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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花开

小妖寂寂

你们的少年时代,有没有试过反复地遇到同样的梦境?

那时候,刚从县城回到小镇上的我,经常会在梦里的一片笑声中醒来。睁开双眼,有时候,窗外星辰闪烁,有时候,窗外晨光熹微。我被这梦里的笑声困扰已久,醒来后,除了无声地哭泣,别无其他发泄的方法。

在新学校里,我没有一个朋友。十四五岁的青春年纪,我心里平静得像一面湖,无论看谁都是波澜不惊。而我唯一的兴致,是每天放学后,到校园北边的角落去待上一会儿。那里有一棵高大的紫荆花树,我在树下时而静坐,时而行走,偶尔,我也会轻轻唱起歌来。我最喜欢看风吹过来时,大片大片紫色花儿纷纷扬扬落下来,如同我的心事,涌来时势不可挡。

我沉浸在自己的寂寞里,如此的用心,以至于不曾发现竟有位少年,一直站在不远的矮墙处,驻足观望了我好几天。

当我的目光终于触及他痴痴的眼神时,他微微地红了脸。而当他朝着我走过来,我的心跳变得异常清晰……从此每天放学,他都先我一步等在紫荆树下,绯红的脸上有暖暖的微笑。于是我们渐渐熟络,开始无话不谈。

少年说,我站在那边,看了你好多天。不知是我疯了,还是这些花儿疯了,你在唱歌的时候,我竟然能听到花开的声音,而你落泪的时候,我似乎又听见花落的叹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身上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我捡起脚旁的一朵紫荆花儿,开始了悠悠诉说。

家里生意失败后,父母被迫外出打工,外婆把弟弟接回了乡下,我被送到小镇念初中,寄居在大伯家。我内心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分离,只能用力把自己塞进一个安静的套子里,安静着,能让我感到安全一点。我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思念藏在心底,它们却在梦里跑出来,那些过往的笑声于是变成了我成长中的噩梦。

听完了我的诉说,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他载着我径直驶进风里。我们穿过意兴阑珊的闹市,穿过蜿蜒曲折的小巷,来到一处像是公园的地方。这里有一棵挨着一棵的紫荆花树,树上树下,紫色的花儿深情地簇拥着,呈连绵之势。少年吹起了口琴,悠扬的琴声中,我内心的悲凉逐渐退去,慢慢恢复平稳。

从此,我们常常约在一起去看花,捡花。我教他晒花,保存花。我们也一起复习功课,他给我讲解怪异缭乱的数学,我则拿起英语课本纠正他的发音。累了的时候,我轻轻地哼起歌来,他在旁边用口琴伴奏。

在他的陪伴下,我学会了在岁月静好中平静等待与亲人的重逢。

那个周末,公园的紫荆树下不见他身影,我等了很久很久,最后等到的却是他托人带来的一封信。信上说,他父母工作调动,他要离开小镇,到遥远的北方城市去。他知道我不喜欢分离,所以一直不忍心告诉我,直到出门的前一刻才写了这封信。我用力地攥紧了信封里的口琴,内心翻腾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涌进眼眶,滚烫的泪水滑落下来。

我朝车站飞奔而去,我要告诉他,我不再如往日一样无法接受分离,我会勇敢地接受,我更会珍惜每一秒相见的时间。赶到车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空荡荡的候车室里,我一眼就认出了小黑板上他的字迹:世间最美好的相遇叫久别重逢。

嗯,我等你。 Q+iv0rQL3y32r1hlrfU2ybS6/1UHyIHLkoay5v5Y6dC3i13zXugaadc90FcdJtZ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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