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那年,每当中午放学,你永远最快蹿出教室,往食堂百米冲刺。我嘲笑你饿鬼投胎,跑的样子让我想到呆呆的熊。下午放学,你总提着水桶、毛巾挤开人流冲进澡堂。看着你匆忙的身影,我有些疑惑,你这么急是为了什么?
大家在宿舍打闹完,要睡觉了,你才匆匆从教室回来。原来你这么忙是为了学习,真是勤奋的孩子。
月考后,光荣榜前,我点着排名第二的你的名字,顿时对你刮目相看。当我暗暗考虑要不要改叫你“学霸”的时候,听见你在说话,有点儿急有点儿结巴的语调让我冒冷汗,你果然还是一只呆熊啊。
呆熊,你还是个小气鬼,会用小本子记下每天的消费名细,生活费竟然只是我的一半。
晚自习前,你在讲台哭爹喊娘……你说你掉了五毛钱。我按住太阳穴感叹,呆熊,你不是凡人。
在重新分班的初二,你手足无措,因为最好的朋友与你不再同班。
你成了我的同桌。从此,咱俩侃天论地,英雄惜英雄,处到一块去了。你是没有脾气的好好小姐,人缘很好。
我常常在想,要是人生一定要有个可为之两肋插刀的死党,那我选你好了。
你不愿意让别人见到你蘑菇头时代的校卡,我却有事没事就偷出来乐和乐和,还会指着照片说:“看,你像不像旧社会受尽欺凌的小媳妇?”然后仰天大笑。
我常常霸占你新买的杂志,看够了再扔给你。你喜欢的平面模特,我会把他损得一钱不值。我还喜欢有事没事给你乱点鸳鸯谱。
我会乱发脾气,会不遗余力地打压你、损你。然后发现,你果然是神!竟然能忍受被公认毒舌坏脾气的我。
说起彼此理想的高中,你说,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我心里溢满了叫感动的东西,暖暖的。“我考砸了你也陪我?”我问。“嗯,”你答,“你考差我也会陪你。”我认真地说,因为那时你的成绩不如我的稳定。这成了我们小小的约定,我们说,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新发的班服,洗过之后,全班只有你的皱巴巴难以见人,我哈哈大笑,你这衣服简直是咸菜啊。然后你就成了“咸菜”。垃圾兽是一个喜欢吃咸菜的动漫人物,于是我成了垃圾兽。
初三一年,我频繁地耍忧郁,经常大晚上call你出来陪我,还特厚脸皮地叫你给我带布丁双皮奶。而你每一次都会匆匆赶到。
在这年的生日,正好处于我耍脾气与你冷战期。我有些慌,这样就没人记得我生日了吧……
那天早上,教室一切如常,没人会记得是我这个讨厌鬼的生日……
即将上课的时候,文娱委员小丽站起来宣布今天是我的生日,还带头唱生日快乐歌。我惊讶地瞪大了红着的眼睛看她,眼泪还是流了出来。我慌忙低头擦,却怎么也擦不完。那一刻,我特别恨你,为什么不熟悉的小丽都记得我生日,你却不记得?我咬着牙对你说,我恨你。我始终没注意,教室另一端的你眼里也蓄满泪水。
那天中午,你叫人把礼物送到我门口。我看着那只大兔子和嘉顿威化,蹲下来泣不成声。原来你还记得。
中考我落榜了,你却进了市一中。
刚好制度更改:考取报考的学校必须就读,不得随意换学校,否则没有档案。
所以,我们初二那年的约定就成了小孩子间的玩笑。你说:“我们当初怎么那么傻,为什么非得说我们之间一定有一个人考差呢?”
在垃圾兽人生最黑暗的时期,是咸菜陪她度过的。垃圾兽走出了低谷,咸菜理所当然功成身退了。
我必须习惯没有你,不去依赖你,学着坚强,学着独立。
但,垃圾兽最爱的,始终是那皱巴巴的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