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喜欢的人还有一个,那便是大他21岁的老头——郑虔。
郑虔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曾把自己的诗画作品呈给唐玄宗,皇帝阅后在长卷末端写下了四字评语:“郑虔三绝。”
据说郑虔虽然有才,但他饮酒无度、放荡不羁,这导致他难以胜任政府部门的日常工作。
杜甫和郑虔二人都来自河南,两人的老家很近。
在长安初遇时,杜甫39岁,郑虔已60岁。
两人经常彻夜长谈,有说不完的话。
用杜甫的话说,达到了“忘形到尔汝”(朋友间情谊深厚,彼此不拘礼仪)的程度,这应该就是生逢知己的感觉吧!
杜甫还盛赞老郑“先生有才过屈宋”(先生才华极高,超过战国时期的楚国诗人屈原和宋玉)。
杜甫陆陆续续写了很多首诗,来评价和追忆郑虔(广文先生),其中就包括《醉时歌》。
诸公衮衮登台省,
广文先生官独冷。
甲第纷纷厌粱肉,
广文先生饭不足。
先生有道出羲皇,
先生有才过屈宋。
德尊一代常坎轲,
名垂万古知何用。
杜陵野客人更嗤,
被褐短窄鬓如丝。
日籴太仓五升米,
时赴郑老同襟期。
得钱即相觅,沽酒不复疑。
忘形到尔汝,痛饮真吾师。
清夜沉沉动春酌,
灯前细雨檐花落。
但觉高歌有鬼神,
焉知饿死填沟壑。
相如逸才亲涤器,
子云识字终投阁。
先生早赋归去来,
石田茅屋荒苍苔。
儒术于我何有哉,
孔丘盗跖俱尘埃。
不须闻此意惨怆,
生前相遇且衔杯。
在这首诗里,杜甫在感慨郑虔郁郁不得志的不幸遭遇的同时,不禁联想到自己的人生潦倒和辛酸苦楚,既为郑虔鸣不平,也表达了自己虽然抱负远大但沉沦不遇的苦闷和愤慨。
虽然官场不顺,但是郑虔是个非常有气节的人。
安史之乱爆发后,百官被挟持,郑虔也在其中。他被强行任命为水部郎中。即便如此,他仍拒绝出任伪职。
其实,郑虔之所以能在叛乱后免去死罪,是因为他跟王维、苏源明一样,在面对叛军威胁的时候使出了同一个绝招——装病。
公元758年,杜甫与郑虔乱后重逢,杜甫称赞老朋友“握节汉臣回”,敬他是个耿直汉子。
同年,杜甫在郑虔故居,写下一首著名的七律。
台州地阔海冥冥,
云水长和岛屿青。
乱后故人双别泪,
春深逐客一浮萍。
酒酣懒舞谁相拽,
诗罢能吟不复听。
第五桥东流恨水,
皇陂岸北结愁亭。
贾生对鵩伤王傅,
苏武看羊陷贼庭。
可念此翁怀直道,
也霑新国用轻刑。
祢衡实恐遭江夏,
方朔虚传是岁星。
穷巷悄然车马绝,
案头干死读书萤。
杜甫在诗中回忆了自己与郑虔的交往,为命运对郑虔的不公感到不平和悲愤。
杜甫还曾写道:“故旧谁怜我,平生郑与苏。”(《哭台州郑司户苏少监》)其中的“郑”就是指郑虔。
不久,老郑客死他乡,享年69岁。
当远方的杜甫得知此消息后,他哭得死去活来。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老友离世,自己却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