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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对战争规律的预见

中国抗战既然是持久作战,那么,它又将呈现出什么不同的演化阶段,遵循着什么规律发展呢?预见到这一点,用毛泽东的话说,“给战争趋势描画一个轮廓”,是“战略指导所必需”。(《选集》二,第462页)它可以让人们在战争的困难时期不丧失信心,在战争的光明时期更增强信心,并提前准备去对付困难,迎接胜利。

全面抗战爆发半年多后,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专门辟出一节,系统讲中国抗日持久战的三个战略演进阶段。他说:中日战争“这种持久战,将具体地表现于三个阶段之中。第一个阶段,是敌之战略进攻、我之战略防御的时期。第二个阶段,是敌之战略保守、我之准备反攻的时期。第三个阶段,是我之战略反攻、敌之战略退却的时期”。其中第二个阶段,毛泽东说,也“可以名之曰战略相持阶段”。这抗战的三个阶段,毛泽东也称之为“中国抗战的三幕戏”。他还进一步明确地预见了三个阶段中,敌我力量的变化路径:“中国由劣势到平衡到优势,日本由优势到平衡到劣势,中国由防御到相持到反攻,日本由进攻到保守到退却——这就是中日战争的过程,中日战争的必然趋势。”(《选集》二,第462—469页)以上这三个阶段的预见和中日双方力量的变化路径,都被后来七年多的战争实践所完全证实,都被证明是完全正确的科学预见和准确论断。

更为神奇的是,毛泽东不但预见到中国抗战这三个阶段演化的战略趋势,而且还对各个阶段的具体情况,作出了一些准确的预见。

例如,他预见:“第一阶段,现在还未完结。敌之企图是攻占广州、武汉、兰州三点,并把三点联系起来。”(《选集》二,第463页)后来的实际战况是:日军于这一年的10月21日攻占广州,27日攻占武汉。次年2月,日军轰炸兰州,遭到中国和苏联空军的痛击,之后,日军未能攻占兰州。中国抗战在日军攻占广州、武汉后,即进入第二阶段即战略相持阶段。因此,毛泽东的这段预见,言中了三个点中的两个半,应该算基本准确。

再例如,他预见在第二阶段,“除正面防御部队外,我军将大量地转入敌后……向敌人占领地作广泛的和猛烈的游击战争,并尽可能地调动敌人于运动战中消灭之”。“此阶段的战争是残酷的,地方将遭到严重的破坏。”“整个敌人占领地将分为三种地区,第一种是敌人的根据地,第二种是游击战争的根据地,第三种是双方争夺的游击区。”“这将是中国很痛苦的时期,经济困难和汉奸捣乱将是两个很大的问题。”(《选集》二,第464页)熟悉中国抗战史的人都知道,这些预见完全准确。在抗战第二阶段中,不但共产党的军队全部转入敌后,开展了激烈的游击战,而且国民党军队也抽出数十万转入敌后开展游击战,可惜的是他们并未真打游击战,没有真正发挥作用。敌后抗日根据地确实遭到日军“烧光、杀光、抢光”式的残酷“扫荡”,根据地总人口一度缩小一半以上,经济困难达到极度,军队不得不开展生产运动以渡过难关。在华北、华中的很多敌人占领区,基本分为完全的敌占区、敌后抗日根据地、双方拉锯的游击区。

又例如,他预见在第二阶段,“敌人将大肆其破坏中国统一战线的活动,一切敌之占领地的汉奸组织将合流组成所谓‘统一政府’”。(《选集》二,第464页)果然,在敌人的破坏下,国民党三次掀起反共高潮,很多地方发生国共军队的“磨擦”战争,统一战线多次面临分裂的危险。汪精卫集团从1938年11月也就是毛泽东作此预见后半年,即与日本进行另组伪政府的谈判;1940年3月,汪伪国民政府正式在南京成立,成为日本占领区汉奸组织合流组成的“统一政府”。这使毛泽东的这一预见得到完全证实。

又例如,他预见在第二阶段,“主要的国际势力将变到进一步地援助中国。日本威胁南洋和威胁西伯利亚,将较之过去更加严重,甚至爆发新的战争”。(《选集》二,第465页)果然,在毛泽东作出这一预见后一个多月,苏联就在1938年7月,给中国贷款5000万美元,1939年6月又一次给中国贷款1.5亿美元。另外苏联还以大量的军火物资、顾问专家援助中国抗战,特别是派出志愿飞行人员参加南昌、重庆、成都、兰州等城市的空战。美国也在毛泽东作出预见的半年后,于1938年12月首次向中国贷款2500万美元,1940年4月到1941年2月,美国又四次向中国贷款共近2亿美元。1941年,美国援华支援航空队又陆续来华帮助中国同日军作战。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又提供了大量的对华军事援助。英国在毛泽东作出预见后10个月,从1939年3月,开始向中国提供经济援助。法国于毛泽东作出预见的下个月即1938年6月,即同意向中国提供军事装备。1939年3月,法国还向中国派出了军事顾问团。这样,毛泽东的“主要的国际势力将变到进一步地援助中国”的预见完全应验。另外,毛泽东所作的“日本威胁南洋和西伯利亚将较之过去更加严重”,甚至将“爆发新的战争”的预见也得到应验。在西伯利亚方面,1939年5月,日军在诺门罕一带进攻蒙古人民共和国,作为下一步侵入苏联西伯利亚地区的跳板,实现其“北进计划”。5月底,日军被苏蒙军队击败。6月18日以后,战事升级。双方上百架飞机激烈空战。到8月上旬,日军投入近6万兵力。在苏军的强大攻势下,日军全线溃败。到9月15日,日苏双方签订停战协定。这次战争,日军付出了伤亡1.8万人的惨重代价。在南洋方面,1941年12月8日,日军偷袭珍珠港美国海军基地,同时进攻东南亚和香港,太平洋战争爆发,这场“新的战争”在毛泽东预见三年半以后,果然爆发。

还例如,他预见,“第三阶段的战略反攻,在其前一时期将不是全国整齐划一的姿态,而是带地域性的和此起彼落的姿态”。(《选集》二,第468页)果然,从1943年夏季日本陆续从中国战场抽调兵力支援太平洋作战开始,中国敌后战场就主动于7月、8月先后发起卫南、林南战役,共歼灭日伪军1.2万余人,解放了卫南、豫北广大地区。接着,山东军区又于11月在鲁南、滨海地区发起对敌攻势作战,攻克敌伪据点20多处,进一步扩大了鲁中抗日根据地。1944年,华北、华中敌后军民又普遍对日伪军展开局部反攻。其中,山东军区收复县城9座,国土4万多平方公里,解放人口约930万。晋冀鲁豫边区收复县城11座,国土6万多平方公里,解放人口500多万。晋察冀军区拔除日伪据点、碉堡1600多处,解放人口700多万。晋绥军区解放村庄3100多个、人口40多万。华中敌后抗日根据地1944年共收复国土7400多平方公里,解放人口160多万。1944年,八路军、新四军还向河南、湘粤赣边、苏浙皖边敌后进军。1945年,敌后军民又较普遍地开展春季攻势和夏季攻势,攻占与收复县城61座,扩大解放区24万多平方公里,解放人口近1000万,为1945年8月的全面反攻准备了充分的条件。中国驻印军则在1943年10月下旬开始缅北反攻作战,直到1945年春完成作战回国。中国远征军于1944年5月发起对滇西日军的反攻。经过半年苦战,胜利结束滇西反攻。但就在以上地区反攻作战陆续展开的同时,在中国的正面战场上,从1944年4月到1945年2月,国民党军队却在豫湘桂作战中,一触即溃,遭到惨败,不但损失60万军队,而且丢掉146座大小城市,丧失国土20多万平方公里,6000多万民众在日军垂死之前反而陷入日军魔掌。事实证明,毛泽东预言的中国对日反攻“不是整齐划一”而是“带地域性”的和“带此起彼落的姿态”,是完全准确、百分之百言中的精准预见。

1938年9月24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分析了武汉即将失陷后的形势,指出抗日战争将开始进入一个新的阶段——相持阶段,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也将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年谱》中,第92页)果然,日军在武汉会战结束后,即改速战速决战略为“长期战”战略,着手实行以保守占领地为主的重新部署,大大减轻了对中国的大规模战略进攻,中国抗战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 LhQzMrA4JFK3g5cm9QsSWiLVxQjVSJKzw3WzO0gYDooE1wc48oybE7uHbxk52h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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