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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和晴天相拥成虹

口木子

放学时我和H一起在人行道上推推搡搡,指着手机上某个试卷上某个不知名壮士写的“欲上青楼揽明月”的说说狂笑不止,H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在宣告他就是想独占青楼里那名叫明月的女子啊。”“等拆卷后被老师查出来没准会被叫去做思想工作,”我装腔作势地学着班主任的口气尖声喊着:“叫你家长来,小小年纪不学好……”而后我们笑成一团,脸颊上的肌肉因笑得太放肆而感到酸痛,和H在一起时,一点点小事总是能让我们添油加醋地乐上半天,年少的我们总是容易满足。

忽然,H静了下来,直直地盯着我,然后对着脸上还残留笑意外加莫名其妙的我甩下一句:“我听说笑点低的人智商都不高。”然后大步向前迈去,一头雾水的我终于清醒,跟上她的步伐一脸迷茫道:“是啊,我也听说了,不知道刚刚哪个低能儿笑得比我嗨。”“是啊,我也不知道,哪个家伙这么低智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是个眼睛小成缝了的家伙,看吧,还是智商高的人知道得比较多。”奇怪的是H这次竟然没有和往常一样把我捆成法老状怒气冲冲地大骂我,只是不停地往前走。正当我迷茫时,她欠扁的声音从前面飘来:“你腿那么短还不快走,要不要我慢慢走等你赶上来啊,小矮子。”

“你竟然又戳我痛处!”

我从小怕生胆小,上了小学后更是常常与周围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孤单地在一旁插不进话题,后来就索性自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发呆,或许是习惯成自然,又或许是当时还小,不懂得什么是孤立。

记得是某一个课间,H坐到了我身边拍拍我的后背:“嘿,你叫什么啊,怎么不去玩?”我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后来H告诉我当时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那,我们做朋友好不好?”“嗯。”我依旧“惜字如金”。H就犹如一缕阳光温暖了我整个童年,让我体会到友谊的美好。因为在我肚子痛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帮我做了值日,在我被同桌欺负时也是她不顾形象地帮我出气。让我第一次懂得了友谊。

那是小学二年级,我和H成了闺密,彼此唯一的。

后来,小学毕业了,我没有考上H所在的一中,我害怕这是我们从此的分界点。我们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告别,告别整个童年,以及于我来说唯一的友谊。

一想到毕业后我们就要分离,再也没人会一下课就飞奔来陪我,听我所有的喜怒哀乐,便沉默地跟在H身边,一言不发。H是了解我的,我想她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在一旁不停地安慰。可我还是忍不住悲伤泛滥,H不管到哪永远都是引人瞩目的焦点,身边从来不缺朋友,总有一天我会从H的记忆里彻底被淡忘,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新朋友的嬉笑狂欢。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不知多久,H抬头对我说:“傻瓜,毕业了不代表友谊的结束。”

我相信了H说的话,可当时的我忘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如果可以重来我希望那条路可以长到没有尽头。

新生军训很快就结束了。在我初中生涯里第一次开学的前一天我顶着可以与包公媲美的皮肤去找H,在看到对方后,我们依旧默契地沉寂了三秒,而后爆发出放肆的笑声,指着对方不停地互损。直到笑得筋疲力尽,我们才走到那个承载了我们许多童年欢乐的秋千上,摇摇晃晃说着对新校园新同学的期待与不安,H说:“好好努力听到了吗,三年后争取考上同一所高中,我们还在一起。”“谁想和你考同一所学校啊。”我们针锋相对已经成为习惯,但我在心里重重地点了头,一种叫感动的情愫在心中蔓延。

带着心中五彩斑斓的梦想,我和H踏入了不同的中学,后来我才知道,带走的还有那场原以为会地久天长的友谊。

初中后的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炎热的夏季赤日笼罩着整个城市,大汗淋漓的上班族在车站追逐公交的尾巴,许多事物都在阳光的侵蚀下发生质变。

开学后的几周我们再次相见,H的眼里倒映着我满脸的兴奋,而她依旧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只是这次让她不停地念叨着的是一个叫Y的女孩儿,她说,Y很善良,很活泼,有一双让她羡慕到死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可爱……从H断续的语言里我在脑海里渐渐拼凑出了Y的轮廓,Y有着H最需要的正能量,我明白Y终有一天会代替我在H心中那独一无二的位置。

或许,过不了多久,那个独一无二,就成了曾经。

H不管在哪里永远都是最灿烂的焦点,她的笑声能很快地感染每一个人,身边从来不缺朋友,而我除了她,只剩下自己。

初中后的H出落成亭亭少女,先天的资本让她的人缘更好了。或许是习惯众星捧月的感觉使她不再安慰我,不再耐心地开导着我的种种困扰,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常常使我欲言又止,她开始攀比,开始瞧不起某些“特殊人群”,例如差生、贫困生等。比起我,她更喜欢和Y在一起,毕竟再深的友谊都抵不过长久的时光,何况是一个固执忧郁的朋友。“和你做朋友好累啊,你每次都胡思乱想。说实话,我莫名地讨厌你。”H说。

终于,在一个赤日如火的日子,她冷却了那颗曾经被她于孤独中救赎的心。

那是一年一度的校篮球赛。对了,我们的学校竟在读完初一那年后阴差阳错奇迹般地合并了,篮球赛是在合并过后一起举行的。

最后一场决赛,剩下一中最强的班级和被吞并前我校原最强的班级,一中的最强班恰好是H所在的班级。比赛开始没多久就进入了高潮,赛前H信誓旦旦地对我说,就你们那种破学校肯定输定了。我默默点点头,不再与她斗嘴,因为她变了,变得让我感到陌生,她的脸上,是嘲讽,是不屑,这段友谊比尊严来得重要,所以我必须要忍让,一次又一地忍让,连同她怀疑我的智商、嘲笑我破碎家庭时一并忍让。可她永远都不懂她在说这些话时表面平静的我内心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比赛结束了,我校班级胜利。但我更关心H,要强的她绝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果然在我找到她时她红着双眼满脸泪痕。只是这次我想错了,她一字一顿地对我说:“为什么他们那么努力,却得不到成果?”原来是因为同学情谊深厚并不是自尊受挫,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一脸笑容对我说“我们做朋友好吗”的女孩儿,无邪纯真。

我抱住已经比我高了将近一个头的她:“没事,比赛总有输赢,高中也有篮球赛。”“可那时不再是这些人了你知道吗?”她吼道,“他们为了这场比赛付出了那么多,为了初中这场最后的篮球赛摔了多少次啊可他们都坚持了,为什么会输啊!”“说明对手更加努力。”“不!肯定没有。”“别伤心了。”我知道她现在十分难过,可我依旧很嘴笨地只能说出这句最老套的话。H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沉默许久后忽然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为什么我们班会输了。”

“想通了?”

“嗯嗯,对手先天条件好,你看他们最矮的队员和我们班那个最高的貌似差不多。绝对不关他们努力的事。”

几秒的无语后,我弱弱地答道:“没准儿他们读书比较晚,年纪大。”

“对!你们那种破学校全部都是留级留了好几年的!”

“你不可以有这么消极的情绪哦。”我看着她一脸怨恨的表情忽然间冒出了这句话。

“哼,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你和Y最大的差别就是Y会陪我开玩笑而你每次都当真,要是Y在的话她肯定会和我一起骂,而你每次都这样!你知道你们的差距在哪了吧,这就是差距!”H几乎是没有换气地说完了这段话,很突然,又有点儿莫名其妙。

猝不及防的我终于在忍让了许久后也反击了,或许是因为她用Y和我做了对比触碰到了我心中的底线,也许是太多的委屈刚好H点燃了导火索,我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永远都那么高傲不容许任何人做出违背你意愿的事。”H似乎没想到我竟然说出了这种话,瞪大双眼仿佛要把我看穿:“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就不要再忍了啊,每次我都要安慰你,你知道有多烦吗!”

H的背影渐行渐远,走得飞快的步伐没有半点儿留恋,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在路的尽头缩成一个点,赤热的骄阳冷却了我所有的激情,我知道,这次,再也回不去了。

没了H的我又开始学会习惯一个人,常常在发呆,缅怀这段曾经让人人都羡慕的友谊,然而,这段友谊在闷热的夏天也发生了质变,我们在陌生的人潮里沦为陌路。

翻开笔记本复习语法,在最显眼的位置我看到了H熟悉而又陌生的笔迹,好像是前不久她写下的:“你像雨天,阴沉沉的天空很像你装满了许多心事,在忍不住的那刻会化为暴风雨席卷所有。我是热情的阳光,有情绪总是会不留情面地发泄伤害了你,偶尔有乌云也会很快被我驱散。我想我们其实是有很多不同的。”回忆渐渐浮现。

那日,H在笔记本上写下时我们正借着复习英语的美名关在家里的书房玩闹,她拿给我欣赏她优美的字体,我说她学不来文艺,只剩矫情,嘻嘻哈哈笑得永远那么没心没肺,谁也料不到几天后的我们形同陌路,成全了那句流行了好久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周五放学,我看到了H站在楼梯口,快速走下去,因为我有一句话要对她说,是有史以来我最决绝最果断的一句话。H抬头见到我仿佛有话要说却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在她转身要走时我喊住了她:“喂。”我承认这样的开场白确实很失分,但当时的场合实在不适合排场过大,好吧其实只是我太紧张语无伦次而已。H止住了脚步,回头喊了一声:“死矮子!”我第一次破天荒地换了句台词:“我今天是来和你彻底绝交的!”H的眼中闪过一丝十分明显的不可思议,我接着说道,“雨其实在有阳光的那一刻可以化为绚烂彩虹点缀天空。”

“死矮子你讨打是不是?” Fmj1A5dG5DbB2FQdePs19BmvF/wZyX6t7qmbycnRJ1vRoDVrBxdDIvs5O4MIO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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