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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批判》直面的时代:马克思早期思想形成的社会背景

自18世纪工业革命以来,欧洲大部分国家的工人阶级辛勤劳动、利用科技创造了大量的物质财富。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马克思扛起了那个时代高级知识分子应有的担当,用他深邃而富远见的思想为广大工人阶级争取权益,指导工人运动。马克思早期的思想并不是天马行空的,而是当时整个社会经济、社会阶级以及他个人生活背景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一)工业革命的现实背景

资本主义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为马克思早期的思想提供了现实的社会资料。18世纪中叶的英国,珍妮纺纱机的问世、瓦特改良的蒸汽机等率先揭开了工业革命的序幕,机器在物质生产活动中的广泛应用,解放了人的双手,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生产力也随着科技的进步得到飞速的发展。比利时和法国也紧随其后开始了工业革命的步伐,工业革命开始在全欧洲蔓延,到了19世纪早期,西欧各国已相继完成了工业革命,标志着资本主义新的生产方式正式在西欧确立。工业革命的完成极大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生产关系的改变,与此同时,在剩余价值规律和市场竞争规律的作用下,资本家们也在不断改进生产技术,使得资本的逐利手段不断更迭。在这种条件下,资本主义工业生产需要大批自由劳动力。而当时从事生产活动的主要劳动者,却是中世纪封建寡头领导下的农奴,他们始终停留在世袭等级最底层,没有人身自由,毫无尊严可讲。马克思认为: “他在自己的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

资本主义新的生产方式在创造出比以往社会更大的生产力和更丰富的物质资料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暴露出该种社会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冲突越发激烈,并加剧了财富分配、社会结构的两极分化。随着社会贫富分化加剧,社会阶层逐渐固化,阶级对立日益尖锐。这种种社会现象使年轻的马克思逐渐产生了为劳苦大众发声,抨击和批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想法,而社会上的种种现实事件,也为青年马克思早期思想的形成提供了重要的现实来源和思想资料。

资本本身就具有逐利的本性,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这种本性被放大数倍。资本家们为追求高额利润,对广大的工人阶级展开压榨和剥削,使工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工人在社会中处于劣势地位,付出了大量的劳动却并没有使得自身的处境得到改善,反而处于被异化、被剥削的境遇。工人们的劳动在私有制条件下并非出于自由自觉,这直接导致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阶级矛盾不断激化。他们以自身感受到的恶劣生存环境和不公待遇为出发点,认识到导致自己贫困的真正根源并产生反抗意识,开展了罢工、捣毁机器等反抗活动。在这种情况下,工人阶级逐渐形成自己的主体意识,认识到自己在社会历史中所处的地位。无产阶级作为一支独立政治力量登上了历史舞台。

生活在被资本家压榨的私有制制度下的工人,内心十分渴望自己能够受到尊重,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摆脱这种恶劣不堪的工作生活环境。在这种背景下,马克思为无产阶级争取利益的想法在脑海中愈演愈烈。

(二)马克思境遇对其思想形成的影响

马克思生活的社会环境不仅为他早期思想的形成提供了丰厚的社会文化资源,更为他早期的大量著作带来了写作灵感。历史上每个伟大的思想家阐发的思想都是他所处时代的产物,是那个时代的缩影,马克思作为一位伟大的思想家,同样也离不开他早年所处的生活环境与教育熏陶,这些客观因素对马克思早期思想的形成及著作的写作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马克思在中学毕业论文中提到: “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而工作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那时我们所享受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悄然无声地存在下去,但是它会永远发挥作用,而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

1818年,卡尔·马克思生于普鲁士莱茵省的特利尔城,马克思的父亲是特利尔城的高等上诉法院律师亨利希·马克思,学识渊博,爱好古典文学和哲学,受特利尔人尊重,母亲是罕丽达·普勒斯堡。他出生的莱茵省在法国大革命期间曾并入法国,同时该省也是德国经济和政治最发达的省份。当时许多社会成员具有强烈的民主意识,马克思深受法国大革命时期先进政治思想的影响。1834年,象征进步的“文学俱乐部”举办了欢迎自由派议员的宴会,不久又进行自由主义的示威活动,他们高唱法国国歌《马赛曲》等革命歌曲,高举法兰西三色旗,倡导启蒙运动的自由主义精神。马克思自幼在这种氛围中成长,对他之后的思想形成起到了重要作用。

1835年马克思从特利尔中学毕业。毕业后,他的父亲想让马克思从事法律相关工作,于是,1835年10月马克思开始进入波恩大学专修法律,后又进入柏林大学法律系。在这期间马克思深入学习了大量的法律与人文社会科学知识,开始更加了解当时所处的社会面貌。但是,同时他也深深地感到,如果没有哲学的帮助,就不能把这些法律条例吃透,所以他依然把自己在大学研究的重点放在哲学上面, “这又一次使我明白了,没有哲学我就不能前进。这样我就必须怀着我的良知重新投入她的怀抱,并写了一个新的形而上学原则的体系,但在这个体系的结尾我又一次不得不承认它和我以前的全部努力都是不恰当的” 。经过几年的刻苦钻研,马克思于1841年毕业,顺利取得了哲学博士学位。

在马克思的记忆中,邻居路德维希·冯·威斯特华伦男爵是对青年马克思影响很大的一位人物,他兼具人文主义思想与自由主义精神,与青年马克思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不但与马克思经常探讨古希腊悲、喜剧和莎士比亚作品,还对当时的社会现实问题有非凡的见地。他研究圣西门等空想社会主义者的思想,并引导马克思关注社会现实。他特别喜爱这个早熟的“小邻居”,之后还将自己的女儿燕妮许配给了马克思,马克思也对他敬若慈父。可以说,威斯特华伦男爵是马克思人生道路上的一位重要长者,也是早期马克思思想道路上的重要引路人。

1841年7月,马克思迁居波恩,打算谋一份教职,开启职业生涯。但是当时政府实行反动政策,1832年撤销了路德维希·费尔巴哈的教授职务,不准他进大学讲课,1841年又同样剥夺了布鲁诺·鲍威尔在波恩的讲学权。在这种情况下,同鲍威尔学术观点相似的马克思对成为学者的志愿心灰意冷,开始转而投向政治斗争。

1842年,马克思开始为青年黑格尔派的杂志《德国年鉴》撰稿,后又为《莱茵报》撰稿,10月起担任该报主编,并从波恩迁居科伦。自马克思主持该报后,该报变得越来越具有革命民主主义特征,对普鲁士政府和专制制度的批判也越发尖锐了。在报社的工作,锻炼了马克思的各方面才能,但当时的政府却感到《莱茵报》是一个威胁,开始实行严格的书报检查制度。于是,马克思在1843年3月退出了《莱茵报》编辑部。

1843年6月19日,马克思在克罗茨纳赫同女友燕妮结婚。10月底,偕同燕妮迁居巴黎生活。在这里,马克思首次同先进革命的无产阶级代表们建立了政治联系,并经常参加德、法无产阶级和手工业者的集会,进一步了解了无产阶级在当时环境中的悲惨处境。1844年,马克思和阿尔诺德·卢格创办了激进的革命杂志《德法年鉴》,马克思在这个杂志上发表过他的一些作品,如《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论犹太人问题》,第一次指出了无产阶级是唯一能够消灭剥削制度的阶级,提出了革命理论和革命实践相结合的思想,主张对现存的一切进行无情的批判,尤其是“武器的批判”。马克思在这个杂志上所发表的论文表明他在政治思想和世界观上已从黑格尔的神秘唯心主义转向唯物主义,从革命民主主义转向共产主义。

知识链接
★路德维希·冯·威斯特华伦★

路德维希·冯·威斯特华伦是马克思妻子燕妮的父亲,出身贵族,曾在拿破仑的威斯特伐利亚统治区政府机关工作,后调任特利尔市任顾问官,掌管法律工作,和马克思的父亲亨利希·马克思有工作往来,同时又是邻居,两人逐渐成为好友。两个家庭的长辈和子女经常来往,使得青年马克思赢得了路德维希的女儿燕妮的芳心,还和路德维希成了忘年交,马克思亲切地称他为路德老头。路德维希很喜欢才华出众的马克思,两人经常漫步林间,谈天说地。他推荐马克思阅读荷马和莎士比亚的书籍,激起了马克思对浪漫主义学派的兴趣。最重要的是,马克思第一次从路德维希这里接触到了法国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这些内容激发了马克思对圣西门著作的兴趣,对马克思之后成为批判资本主义制度的社会主义运动领导人起到了重要作用。

延伸阅读

(1)黑格尔:《法哲学原理》,《黑格尔著作集》第7卷,邓安庆译,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

(2)戴维·麦克莱伦:《马克思思想导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深度思考

(1)马克思《关于林木盗窃法的辩论》《摩塞尔记者的辩护》以及《关于自由贸易与保护关税的辩论》这3篇文章之间的内在关联是什么?又有什么差异?

(2)为什么说黑格尔是“官方哲学家”?

(3)马克思青年时期的经历与他思想的产生有什么联系? h7pV9VzgtuitCoFc9KltN2+OKvJyNipnv90sxXTEgiZXmePbV87vYKuWYn2CFdg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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