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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笑的彩砖

中国作家协会二〇一七年的“深入生活、扎根人民”选题立项,我有幸忝列其中,获得一个选题(乡村文明进化过程),正准备深入到乡村一线,单位又指派我驻村扶贫,两厢结合,购置了柴米油盐铁勺电锅,一头扎进长发村,一边“深扎”一边扶贫。

两个任务其实都不轻松,要完成中国作协的选题——长篇小说创作任务,且不说长篇小说需要码起多少字,光是结构搭建,也很需一番功夫的。而且中国作协可是付了真金白银的,尽管两万块钱不多,可老祖宗早就教育我们“敬事而信”,作家是最应该理解其意义的。

当然,压力最大的还是扶贫,尽管压力大,但深入进贫困户家中,看着那些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面孔,内心总能升起一股怜悯,一份责任。一户一户走下去,才清楚长发村人均两亩地如何不贫困?才发现人均两亩地贫困户不能不多。走在贫困的群体里,我仿佛是宇宙洪荒中的一叶小舟,那么渺小又那么单薄,根本载不动那么大的扶贫重荷。下乡前妻子嘲讽我,不是每个人都能济世。现在看,妻子的话够响亮。是的,人均两亩地的现实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也就是说靠土地吃饭的长发人注定要贫瘠,脱贫也注定艰难,注定是重荷。但载不动重荷,可以载动一棵乡下的草啊!帮助过一个贫困户,看着那张困倦的面孔上绽放出对生活的希冀色彩,又觉得在宇宙洪荒里行走又是那么神圣。是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济世,但我们每个人不能没有济世情怀。我们先是组织了一次献爱心活动,动员四平的文人伸出援助之手。文人们倒也踊跃,有的捐款,有的捐物。募集上来的几千块钱,上千件衣服,挑选最贫困的户数,购买了大米豆油,剩余的给买不起种子化肥的户数,尽管杯水车薪,也算是续了一把干柴。

眉宇不展的村干部眉宇舒展了,当然不可能因为我们的一次补血式救济行动,也不可能是因为区区几千块钱,而是发现了一条线索,那就是我身后的作家群体,他们以为作家写稿就大笔赚钱。隐隐约约闪烁其词地把主题放在了村部院子上。

文人大都把脸面看的最重,屈原因为皇帝违约没肇见(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而投江,我虽没屈原的骨气但有文人的操守。怎么办?中国作家协会不是给我“深扎”补助吗?拿出来给村里买砖。

村部院子不再泥泞,自己住进村部,脚踩在釉面砖上,也会自豪地踏出响动。村干部们得知是个人掏腰包,满脸羞赧,知道我喜欢吃大豆腐,偷偷把豆腐放在窗台上。

尽管文学作品没写出来,脚底的方砖成了我的作品,不过,看着欢笑的彩砖,内心也跟着欢愉。 O4W8yk6yRRtPEL+8/IUMDhOUzjN4nTdhkHTcLS0E5IXgR/k9JOBPqHdVc1zA+cX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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