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是伤的肖云柱回到家,擦洗着伤口,不时疼得“哎哟”一声。 肖大爷看不到却听得到,叫骂着:“混账东西!刚好了几天,又出去闹!是嫌我太清静了还是觉得我活的时间太长了?打吧!你怎么不被打死?大家都清净……”
肖云柱把一沓钱扔给老爹。 肖大爷摸着手里的钞票,直发愣。肖云柱闷声闷气地说:“先说清楚了,不是偷不是抢来的。我只求您别再哆嗦,让我自个呆会儿行吗?”
肖大爷声音低下来。“不是偷不是抢?你挣来的?笑话!”
肖云柱一变脸。“您要不要?不要我烧了它!”
肖大爷拿起钱,念叨着走开了。
肖云柱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脸上的伤,愤愤地自言自语:“刘振汉,少给哥们玩这个!我还是饶不了你!”然后一甩手,走出门去。
他来到刘振汉家的楼下,抬起头向上望了望。
王丽敏正在手忙脚乱地准备着做晚饭,有人敲门。她忙上前打开,吃惊地发现竟是肖云柱。“哎呀!怎么是你?快进来!快进来……”
“大姐,没别的事,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肖云柱说着走进客厅,环顾四周。“家里还好吧?”
王丽敏忙说:“好、好。这点小伤你还惦记着,你这人可真是……”
肖云柱递上补品,问:“大哥不在?”
王丽敏埋怨道:“他呀,忙得很呢!十天八天,我都见不着个人!”
肖云柱不失时机地恭维说:“事业心强。好啊!好啊!”
王丽敏端着一杯茶,递给肖云柱。 肖云柱看看伏在桌前做功课的亮亮问:“孩子多大了?”
王丽敏回答道:“十岁了。快叫叔叔。”
亮亮抬起头说:“你像坏人!”
王丽敏一拍儿子的头。“看这孩子,跟他爸学的,看什么人都像是坏人。”
肖云柱有些勉强地笑笑。“好好,警惕性高好。”
亮亮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审视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他坐不住了,起身告辞。
王丽敏送他。“谢谢你了,肖同志。”
刘振汉仍在聂家对面的人行道上徘徊。他正犹豫着进不进去,一辆凌志车开了过来,在大门口停住。聂明宇和蕾蕾欢声笑语地下车,蕾蕾欺负着此刻像变成了孩子似的哥哥。他们边闹着边走进门去。
刘振汉终于鼓起勇气,向大门走过去。他迟疑着轻轻摁了两下门铃。
屋子里面吵吵闹闹。蕾蕾喊着:“嫂子来了,妈您做饭,我去开!”聂明宇的声音很洪亮。“我来吧!”
门开了,聂明宇愣了一下。刘振汉和他对视着。二人一时无语。
过了良久,聂明宇才垂下眼帘。“来了?”
刘振汉点点头。“我想找一下聂……书记。”
蕾蕾从后面跑过来,看到他叫了一声,上前就把他拉进了屋。她把他扯进了厨房,对冯月梅道:“妈,您看谁来了!”
冯月梅一回头。“哎呀!是振汉,你怎么来了?太好了,真是巧,今天就在这儿吃饭。一会儿黄秘书和孟琳也过来。丽敏呢?”
刘振汉脸上有些窘状。“她在家带孩子呢。我来找聂……叔有点事。”
冯月梅忙着炒菜。“他在那屋呢,孩子似的。”
聂明宇独自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刘振汉的目光从他身上滑过,向里面的书房走去。
聂家大门外,停着辆红色奔驰。车内钟秘书问孟琳:“孟总,何必呢?回去吧……”
孟琳看着黄盛进门,摇摇头说:“太闹了。在一起又那个样子。算了。”
小钟劝道:“聂总会生气的。还是回去吧。”
孟琳烦躁。“你怎么回事?”
小钟无奈,只好将车开走。
刘振汉走到聂大海旁边坐下。“您真该有个孙子了。”说过又有些后悔。
“别提这个。”聂大海指指外面。“要说和外面那个说去。你怎么来了,有事?”
刘振汉嗫嚅着:“没事,来看看……”
客厅里,聂明宇的身旁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他正是聂大海的秘书黄盛。蕾蕾从厨房走过来,跟黄盛寒暄了几句,便坐在聂明宇身旁,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黄盛。
聂明宇问他:“黄秘书,爸爸叫你来有事?”
黄盛笑笑说:“老爷子今天心情不错,可能想问问市政府财政方面的事,家里方便些。”
聂明宇意味深长地道:“现在他正和刑警支队长刘振汉聊天呢,等会儿吧!”
黄盛怔了一下,神情凝重起来。
蕾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书房的电视机已经关上。聂大海盯着惴惴不安的刘振汉,道:“好像有什么事吧,振汉?有事你就直说!”
刘振汉心里恨不得立刻就把那件大事说给聂大海听,看他是什么态度,究竟该怎么办。可话一出口,又变成了另外截然相反的意思:“我能有什么事?聂叔,您想孙子想了这么多年,看明宇和孟琳这意思也不是一时半时的事。要不,我把亮亮过继给您吧?”
聂大海大笑。“傻孩子,亮亮本来就是我的孙子嘛!你如果有心,就多说说你那位兄弟!”
刘振汉心事重重地望了望客厅方向。
蕾蕾见聂明宇和黄盛都沉默不语,觉得挺无味,于是,站起身说:“我先上楼了,吃饭叫我。”
聂明宇看着妹妹登上楼。黄盛长长地出了口气。
聂明宇对黄盛点点头。
黄盛急切的样子问:“明宇,那个贺清明怎么样了?”
聂明宇压低声音道:“我上午得到的消息是肯定不立案了。但是,这批车怎么出关,还得再想想办法。因为已经开箱验货了,有了记录就不太好办。”
黄盛想了想说:“不行就转到市公安局,找人开罚没证不就完了。”
聂明宇摇头道:“现在转到公安局等于自找死路。先不说你能不能搞定庞天岳。”他指指书房。“就怕把他给惊动了更不好办。”
“刘振汉来干什么?”黄盛不安地问。
“他是我的发小,也一块儿在炮弹坑里滚过。我太了解他了。现在他不动手,那是没闻见味道。如果让他发现马脚,他会立刻变成一条不折不扣的疯狗。”聂明宇慢慢转过身盯着黄盛,脸上在灯光的映照下半明半暗。“他从小就讲什么狗屁正义,动不动就满嘴的豪言壮语。你想想,他能不成为一条死死咬住猎物的疯狗吗?”说到这儿,他笑了。“你知道吗?”
“明白了!”黄盛的表情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