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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郑和下西洋的随员

一、前言

据《明史·宦官传·郑和》记载,永乐三年(1405)6月,永乐帝派遣郑和下西洋。该次下西洋,以王景弘等人为助手,统率官兵27800多人。在这次远征中,除了少数人之外,关于随行的2.7万多人的情况迄今不甚清楚。福建师范大学徐恭生教授在其所著的《郑和下西洋与〈卫所武职选簿〉》 一文中,介绍了以前未曾见到的关于郑和下西洋的随员情况。这部《卫所武职选簿》由北京故宫西华门内的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该档案馆里还藏着1000万件清代档案以及在数量上远少于清代档案的明代档案约3000多件。 在那些明代档案中,收藏了许多简称为《武职选簿》、《卫所武职选簿》等档册,它们都是关于兵制的重要史料。徐恭生教授指出,在那些档册中,记载了许多有关郑和下西洋的情况。1995年8月中、下旬,我有机会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中查阅了这些册子,并在其他册子中也发现了许多相关记录。此外,在地方志中,我也发现了关于郑和下西洋的史料,在此介绍如下。

二、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的《武职选簿》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的《卫所武职选簿》共2册,103种分类,其中第86就是徐恭生教授介绍的《锦衣卫选簿 南京亲军卫》。徐教授从《锦衣卫选簿 南京亲军卫》中,抽选了33名跟随郑和远征的人员加以介绍。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的《锦衣卫选簿》大致长45.6cm,宽42.3cm,是万历二十二年(1594)的抄本,此外还留有其他许多册子。徐教授首次提出并发表了那些记载在《锦衣卫选簿》中跟随郑和远征的人物情况,并从《福州右卫选簿》和《天津卫选簿》中选出的有关郑和下西洋方面的史料。

○郑和下西洋关系史料

○50 《福州右卫选簿》

1 韩大嫡 韩贵(河内县人)宣德八年二月,韩贵系福州右卫左所试百户,韩大嫡长男,父原系总旗,因下西洋于白沙岸与苏干刺对敌厮杀有功,除前职,病故,钦准本人袭实授世袭百户。

2 李隆戌 (新宁县人)李隆戌补役永乐三年西洋公干,四年旧港外洋,杀获功升小旗,五年公干,七年升总旗,九年西洋公干,十三年升试百户。

3 蔡肃 (怀安县人)永乐十三年十二月,蔡肃原系福州右卫左所总旗,因二次下西洋等处,回还,永乐十三年九月二十四日钦升本卫所试百户。

4 夷得名 (盐城县人)宣德十年八月,夷福系福州右卫左所试百户,夷得名亲侄叔原系总旗,下西洋公干,于白沙岸与苏干刺对敌厮杀有功,升除前职,钦准本人替实授百户。

5 林拱 (福宁县人)宣德八年四月,林春系福州右卫左所试百户,林拱嫡长男,父原系总旗,因下西洋公干,升除前职,病故,钦准本人仍袭试百户。

6 罗垒伍 (福清县人)宣德十年二月,罗恭系福州右卫右所试百户,罗垒伍嫡长男,父原系总旗,因下西洋公干,回还,升除前职,钦准本人仍袭试百户。

7 万将军保 (江夏县人)永乐二年六月万十七岁,系福州右卫中所试百户,万将军保嫡长男,父原系总旗,因下西洋,升除前职,病故,敬准本人仍袭副千户试百户。

8 陈生真 (南丰县人)陈生真役永乐十四年小葛刺国旧港等洋有功,升总旗,七年等年阿枝国并苏门答刺公干有功,十三年升试百户,宣德二年交趾昌江阵亡。

9 李进保 (闽县人)李进保补役永乐三、四年,西洋旧港等处有功,升小旗,复往西洋,九年升总旗,十一年古里等国公干,有功升试百户。

10 蒲马奴 (晋江县人)宣德九年十月蒲荣年十七岁,系福州右卫后所试百户,蒲马奴嫡长孙,祖原系总旗,因下西洋公干,回还,升除前职,钦准本人仍袭试百户。

11 郑受保 (同安县人)郑受保补役永乐三年西洋等国公干有功,升总旗,七年锡兰山等国,升总旗,十一年西洋忽鲁等国公干,十三年升试百户。

○70 《天津卫选簿》

1 张文言 (应山县人)张翔系张文言嫡长男,父因二次下西洋,永乐十三年升副升户。

○86 《锦衣卫选簿》

1 何义宗 江都县人,先因年间兵革随父何仲贤到于占城充头目,洪武十九年差做通事,跟占城王子管领船只到京,回还木(本)国。二十年仍同使臣进象,钦赏缎匹回至广东,蒙勘合取回。二十一年钦留提调操练象只,拨充锦衣卫中右所总旗,三十年占城国招谕,引领占城王子等赴京朝见。三十五年往爪哇国,永乐元年回还,钦升锦衣卫驯象所百户,八月往西洋等国。三年回还,升驯象所副千户,钦授流官职事,八月往西洋等处公干。四年旧港阿鲁等处杀败贼众。五年升本卫所正千户,十一月往爪哇西洋等处公干。七年复选下西洋,八月敬升本卫指挥佥事。(徐慕生《郑和下西洋与〈卫所武职选簿〉》,文中记为第1号,本文略记为“徐氏1”,下同。)

2 李满 武进县人,有伯父李大成,丁酉(元至元十七年,1357)从军,二十三年老将满代役。三十二年攻图济南,升小旗西水寨,升总旗。三十五年渡江除旗手卫中所百户。永乐元年,升本所副千户。二年钦与世袭。三年调锦衣卫衣左所,往西洋公干,有功升本卫所正千户。(徐氏2)

3 张汉 新城县人,曾祖父张通,洪武三十四年充仪卫司校尉。三十五年平定京师,升小旗,永乐四年往西洋等国,节次杀贼船。五年往锡兰山国,杀退番贼,升正千户。十年征西洋白沙岸,对敌有功。十三年升指挥佥事。(徐氏4)

4 宗信可 年二十一岁,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原籍交趾清华府,一世祖宗忠同,二世祖宗真。洪武六年进真忠合,故宗真到于占城,封充头目。九年差领牙象进贡。二十年与小旗操后拨锦衣卫中右所。二十三年伊枪充本卫所官象旗。三十五年往暹罗国功。永乐元年除本卫所世袭副千户,本年阿鲁洋杀获贼船功。五年升本卫所世袭正千户。十年往西洋公干功,十三年升本卫所流官指挥佥事。(徐氏5)

5 余英 番洋县人,祖余复亨,洪武十九年充军,三十三年招募升实授百户。三十四年西水寨,升副千户。三十五年金川门升旗手卫正千户。永乐元年为事仍复百户,五年调南京锦衣卫,七年西洋公干,升副千户,十年西洋公干,十三年升正千户,十四年西洋公干,十七年升指挥佥事。(徐氏6)

6 钟左 年四十九,系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原籍广东广州府东莞县人,始祖钟海清。永乐五年,应招率领本管头目人船,随同前来朝,升正千户,拨锦衣卫带俸。十三年,西洋二次有功升指挥佥事。(徐氏7)

7 何得清 归善县人,远年间流移旧港住过。永乐四年,蒙千户杨信奉敕谕,到得清顺招本官头目前来朝,钦除正千户,仍回旧港招谕。五年,拨锦衣佥卫镇抚司带俸。十四年复往西洋,忽鲁谟厮等国公干,钦升锦衣卫流官指挥佥事。(徐氏8)

8 刘京 新城县人,曾祖父刘海。洪武三十四年,投充小旗,三十五年升锦衣卫总旗。永乐四年,升试百户,九年锡兰山,升正千户,十二年以西洋功升指挥佥事。(徐氏9)

9 李真 东莞县人,远年该福逻臣国奉敕招谕。永乐七年除授百户,十年西洋公干,十四年仍往西洋公干,十八年钦升锦衣卫荣镇抚。(徐氏10)

10 钟贵 宣德九年六月,钟贵系锦衣卫镇抚司带至急俸百户,钟二嫡长男父原,系旧港招谕到京,除授前职,今为老疾,钦准本人替职。

11 陈熙 松阳县人,有父陈兰芳。洪武二十五年,充校尉,二十六年调仪卫司,三十二年,升小旗。永乐二年,锦衣卫镇抚司带宫,五年往哇等国公干,七年升总旗,本年复往西洋公干,十三年钦升试百户,本年老职熙系嫡长男。

12 刘定住、刘让 房山县人,父刘定住。洪武三十二年,充校尉,三十三年功升小旗,永乐二年升总旗,七年差往西洋国公干,十五年钦升试百户。(徐氏11)

13 张贵 宣德三年八月,张耀年十五岁系锦衣卫衣中所张贵嫡长男,父原系总旗,因下西洋,升除前职,病故,钦准本人仍袭试百户。

14 何玉 (新城县人)何兴系何玉亲侄伯永乐十年西洋功升副千户,十七年西洋二次功升正千户。(徐氏12)

15 袁亨 宣德二年八月袁敬年十六岁,系锦衣卫衣左千户所百户袁亨嫡长男,父下西洋,有功未升,病故,本人先因年幼,已升副千户,俸优给,今出幼钦准袭流官副千户。

16 张文 宣德三年六月张通年十五岁,系锦衣卫衣右千户所百户张文嫡长男,父原系百户因下西洋,获功未升,病故,已升本人副千户,俸优给,今出幼钦准袭流官副千户。

17 徐兴 (新城县人)洪武年报效充校尉小旗,三十五年升总旗,永乐七年往西洋公干,十三年升试千户。(徐氏13)

18 胡谦、胡祯 奉化县人,祖胡谦,洪武二十四年军。永乐四年旧港等处,杀族(贼?)有功升小旗,九年回船,沿途杀贼有功升总旗,十年西洋公干,十二年升试百户。(徐氏14)

19 刁先 刁英年二十九岁,栖霞县人,曾族刁先,永乐元年充力士,九年杀退番贼奇功升总旗,十三年西洋二次有功,升试百户。(徐氏15)

20 郑兴 (顺天府宛平县人)郑兴……永乐九年杀退番贼有功,本年七月升试百户,十二年下西洋有功,未升,病故。(徐氏16)

21 尹仲达 (香山县人)永乐四年随招谕千户杨信赴京,本年升正千户锦衣卫镇抚司带俸,十五年西洋公干。(徐氏18)

22 张政 (通州人)正统九年八月,张海系南京锦衣卫锦衣右所敬盖司试百户,张政嫡长男,父原系总旗,二次下西洋,于白沙岸与苏干刺厮杀有功,回升前职,钦准本人替实授世袭百户。(徐19)

23 昝成 (新城县人)昝成……永乐三年旧港等处,有功升试百户。(徐氏20)

24 王真 (龙岩县人)王真永乐二十年选跟太监王景弘等下西洋公干,擒获伪王苏干刺等节次有功回还,永乐二十二年升锦衣卫左所正千户。(徐氏21)

25 刘福才 宣德二年五月,刘全年十七岁,系锦衣卫衣前所千户,带支俸流官百户,刘福才嫡长男,父因下西洋,锡兰山获功,未升,病故,先已升本人副千户,俸优给,今出幼钦准袭流官副千户。

26 张原 永乐五年,并升小旗,七年升总旗,九年锡兰山阵亡。无儿男,葛住系亲弟蒙本卫所保送兵部,查张原锡兰山阵亡奏升总旗试百户。

27 陈永华 (广东广州府东莞县人)陈永华,永乐三年差旧港招谕金仲礼等,五年升副千户,六年拨锦衣卫镇抚司带俸,十七年西洋等处有功,十八年四月升正千户。(徐氏22)

28 沈友 新城人,……永乐九年杀败番贼,升锦衣卫衣中所,实授百户。宣德二年八月沈旺年十六岁,系锦衣卫衣中千户所流官百户沈友嫡长男,父下西洋,有功未升,病故,本人先因年幼已升副千户,俸优给,今出幼钦准袭流官副千户。

29 易文整 (东安县人)易文整,……永乐九年西洋功升实授百户,十年西洋公干,十三年升副千户。(徐氏23)

30 张和 武进县人,……张浩,张和庶长孙,祖原系总旗革除年间除百户,西洋公干,回升副千户、复下西洋、回升正千户。(徐氏24)

31 刘受 (高平县人)刘受,……永乐七年西洋公干,升试百户,节次西洋公干,升实授百户。(徐氏25)

32 刘春 (新城县人)刘春……[永乐]九年锡兰山有功升百户。(徐氏26)

33 张林 (永清县人)张林……[永乐]七年选充下西洋,升试百户。(徐氏27)

34 刘移住 (西安府华阴县人)刘移住,……永乐七年,选下西洋公干,八年至锡兰山国给赐,九年为国王亚烈苦奈儿,悖逆夺官军钱粮就行征剿擒国王,杀败番贼回还,本年升总旗,十年复下西洋公干。十二年至苏门答剌,闰九月白沙岸与苏干刺对敌厮杀,回还,十三年钦升锦衣卫中后所试百户。宣德五年,仍往西洋公干,八年回还,患手足残疾,铭系嫡长男,九年钦准替授锦衣卫中后所实授世袭百户。(徐氏28)

35 蔡荣 (广东海阳县人)蔡荣,永乐三年庶旧港招谕,……十年西洋公干。

36 李青 原系总旗,因下西洋公干,回还升除前职病故。

37 陶旺 原系下西洋有功。(徐氏31)

38 张虑 深泽县人,洪武三十年,充锦衣卫力士,永乐五年公干,七年升小旗,九年征剿擒番,升锦衣卫后所试百户。(徐氏32)

三、天启《海盐县图经》中的郑和下西洋史料

在明朝天启四年(1624)出版的《海盐县图经》卷一〇“官师篇·第五下·皇明”条中可见到同郑和一起下西洋的武官名字,有关人物事迹将抄录列出。同一书中的“海宁卫”条中引用的王文禄《卫职黄志》,列举了武官的组织及其功绩。例如,武职,自公侯伯下,指挥,千、百户,视子男世袭。指挥上有把总、参将、总兵、都督。流官不世袭。指挥有使,有同知,有佥事,千户有正,有副。百户有试,有冠带。……有开国功、靖难功、征蛮功、平寇功、下西洋功、海运功、开屯功……等等。本稿列举了其中与“下西洋功”有关的人物。

○左所 百户

1 沈仁志 黄岩人。洪武七年,编水军卫,……子亚显补。永乐十七年征西洋,升百户。

○右所 百户

2 范兴 夏津人。编鹰扬卫,永乐四年征交趾,下西洋。十二年升试百户。

3 朱尾达 漳浦人。洪武五年,编长淮卫,调水军。永乐四年下西洋征夷,十八年升百户。

○中所 百户

4 王福一 会稽人。……子亚员补,[洪武]十七年,至永乐十二年下西洋,升试百户。

○后所 千户

5 沈贵 麻城人,至正癸卯(二十三年,1363)归隶水军卫,没。子瘦儿补,永乐七年征西洋,升小旗,又征西洋,升试百户。

○澉浦所 千户

6 林景清 海丰人,洪武十六年编隶镇南卫,子公保代,征南,殁。弟公养补,调江阴卫。永乐中下西洋,升总旗,征忽鲁谟厮国,升试百户。

○澉浦所 百户

7 黄子成 东莞人,洪武十六年,募隶镇南卫,海运殁,子本奴补。下西洋,升总旗,又征西洋,永乐七年升百户。

○乍浦 千户

8 朱祥三 永嘉人,至正丁未(二十七年,1367)归隶水军卫。子亚文补,永乐中征西洋爪哇国,十八年授试百户。

○乍浦 百户

9 杨僧儿 东河人。……子正补,靖难累功,升凤阳卫百户。永乐七年征交趾,殁。

10 陶小乙 滁州人,……子九,补。[洪武]十九年,至永乐十二年下西洋白沙岸战捷,升总旗,十四年升试百户。

11 刘大 仪真人,至正丙申(十六年,1356)归隶江阴卫,子斌补,永乐三年下西洋,升小旗,九年西洋锡兰山谷擒王,升百户。

四、结语

上述是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的《武职选簿》及《福州右卫选簿》、《天津卫选簿》、《锦衣卫选簿》及地方志天启《海盐县图经》中发现的关于郑和下西洋的武职人员的史料,其中对62名人员情况作了介绍。这些随员均是从永乐三年(1405)到宣德八年(1433)间随郑和七下西洋的人员,其中包括很多不只一次而是二次以上的随员。由此可见,他们显然是以有航海经验的人作为优先选择对象的,包括领导者郑和本人。但我认为在此介绍的只不过是很少的一部分,有可能还有许多记录尚未发现。尤其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的选簿数量来看,可能还可以发现许多饶有趣味的史实。这种史料的收集,不是只靠个人调查就可以解决的。今后,如果郑和研究会组织起来进行调查,编纂资料集,这对外国的郑和研究者来说也是大有益处的。

(原刊《郑和研究》1996年第2期。浙江大学王海燕译) CFPaxgX3cQ1GZB6AQ2AYEP+FQHs5aDlenx8f/dovY/M/80zL71nrWj3mz9pv6n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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