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星期二,早上6点15分,我被闹钟收音机吵醒,天气预报说那天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又将是一个阴雨蒙蒙的大风天。我躺在床上,听到雨滴落在屋顶上,还有我的三花猫法拉利的声音,它在卧室地板上一个拆开的衣服箱子后面跑来跑去。我做兽医还不到四个月,还没有时间收拾行李,把家里完全安顿好。早上我在厨房吃着英式松饼、喝着咖啡的时候,看到法拉利拖着一个几乎空了的英式松饼袋子跑过大厅。“嘿!给我拿回来!”我笑骂道。
早餐后,就在我把东西扔进卡车准备前往兽医诊所时,我的寻呼机响了。我拿起手机给诊所打电话。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我的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可能发生的事情——中毒?外伤?需要手术吗?办公室经理梅兰妮接听了我的电话,“嘿,沃克先生和软糖在这里,他想马上和你谈谈。”
“软糖还好吗?”我问。
“它看起来很好,”她说,“但沃克先生心情又不好了。”
我能听到她在电话里叹息。这是个多少令我有些沮丧的医疗案例,我沉思着,驾车前往兽医诊所。沃克先生来兽医诊所好几次了,因为他的猫软糖一直在猫砂盆外撒尿。
20分钟后我到达诊所,冒着倾盆大雨疯狂冲向诊所后门。穿上白大褂,我瞥见沃克先生在候诊室里来回踱步。当接待员带沃克先生进入其中一间检查室时,我可以看出他很沮丧。我带着只有刚毕业的学生才有的那种热情和乐观走进房间,“嗨,沃克先生,”我跟他打招呼道,“软糖最近怎么样?”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板,说:“我想让它安乐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检查桌上约8千克重的软糖正靠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还不断发出呼噜声。我大吃一惊,问:“为什么?它病了,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事实恰恰相反,它根本没有生病,软糖是一只四岁大的布偶猫,美丽、健康且有魅力。
“是的!”沃克先生一脸愤怒地回答,“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昨晚,它尿在了我全新的笔记本电脑上,3000美元就这么没了!”
我告诉他,我对他的新笔记本电脑被尿这件事感到很遗憾,但给一只完全健康的猫实施安乐死并不是解决方法。我补充道,软糖之所以在电脑上小便,很可能是因为它看到沃克先生花了太多时间在电脑上,它只是想让自己得到一些关注。
“舒尔茨医生,你已经做了所有的检查,甚至尝试了一些药物,可你没发现软糖有任何问题,对吗?”
“确实是这样,”我回答,“但这是行为问题!”我脱口而出,听起来更像是辩护律师而不是兽医。
“嗯,你能治好它吗?”沃克先生问。
我再次解释,行为问题更复杂,需要时间。我们可以尝试不同的药物,也许阿普唑仑或百忧解会有帮助。当我滔滔不绝地讲起药物治疗,以及我在学校学到的关于猫科动物行为的知识时,沃克先生平静地抱起软糖,把它放进背包里。他出门离开前,回头看着我说:“医生,你已经做了你的工作,这只猫就是疯了。如果你不给它安乐死,我只能把它扔到树林里的某个地方,然后它就可以随意撒尿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沃克先生和软糖。
可悲的是,软糖的故事绝非个例。据报道,美国每年有400万~900万只猫被实施安乐死。正如我亲眼看到的,其中很大部分不是由于医学问题,而是由于行为问题。当你有一只猫正在破坏你的新家具,或在家里乱撒尿,或攻击你养的其他猫,而你无法确定原因时,整件事会令人非常沮丧,而我们对这些问题的反应则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因为这可能会给猫咪更大的压力,从而可能导致进一步的问题。因此,许多客户感到很绝望,他们无法继续忍受这些有时非常具有破坏性和伤害性的行为,最终或者弃养让这只猫自谋生路,或者把它交给收容所,或者选择让它安乐死。只有先了解猫的行为,未来我们才有可能真正改变它们的行为。这也正是米歇尔·内格尔施耐德的工作。
软糖的遭遇发生在1998年,五年半之后,我才有幸见到米歇尔。当时,有许多研究和项目旨在解决狗的训练和行为问题,但类似的关于猫的研究却少得多,即使在今天也仍然如此。一直以来,狗已经被训练用于执行各种任务,从拉雪橇到灾后救援。但是,许多人认为猫太难被训练,几乎不可能改变它们的行为模式。简言之,在我们的印象中:狗想要取悦他者,猫想要取悦自己。
然而,米歇尔告诉我,我们关于猫的许多想法都是错误的。说实话,最初我对她有点怀疑。她会带着一只或多只宠物来我的兽医诊所,我们最终不可避免地会谈论到猫的行为和在每个多猫家庭中复杂的“社会结构”。她会主动提出帮助我处理行为案例,尽管我认为她的想法很有趣,但我会礼貌地拒绝。然而,在与她讨论几次后,我发现我自己和我的工作人员向她咨询的一些有关猫科动物行为案例的建议非常有用。很快,我开始把有行为问题的猫的主人介绍给她。她一次又一次地证明,她拥有与猫沟通的独特能力。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真正深入这些动物的内心,以它们所见的方式看待世界,并真正学会像它们一样思考。
多年来,米歇尔发展并完善了她像猫一样思考的独特能力,这本书第一章将向你介绍这一理念。在许多场合,我见证了她如何给猫以及被猫所困扰的主人们带来多么有益的改变。
当将她的行为建议和兽医制订的计划联合应用时,正面效果总会倍增。在第六章中,她强调了定期到兽医诊所检查的重要性,以及排查潜在的因医疗原因导致不良行为的必要性。从口腔疾病引起的疼痛到尿路感染,许多行为问题都有医学解释。兽医是最能帮助你确定你的猫是否健康的人。一旦确定了你的宠物在医学上是健康的,现存的问题是行为问题,你就可以开始使用米歇尔在此书中提供的一种或多种技术来开始宠物行为矫正的过程。从最基本的随处便溺问题,到更复杂的过度梳理、具有攻击性和破坏性行为等问题,不管多么让人痛苦,米歇尔都可以帮助你解决,从而让你与猫咪建立更快乐、更有价值的关系。
我非常高兴米歇尔能够写这本书,当她要我为此书撰写序言时,我感到很荣幸。我相信,这本书将极大地增加人们对猫行为的理解,不仅会提高猫咪们的生活质量,也能提高它们主人的生活质量。如果1998年就能有像这本书一样的资源可用,也许沃克先生就可以利用这本书中提供的一些方法来解决软糖的问题并继续和谐地生活在一起。作为一家宠物诊所的老板,我将向我所有的客户推荐这本书。谢谢你,米歇尔!
小詹姆斯·R.舒尔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