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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虫装满笼的灯光

夏南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网上开始流行“小确幸”这个美好的词,翻译过来,应该是小小的、确定的幸福。

只是念一遍,好像就会觉得心中有颗太阳的种子微微地发芽,之后又觉得这种美妙的词语该有许多个同义词,比如暖光,温暖的光芒,像月光一样遥远也好,像午夜梦醒时分飞快拧开的台灯也好,总有一束光亮直抵心房。最近,就常常会想起这些词。

1

收到小艾姐给我寄来的快递时已经入夜,我兴奋地扔下手中成套的让我焦头烂额的试卷,满心欢喜溢于言表,偷偷把房门半掩,不太会感谢的我还是给她发去了许多句的谢谢。快递里是几本我一直想攻却找不到感觉的杂志,和一本我从小就喜欢的作家的签名书。

其实这些东西,来得无比简单。

只是无意中看到小艾姐在作者群里发第二日采访的计划,在我惊呼那个作家是我一直很喜欢的充满少女心的作家,再把窗口退回到新更新的电视剧时,微信的消息提示框就跳了出来,小艾姐跟我说:“明早只是去宾馆采访,晚上她的签售会我应该会去,到时候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帮你要一本签名书。”

我是个略有悲观的人,会为期盼的事情想一千万个阻止它来到我面前的理由,怕自己希望太多就会失望更多,可是那一刻,我心里的满足感几乎爆棚,我不停地说谢谢。第二天小艾姐就要了我的地址,还顺便发来了签名书的扉页,我的,是特意给我签的,和别人的都不同。

之前小艾姐得过一个挺厉害的儿童文学奖,和阿拉蕾姐姐采风时相处过一段时间,晚上她说了我喜欢的事和我的年龄,最后换来阿拉蕾姐姐满满一面记号笔的签名,暖到了心里。

在点开图片的那一瞬间,我内心的情绪如日暮时开始上涨的潮水般汹涌,我不是个擅长表达感谢的人,更何况本身也无以为报,有点儿矫情地说,那一刻我反反复复在心中想,何德何能换来远方的你们温柔以待。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理解一本签名书带给我的喜悦。我生活的地方是一个三线小城市,所有的签售会、演唱会、舞台剧都与我无缘,喜欢的作者一大堆,于是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看着那些作家签售会的地点垂涎幻想。可是到我十七岁时,拥有的唯一一本签名书是在小学不知道童话为何物时,全校组织的郑渊洁签名活动,我连他的光头都没看到就拿着签好的书被推推搡搡、踉跄着走出人群。

然后大家一起围着看扉页上那个酷似数字2008的签名,心想这个作家一定十分爱国,那一年正巧是北京申奥成功的日子。

你渴望的东西都会在以后得到,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假,几个月前友人从北京寄来辛夷坞的一套签名书,收到小艾姐的快递后,一个姐姐又问我要了地址,去了我最爱的作家签售会。小时候看《牧羊少年奇幻之旅》,最经典的那句话后来好像被很多人说成墨菲定律,当你非要想做一件事时,全世界都会来帮你。

其实这句话说得也不全对,有时候也需要一点儿努力和运气,比如他们,全都是这几年在写字时慢慢遇见的良人。

2

沐夏是和我为同一本杂志投稿的作者,她生性冷淡,我们相识的经历却很特别。

她主动加了我的号,寥寥几句便草草收尾。于是我对她仅有的印象是,她妹妹在某天看了登照片的合刊后问她:“老姐,你还有某某某这个笔名吗?”正巧那是我的笔名。

沐夏真的很寡淡,大概写字的都有自己的内心世界,我们再也没有交集,才显得她突然而至的邮件像一盏黑夜的灯,一不小心便让我异常感动。

那天我情绪落入了谷底,关于很多事和一些人交谈,原本想寻求到些许慰藉,却弄得自己郁郁寡欢。加上家中持续不断的争吵,我一边刷题一边用手机打了两三页的文档,截图发到了空间,任由情绪趁着夜色充满负能量,于是第二天邮箱里就多出了沐夏发来的邮件《亲爱的童话镇镇长》。

我莫名其妙地点开,看到沐夏条条框框说着关于我的一些小细节时愣了半晌,我想原来有人会无意中记得我的喜好,比我的至亲更了解我——

“你本人,和你的文字有一种矛盾的差异感。或许说,有两个你吧。一个温暖如春,一个寂凉如冬。你会发一些语无伦次的抱怨,会写一些可爱的儿童诗歌,有时候垂头丧气,有时候激情满满,对一些‘转发就会有好运的’说说有一种莫名的偏执。

“很多看不惯的东西啊,对生活很多东西都不满意啊,但偏偏又对未来满怀希望和憧憬。心情就像是过山车,起起伏伏。该怎么说呢,毫不掩饰的你,努力向上的你,有一天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

“这个世界没那么美好,但也没那么糟糕。亲人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但是朋友和以后遇见的人可以是。

“写一封邮件给你。亲爱的童话镇镇长。”

我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好女生,比如我常常会气急败坏地骂人,看到下面的评论也会突然让我冷静。而我最希望的,其实是有个人能陪我一起骂人宣泄愤怒,别让我觉得我的事都不是事,或者像沐夏这样也能让我静下心来好好微笑。

其实那天,还有一个人也为我一时莫名的悲伤发来了很长的话,他说:“有我能帮到你的就跟我说,我知道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儿,所以能帮的一定要帮。太阳注定要辉煌,当她准备好的时候,黑暗的宇宙都挡不住她的光。希望你像太阳一样坚强,像太阳一样燃烧!”

语言的力量在这一刻一点儿都不单薄,虽然时至今日我都没有回复他们,但他们真的像遥远又闪耀的星空,明亮如灯,我们生来这世上,其实最想要的是别人的关心与在乎。

我想我会好好的,总有黑夜要一个人走,也总有人做你的灯盏。

3

最近一直在思考距离感的问题,我在网上认识的人很多,有的人已经升级成了现实中的好友,我们互相送给彼此喜欢的书,逢年过节发红包,分享生活中细碎的点滴,体会着来自远方那份温暖的陪伴。

而我身边几乎全部的人,对于这份他们并没有体会过的感情抱着无比巨大的质疑。网上的骗子多啊,你们肯定会见光死,现在可以交心是因为距离产生美。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龙姑娘在我不开心的时候给我发小红包,买书时顺带着给我买,我收不到的样刊也快递给我。前两天我刚给一个很喜欢的妹妹买了一套大爱的童话,她发来短信告诉我连她弟弟也一起拿去看了,并设想了种种我们相见时的美好。

感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哪些人真心实意一定可以分辨,而我想,契合是因为我们的相似。每个人身边的挚友通常只是个位数,网上人山人海,能遇见并相见恨晚的更是寥寥无几,凡是时光过滤下的,都是良人。

我承认下课时和我一起去食堂、去操场、去收发室的只能是身边的好友,我黑她们喜欢的明星是老男人,我们一起叽叽喳喳说班主任的坏话。但我也喜欢不过稿的时候和龙姑娘抱怨,在高铁站的书店无意中翻到一本温暖的书,推荐给她后两个人一起感动得落泪。想买东西时再和另一个人查卡盼望着稿费,互相炫耀过稿又一起因为写不出而闷闷不乐,也能聊学习,但更多的,是我们共同喜欢的事物。

生活中遇见的人有环境牵连,而网上遇见的人,只是因为我们喜欢着同样的事物,如果相见,还是能无比的契合,不是吗?

就像我生命中这些看似细微的小温暖,汇聚起来就像夏夜的萤火虫装满笼变成了一盏灯,这些那些,全是他们给我的爱。 xlyGoW5e/qSFONYREtSdFJ6qxJ7X+nLZ3a7MUaAEEVN6VEhDHfhD881P4VKJIU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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