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筋急转弯:一条毛毛虫如何横渡一条没有桥梁的河流?
表哥坐在电脑前专注地厮杀着,他正在他的《传奇》游戏里横扫千军。他刚才还在专心地做他单位的报表。他不知道我站在他旁边。厨房里传出姨妈的声音:“叫哥哥吃饭了!”表哥依然执着于他的厮杀。我拍拍他的肩膀,他扭过头,对我笑。我把左手伸到嘴边,手心做出一只碗的样子,右手掌弯成一只勺子,勺子从碗里舀饭。他明白了,冲我摆摆手,指着饭桌,意思是叫我先去吃饭,他马上就来。
母亲说要介绍她的一名学生给我认识,她有一个很美好的名字——安琪。她很清秀,眸子明澈得像一泓清泉。“安琪爱读书,也读过很多书!她现在是我们学校有名气的小作家了!”妈妈说。安琪只是羞涩地笑笑,微微低下了头。我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她。
我和表哥在小区花园里遛着他的狗儿。这是一只两岁大的可卡,温顺、乖巧,长长的耳朵贴着眼睛,而它的眼睛会说话。现在的它一刻也不安闲,闻闻这棵草,嗅嗅那朵花。它是表哥的好伙伴,是表哥的网友送给他做伴儿的。表哥对它可真是呵护有加,关怀备至。它对表哥也是忠心耿耿,在表哥失恋的时候,陪他挺过了那段失落的时光……狗儿看到了一只蝴蝶,蝶儿在恋花呢,狗儿在追着蝶儿玩。
姨妈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我、母亲和姨妈一家一边吃一边谈笑,表哥时而埋头“苦”吃,时而抬头看到我们的笑脸也高兴地赔着笑。他吃得很快,吃完了,他冲我们摆摆手,意思是让我们慢点儿吃,他坐沙发上看电视了。他的狗儿体贴地趴在他的身边。电视声音开得很响,把我们的说话声音都盖住了。姨夫走过去,在表哥面前举着手,掌心相对,从离耳朵约二十五厘米的地方慢慢向耳朵贴近。表哥点点头,把电视声音调小了。其实,电视声音无论多大多小,表哥都听不见——他天生是个聋哑人。
窗外阳光明媚,我对安琪笑笑,说:“我们出去走走?”她的脸又悄悄地红了,小声说:“好的。”“慢点儿走!”母亲叮嘱我。安琪走得很慢,步子迈得很不协调——我这才明白了母亲的叮嘱。我伸手去扶安琪,安琪微笑着拒绝了,她轻轻地说:“我能行!”母亲告诉过我,她出生时难产,导致大脑缺氧,她是一名“脑瘫”患者。
蝶儿有些奇怪!那么多色彩艳丽的花朵,它不去追逐,偏偏只停留在素淡的花儿上。我想,莫非这只蝶儿“志趣高雅”,对一些“庸脂俗粉”不感兴趣?忽然想起生物课上老师说过的话:终其一生在姹紫嫣红中穿梭的蝴蝶,原属色盲!
表哥回到电脑前,继续做他的报表,还时不时和QQ上的网友们说几句闲话,同时也在淘宝网上推销他的“DIY电脑”。表哥在元平特殊学校毕业后工作三年了,自修了电脑软硬件技术,考了厚厚的一沓证书。他累了,就玩玩游戏调节一下大脑。他输了,总是笑笑,并不放在心上。姨妈一家守着表哥这么一个残疾儿子,安贫乐道地过日子,生活恬静而美好。
我和安琪慢慢地走到大树下,我们一路上说着小女生的话题,也谈论学业,交流我们对共同读过的书的看法。她的见识给我很多启迪。母亲跟我说过她的故事:安琪的父亲想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还想着这孩子长大后,也可以照顾安琪。但她的母亲却有不同的想法。她母亲认为,多一个孩子,会冲淡他们对安琪的爱;何况,那个孩子带着沉重的使命来到世间,对他(或她)也不公平;安琪虽然残疾,但做父母的可以培养她把自己照顾好……安琪的父亲被说服了——他们夫妇俩共同努力,把安琪培养得像个真正的天使……
看过一篇文章,说一只丑陋的毛毛虫深知自己的生命里孕育着一只美丽的蝴蝶,一颗微小的种子里深知自己的生命里萌发着一棵大树,一个懂事的孩子深知自己平凡的生命中蕴藏着卓越——他们都不屈不挠地向着生命的美丽进发。又想起那个有趣的脑筋急转弯:一条毛毛虫如何横渡一条没有桥梁的河流?答案是:变成蝴蝶飞过去!多么神奇呀!这就是生命,美丽的生命!
这更是美丽,生命的美丽。其实,世界上的每个生命也许都有这样那样的残缺,但这并不能影响生活的神奇与美丽。不管命运于每个人是否公平,但是每个生命中的美丽,始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