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中介论,是指系统静态结构的中间环节或系统动态运行的中间过程的理论。由这一定义可知,中介论从属于贝塔朗菲的系统论。中介论源于马克思和黑格尔的辩证法理论。实质上,中介论方法和中介论思维是一种辩证的方法和辩证的思维。中介论具有丰富的内涵:
从系统的观点看,中介处于逻辑上“相邻”的两个系统的中间层次,是联系两个系统的纽带;从辩证法的矛盾的观点看,中介是矛盾的中间环节;从运动发展的观点看,中介是运动发展的“过程性”和“过渡性”流程,将运动发展过程的始与终,以及事物逻辑发展过程的原因与结果贯穿起来,从而形成完整的结构体系、发展脉络和逻辑链条。中介是位于两极之间的中介,对于化解两极对立、主客二分、非黑即白的“两极思维”,以及形上与形下、理论与实践的“两张皮”“相互脱节”的问题等具有重要理论价值与实践意义。
中介论不是凭空“被发现”或“被创造”的理论,而是有着深厚的德国古典哲学和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以及中华传统文化的渊源。王鹏令在《论中介》一文中,认为“中介”一词为黑格尔首创,是其基本哲学概念。中介论是黑格尔哲学基本理论,在其整个理论体系中居于十分重要的地位。德语“中介”(Vermittlung)一词是指居间联系(介绍、连接),可引申为居间调解之意。 黑格尔认为中介是系统中普遍存在的现象,中介现象在一切事物和概念中都客观存在。 恩格斯十分认同黑格尔的“中介”观点,认为“一切差异都在中间阶段融合,一切对立都经过中间环节而互相过渡”。列宁也认为一切都是互为中介连成一体并通过转化而联系的。 归纳起来,“中介”在黑格尔哲学中具有如下含义:第一,事物联系的中间环节;第二,事物发展的中间过程;第三,对立两极之间的过渡与调解;第四,事物发展变化的桥梁、纽带和关键。通过含义丰富且逻辑自洽的“中介”概念,黑格尔将各个不同的甚至对立的事物和范畴紧密联系起来,从而使其辩证法理论体系结构与逻辑更加严密。
聂暾在著作《两极论与中介论》中,认为马克思在谈到黑格尔的“正题、反题、合题”的“三段式”中有一个“合题”的中介环节。聂暾认为中介论也发源于传统文化。孔子创立的中庸学说也蕴含着中介的思想,子曰:“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过犹不及”。在孔子看来,过分和不及是没有恰到好处的,也是不可取的,只有适中才是可取的。孔子具有朴素的“三分法”思想,看到了事物的“过分、适中、不及”,并且是主张适中的。北宋政治家、思想家王安石说过:“道立于二,成于三。”清末思想家、文学家龚自珍说过:“万物之数括于三。”我国古代许多思想家都具有朴素的“三分法”的思想,这是我国思想宝库中的珍品。
国内研究中介论的学者主要有艾丰、聂暾和王鹏令等。在《中介论——改革方法论》中,艾丰将中介论的内涵拓展为 11 种理论观点 :即二三论、层次论、存在论、变化论、融化论、中性论、过程论、中观论、媒介论、载体论、协调论。所谓二三论,意为事物从实质上看可一分为二,矛盾双方相互依存于一个统一体之中,但从存在的方式看,是一分为三的,在矛盾双方之间还有一个“中性的”“灰色的”“过渡的”地带。一分为二是事物性质(特别是最终性质)层次的哲学分析,一分为三是事物存在状态层次的哲学分析。从空间上说,有上、中、下;左、中、右;大,中,小。从时间上说,有过去、现在、未来。中介论的提出,首要的目的就是要承认一分为二和一分为三之间的内在联系,承认和找出它们之间的中介。一分为三的中介论的观点有利于揭示事物矛盾的相互联系和发展变化。
借鉴艾丰的载体论,笔者认为,中介论还是一种平台论,就是为事物的变化发展提供一个各要素相互作用的平台或载体。平台(platform),最初是造船业中的一个概念,指在造船作业时为工作人员、设备以及相关材料的配合使用而搭建的水平板架,即工作台面。平台的作业模式后被应用于汽车工业,随着汽车工业的迅猛发展,平台的理念及其战略逐步流行开来,也使平台的概念有了更为丰富的内涵。技术性“平台”主要有三种类型:一是用于项目研究与开发的技术平台;二是用于复杂工程的综合性作业平台,用于整合行业科技、设备、人员和材料,能够优化生产流程并产生最大效益;三是用于系统自扩展、自维护的应用平台。为此,本书尝试给出平台的一般界定。所谓平台,就是指在一定理念指导下,连接供需双方一套整合资源、组织生产的基本构架和规则体系。其理念就是提供与保障核心价值,节减与优化创新交易成本。平台具有三大内涵与属性,一是模块。不是杂乱无序的拼盘与堆砌,而是在理念观照下的有机逻辑结构,具有空间逻辑的结构性、时间逻辑的有序性和生态逻辑的有机性。二是标准。就是一套多方共享的公开、公平、公正的游戏规则。三是界面。界面是相关利益各方参与中介的入口和门户,必须具有人本性与友好性,体现简洁、明了、友好的风格,以增强对参与各方的吸引力和服务性。平台的特征与功能为:基础性、支撑性、整合性、结构性、兼容性和发展性。这些主要特性决定了平台可以营造融洽、信任的氛围,可以包容多样性,方便交流合作与发展伙伴关系,容易成为变革和创新的实验室。因此,平台作为一种杠杆或舞台,提供了相关利益方交流、合作或竞技的机会与现实性,是诞生创造性和提升效率的必要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