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抬头仰望天空,耳朵被耳机里悲伤的钢琴曲充斥得满满的,心里刮过了一阵忧伤的风,就这样不合时宜的,你们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笨蛋诺诺,明明教室在B楼,非拉着我往C楼冲,你看吧,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了吧……”我一边没形象地狂奔,一边喋喋不休地数落诺诺的不是。“行了,我的沐沐姐,现在就别埋怨啦,先想着一会儿迟到怎么办吧!要不就说捡到了钱找了一个小时警察叔叔,所以迟到了?”我被诺诺的奇思妙想逗得不行,“拜托,现在哪有那么多钱让你捡啊?再说了,我,啊——”在楼梯转角我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不明物体,差点儿摔了,手撞在了墙上,疼得直揉。“同学,对不起,你没事吧?要不我……”我还来不及抬头看看谁撞了我,就被诺诺拉着继续往教室跑。
“现在的你们已经是高中生了,作为祖国的花朵,你们……”戴着黑色大框厚镜片眼镜的大叔班主任正在唾沫横飞地说着。“报告!”诺诺喘着粗气喊了声。“进来吧,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你们就迟到了半个小时,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上我的课不许有同学迟到,否则就罚站!好,接着说,作为祖国的花朵,你们……”“报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这时候大叔班主任不淡定了,扶了扶黑色镜框,看了一下点名簿,板着脸说:“你是陆阳?到后面去罚站。”诺诺这时笑得花枝乱颤。“你怎么这么开心啊?人家跟你有仇啊?”“你不知道啊?他就是刚才在楼梯撞你的那个男生,报应来了。”难怪声音这么熟悉,我抬头看着陆阳,刚好过眉的刘海儿,棱角分明的脸廓,给人一种沐浴清晨阳光的感觉。
我一直觉得学校做得最神圣的一件事情就是调座位,因为它决定了很多人是陌生还是熟悉。
诺诺毫无意外地成了我的同桌,这意味着我们这对死党还将继续在地球上捣乱。而陆阳则意外地成了我的前桌,这意味着命运的大手总将人推向最具戏剧的方向。
很快,我、诺诺和陆阳成了好朋友,诺诺总戏称我们是“三剑客”,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陆阳都会笑着戏谑她武侠小说看得太多了。
陆阳爱打篮球,而我和诺诺就成了陆阳的“粉丝党”。说实话,陆阳的球技真不怎么样,可作为死党,我和诺诺还是逢场必到,然后虚伪地在那儿貌似给陆阳加油,实则在赞扬敌队的队长长得多么像周杰伦。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儿》这部电影刚上映的时候,我和诺诺迷上了柯景腾,整天做着成为沈佳宜的梦。那时我特矫情地学电影里的情节,拿了诺诺的蓝色圆珠笔二话不说地戳陆阳的后背,还故作老成地说:“孩子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结果陆阳气得差点儿把我和诺诺的笔全都没收。
我和诺诺是两个大花痴,收集了很多明星的贴纸(当然,都是帅哥),然后贴在文具盒和课本上,整天看着那些贴纸感慨老天的巧夺天工,赋予他们这么精致的容貌。而陆阳总是厚脸皮地笑着说“我就是老天最得意的作品”,随之引来我和诺诺的鄙视加无语。
陆阳生日那天,我和诺诺跑到学校播音室给陆阳点了一首《两只老虎》祝他生日快乐,结果课间操播放了这首歌后,陆阳一个星期都没敢去操场打球。那之后陆阳再惹我和诺诺生气时,我们就威胁他帮他点一首《忐忑》。
不知道哪位名人说过,再爱你的人也有远走的一天,再美好的东西也有逝去的一天。记得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多么伤感,直到后来我才开始渐渐明白。
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我和诺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记得开学那天,我特别伤感地对诺诺说,要是哪天被理科那些化学反应和数学公式狠狠地打击了,记得来陪孤单的我。之所以说孤单是因为本来说好要跟我一起在文科的不归路上努力的陆阳,也在他妈妈的安排下转学去了别的城市了。他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表面上是因为学校要上课,其实是因为我怕自己会哭,因为我知道可能以后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了,也可能再也没有以后了。
没多久,陆阳因为学业的忙碌也不怎么给我和诺诺打电话了。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据说他爸爸和妈妈的婚姻并不幸福,所以他妈妈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而陆阳就努力不让妈妈失望,他也只能努力不让妈妈失望。
诺诺考入了学校的重点班,换到了离我有一个操场加两栋楼那么远的新教学楼,每天还多加了两节课和做不完的试卷。
我变成了每天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感受喜怒哀乐。
我生日那天,本来以为也就一个人过了,正当我安静地低着头往家走时,撞到了一个人。“冒失鬼,你这点还没变啊?”熟悉的声音让我忽然有些感动,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脸。“陆阳,你又欺负沐沐呢,我可是不同意啊!”回头,诺诺正拎着一块蛋糕微笑地看着我,走过来要牵我的手。夕阳把诺诺的影子拉得很长,给了我一种诺诺离得很遥远的错觉,而其实,诺诺一直就在我不远的前方对我微笑着。
诺诺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牵起我的手说:“我们,一直,都在。”
莫名其妙的,我的眼睛就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