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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时光

浅步调

每个学校都有一个秘密基地,人迹罕至,异常安静,当然,这跟鬼故事没有关系。我在高一的下学期就发现了我们学校的秘密基地——在我们教学楼六层延伸出去的顶楼。在我高一那年的夏天顶楼一直紧锁的大门被打开了。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始经常溜到顶楼,背书学单词;或者什么都不做,就看天上的云;或者唱唱歌,跟树梢一起风中摇摆。我曾看到穿着制服的检修工人从顶楼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季雨水多,所以顶楼开了门方便检查。不过,这与我无关,我只希望顶楼不会再上锁,只属于我,不被别人发现和打扰。

可是,顶楼还是出现了不受欢迎的人。下午吃过饭,我去顶楼背地理的时候,一推门就看到一个男生的背影。我很想走过去赶他走,可是想到顶楼本来也不是我的专属,怎么可以那么没有礼貌赶别人走呢。我怏怏不乐地退出去,再回头看那个男生的背影,瘦瘦的,高高的,留着简单利落的寸发,塞着耳机,在很认真地低头写字,像一幅简单清新的画。风起的时候,男生抬起头,我吓得立马跑掉了,一不小心把关门的声音搞得震天响。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脸似乎烫了起来。

我有好几天没去顶楼。等我收拾好心情再去的时候,居然又遇到了他。那一天,我小心翼翼地开门,做着慢动作看顶楼有没有人在,他却早已听到开门声,回头看着我笑。无限漫长的时光里,无限被拉长的温柔,形容的大概就是那样的相遇。王菲的歌里唱:五月的晴天,闪了电。我们的狭路相逢,在青葱岁月里,终究不能幸免。

我不好意思地揪着发红的耳朵说:“我不知道有人在。”然后转身要走。他却快步走上前来,收起自己的书,说:“你不用走的。”然后继续道,“之前每年就只有我在这里,我还以为除了我,没人会发现顶楼会在夏天把门打开呢。”最后他自我介绍:“我叫李易之,高三三班的。”我点点头,男生的热情平和扫光了我所有的不知所措。我迎着他的方向,恢复了神色,立正微笑道:“我叫陈夕,高一三班。”他继续笑着说:“嗯,这样才对,那天你着急跑什么呀?”

后来,在没有第三个人发现之前,我们在一个傍晚决定分享顶楼,我二四六来,他一三五日来,理由是他高三,需要更多的时间学习。可是,我滥用了自己比他小的身份,总是在一三五日的任何一段时间,随着自己的喜好随时出现在顶楼。有时候,我会带着不会做的题目上去;有时候,带着我最喜欢的红豆冰上去;更多的时候,我是没有目的习惯性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顶楼。我跟李易之说:“肯定是我的胃想吃棒棒糖了。”因为每一次在顶楼遇见李易之,他都能从包里变出一支棒棒糖送给我。

我从来不打扰李易之的学习,我们静静地坐在开阔的顶楼,自己看自己的书,分享着同一片天空。不知道那段时间怎么了,我开始觉得生命像是照进了光,拥有了魔力般可以让我每天都快快乐乐的,连做数学题这么头疼的事情,都能让我开心地享受每一分钟;就连遇到每天出门上学都会出现的凶神恶煞般曾经让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大黄狗,我都开始能饶有兴致地跟它扮鬼脸打招呼。我唯一的奢望就是时光可以静止在那一刻,静止在这美好的青春岁月里。

可是,6月终究还是来了,李易之高考结束了。当他拉着大大的行李箱去上大学时,我也戴上黑框眼镜开始了高二的学习生活。那一天,我偷偷跑到顶楼,一个人坐在顶楼哭了一下午。我想起李易之走的时候,像是抱妹妹一样拥抱了我一下,跟我告别。然后看到我满脸的泪水,说我像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于是,我的眼泪更加汹涌。

年少的时候,爱和喜欢都很简单,得到的时候,就简单地开心。失去的时候,就难过得掉眼泪,毫不掩饰自己的悲喜。

冬天来的时候,顶楼的门关了起来。当我发现门打不开的时候,也只是简单无奈地一笑而过。但还是控制不住时不时地来到顶楼,透过窗子,看冬天的积雪怎样覆盖满顶楼夏天的温暖回忆。每一次,都好想感谢那个夏天和那段顶楼时光,因为它给了我专属的甜蜜如棒棒糖般的回忆,也让曾经渺小的我拥有了那么耀眼和华丽的青春。 imjBm+uKmnHHDNolIcL6bIT05sKeptGPEcS5Wq5jgBhdN0jm7SclyizWvxbUGd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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