,而野兽居于深渊;深渊中的恶龙或魔鬼摧毁了大地,要不就毁灭人类的躯体,最后杀死了这两个守护者。”在劳伦斯的描述中,这两个守护者也是见证者,他们“为人类设下了界限。他们在每一项世俗或躯体活动中对他说,就到这里,到此为止……他们是陶醉、狂喜和放纵的敌人”。奥登作了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