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虽心生疑虑,可忙于应付眼前场面,疑虑也就在脑海中一闪即逝。酒菜很快上齐了,只听包间外面一阵脚步声和爽朗的笑声响起:“对不起,我有事,来晚一步……”随着话音,一个男子潇洒地走进来:三十七八岁年纪,身材高大匀称,面容英俊,黑眉大眼,笔直口方,满面笑容。进屋后先把手伸向林荫:“林局长您好,欢迎欢迎!”
林荫迟疑着没有伸出手,何大来在旁说了:“林荫,这是我儿子,郑光军,光华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就是他请的你,这小子本事大着呢,我办不了的事他都能办,今后你有啥难事就找他,别客气……好,先认识一下吧,以后长处!”
无奈,林荫只好伸出手去,立刻被大军子双手紧紧握住,一股真诚热情从手上传过来:“林局长,今后您有事尽管吱声,快请坐!”
何大来:“什么林局长,你们都是我的人,从今以后都是兄弟!”
大军子立刻改口:“对,不知林局长的年纪……四十,那您比我大两岁,您是大哥,林大哥,你坐,坐!”
林荫虽然是第一次跟大军子见面,可名字早灌满了耳朵,知道前些日子拘留那三个小子和逃跑的赫刚就是他手下,知道他在清水肯定不是善主儿,如果听到的反映属实的话,他可能涉嫌黑社会犯罪,是公安机关的打击对象。可现在,自己堂堂公安局长却要跟他坐在一起,交杯换盏,成何体统?林荫想到这里,恨不得马上离开,可何大来在旁,身不由己,顿感坐在这贵宾房里比蹲监狱还难受。
座位是这样安排的:何大来坐在中间,两边分别是林荫和方政委,林荫的旁边是大军子,方政委身旁则是陶素素。林荫一向不喝酒,也讨厌酒场,可自打当上公安局长之后,应酬的事在所难免,由不得他了,可酒戒一直未破。而此时,他左拦又挡也没挡住,大军子给每人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把酒杯高高举起:“好,我先张罗一杯。我大军子文化不高,毛病不少,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实在,爱交朋友,听说林局长来清水,我特别高兴,一直想给您接风,可您是官,我是民,以前又没来往,不好太冒昧,今儿个也是有缘,干爹来了,给我创造了这个机会。今后,咱们就当朋友处,您生活、工作上有啥难处尽管吱声,保证好使。这第一杯……干爹你别不高兴,你常来就不客气了,这杯酒是给林局长接风。好,我先干为敬!来,干!”
大军子脖子一仰干了进去,然后把酒杯伸到林荫面前。林荫使劲摇头摆手:“不行不行,我不喝酒,从来不喝酒……”
没等大军子说话,何大来先不快了:“小林子,你怎么回事?不喝酒?不喝酒你当什么公安局长?不会给我学,把杯子端起来,喝,你要是不喝,就没把我放到眼里!”
方政委见状,急忙对何大来道:“何书记,林局长确实不喝酒,他来这么多天了,滴酒未沾……林局长我看这样吧,你虽然不喝酒,可何书记在这儿,今天就破破例,用不着干杯,喝一口,意思意思吧!”
方政委边说边使眼色,没办法,林荫只好勉强喝一小口。何大来嫌少,大军子却没有勉强,反而高兴地大声道:“好,喝一口就一口,够意思……来,林局长您吃菜!”
吃了几口菜,第二杯又开始了,还是大军子张罗:“刚才说过了,我大军子就爱交朋友,公安局各位领导更是我的老朋友,当年,曾局长和我处得就不错,现在林局长又来了,我希望能继续保持我们的关系,这杯酒是友谊酒,来,干!”
又是一番软硬兼施的逼劝,林荫只好又喝一小口。
第三杯酒又举起来:“这第三杯酒,是决心酒,什么决心呢?是我大军子支持林局长的决心。林局长,我知道公安局经费紧张,你又刚来,不是本地人,家也没搬来,有许多不便之处。我代表光华集团向您表决心,无论是工作还是您个人生活遇到困难,尽管吱声,我们保证全力以赴,要钱出钱,要人出人。我们弟兄有个信条,那就是有钱大家花,我们的钱不是我们个人的,是属于朋友大家的……来,干!”
何书记也在旁满面笑容地把杯子冲林荫举起:“小林子,听清了吧,妈的,他们有钱,不花白不花,你家还没搬来,住房也没安排吧,交给他们了……大军子,听见没有,林局长的家一定要安排好,住宅楼最少要一百平方以上的!”
大军子大声道:“那是,干爹你放心吧!”
林荫慌忙站起来:“别,别,谢谢你的心意,可我的家暂时还不搬来,谢谢了!”
何书记笑着拉林荫坐下,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林子,你都当了公安局长,咋还这么书生气呢?这不行,无论是什么长,都是在社会中生活,都是人,都需要别人的帮助,因此,就要广交朋友,你看我不就这样吗?你公安局长更该这样,只有什么样的人都接触,什么样的朋友都交,才能更全面深入地了解社会,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你别误解,我这意思不是丧失原则,别看他是我儿子,可你对他们别客气。钱花他们的,他们真有什么毛病,该整照样整。对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替我管着点他们,出了啥事,该打打,该罚罚,我绝不会有想法……来,咱俩喝一杯……”
看着何大来的表演,林荫心情十分复杂:这也是领导干部?说起来,他和谷局长是同级,某种角度上还是谷局长的领导,可他们是多么的不同?说的都是啥话呀?我堂堂公安局长,怎么能跟大军子这样的人交朋友,群众知道会怎么看我?我再没钱也不会花他的钱哪!啊,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花人家的,人家发生违法犯罪行为,你还能秉公执法,从严处理?扯蛋!再说了,大军子他到底是什么人哪?他的钱又是怎么来的……然而,心里虽这么想,可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喝一口。
大军子虽然已经张罗了三杯,可何大来的酒杯刚放下,他又端起来:“林大哥,我本来不应该再跟你喝了,可又一想,这杯不喝还真不行。对,你要实在不喝我自己喝,这杯是什么酒呢?还是决心酒,什么决心?我一说你就明白了。你虽然被地委派来了,可公安局长还要通过人大任命,而你弟弟就是一名人大代表,还是个小小的常委,不但手中有一票的权力,还有点活动能力,给你拉个十票八票不成问题。现在我要表示的决心就是:我大军子要保证林大哥的任命能够通过!妈的,谁要敢不投林大哥的票,我饶不了他……林大哥,你喝不喝,不喝我一个人喝!”
大军子说完一饮而尽,可林荫却难以喝下去。怎么的?他还掌握着自己的命运?真他妈的……一股火忽的窜上来,举起酒杯对大军子说:“这杯酒我要喝,可它是信心酒。我林荫走入社会多年,从警多年,可从来都是靠自己的双腿走路,凭本事吃饭。我相信,清水市人大常委们是有觉悟的,不是能被人操纵的,我相信他们能选中自己,相信自己能够通过任命!”望了一眼何大来,又把口气缓和下来,对大军子说:“当然,我还是感谢您的一番心意,不过光说不算,还得看你的实际行动!”说完一饮而尽。
林荫说前半截话时,大军子的脸阴下来,可听到后边又高兴起来,急忙又倒了一杯酒呼应:“好,林大哥说得好,有自信,是个男子汉。大哥,你等着吧,弟弟这张票现在已经投给你了,到时你看吧……为了让你相信,我再来一杯!”
大军子张罗完,何大来又张罗,然后又是陶素素。林荫虽然每次只喝一口,可转眼间,三两多的杯子也快下去了,看每个人都张罗过了,以为快完了,心里就轻松了一些。不想,包间门“砰”的一声推开,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哎,干爹,林局长,二军子也来敬你们一杯!”
进来的男子约二十七八岁,长得跟大军子差不多,只是年轻些,粗俗些,额头上还有一块闪亮的刀疤。身体的型号也小一些,但更为健壮。他兴冲冲地举杯对林荫道:“林局长,这杯酒就咱哥俩,你刚来,还不了解我们弟兄,跟你说,在清水没有我们弟兄办不了的事,就是你办不了的事,我们也能办,你信不信?跟你说实在的,你要想在清水干好,也离不开我们,今后你用我们弟兄的时候多着呢。咱们一定要互相帮助,我们有钱,你有权,只要咱们团结在一起,这世界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来,咱哥俩干了!”
听着这无耻之言,林荫气得的心咚咚直跳。从相貌上可以猜到此人是大军子的兄弟。可他拒不举杯,只是用眼睛盯着对方,目光中露出明显的敌视。大军子看出了这一点,急忙在旁喝止:“二军子,别说疯话!”然后把话接过来:“林局长,他喝多了,你别当真……不过,咱们确实要互相帮助,你看,你们公安局给我们保驾护航,我们才能平安的挣钱,我们挣了钱,也不能忘了你们的功劳……来,我们哥俩陪您喝一杯,对,你还是喝一口!”
林荫手放在桌下,不端面前的酒杯。可何书记在旁不饶人,二军子更是咄咄逼人:“林局长,咋,你是瞧不起我干爹还是瞧不起我二军子?别看我二军子疯,可心里啥都明白,来,林局长,喝!”
林荫想发火,可何大来在旁,又不能这样,只觉得心里发堵。这时,想起谷局长的嘱咐,还是妥协了,端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二军子还想张罗,被大军子推了出去:“去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林荫有些不解,既然是亲兄弟,二军子为什么不上酒桌呢?大军子又为什么不让他多说话呢?
二军子出去后,陶素素又给林荫倒上酒,林荫这回说啥也不干了。何大来见状大声道:“素素,唱个歌儿……小林子,你没听过素素唱歌吧,听完歌儿你就能把酒喝下去了。素素,唱!”
陶素素打开包间角落的大彩电和VCD,插上一个光盘,拿起麦克,含笑对林荫道:
“献丑了,为了表示对林局长的欢迎,我献上一首歌曲……”
林荫也喜爱音乐,少年时代就学会了简谱,平时也爱哼哼一些好听的歌曲,因此,对陶素素唱歌也引发了一点兴趣。然而,陶素素一张嘴就把他震住了,因为,那完全是专业水准,气息、声音、咬字,听起来都那么畅通圆润,而且声音带着滋性,满含感情。她唱的是一首通俗歌曲,是电视剧《情满珠江》中的插曲<所有的往事>:
“所有的往事都刻在心里,所有的真情都给了你,脚下的世界已经改变,这份爱却始终为你牵挂……过去的一切也许有点傻,自己的眼泪让我自己擦,默默地穿过你的黑夜,可曾想过付出的代价……”
林荫熟悉这首歌,也很喜欢这首歌。可是,他听出,陶素素对歌曲进行了个性化的处理,加进了一种哀婉、无奈和压抑的痛苦,如泣如诉,一听就是发自内心唱出来的,而且,听上去好象是为自己唱的,她做动作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把手伸向自己,好象在祈求,在呼唤,把人一下打动了。林荫一时有点发呆。他万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这样的女人,听到这样动人的歌声。
陶素素唱完歌,在余音中侧过头擦了一下眼睛,等回过头来又变成了另外一张面孔,一张充满欢乐还带有几分戏虐色彩的面孔。接着,她唱起了一首和原来截然不同的歌曲,那是电视剧《人在旅途》主题歌: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人生本来苦恼已多,再多一次又如何,若没有分别痛苦时刻,你就不会珍惜我……纵然此时情如水,心里话儿向谁说……”
唱着唱着扭动起身肢,随着歌曲的节奏边扭边唱,脸上还露出戏虐的笑容,眼波流动,不时从几个听歌的人脸上滑过,有几次和林荫的眼睛碰到一起。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哪?
林荫听着歌声,瞥了何大来一眼,见他痴痴地盯着陶素素,手还在轻轻地打着拍子,也不知他听出个什么滋味来。歌声一结束,他带头使劲鼓起掌来。
“好,素素,唱得好,太好了……”
陶素素擦了下眼睛回到酒桌,把酒杯举到林荫面前:“林局长,请喝吧!”
又回到了现实,可歌声还响在耳畔,林荫端着酒杯站起来,正迎着陶素素的眼睛,她的眼睛黑而深幽,此时望着自己,透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林荫不由心一跳,赶忙垂下眼睛,与其碰了一下杯,实实在在地喝了一大口,然后才平静着问道:“陶经理,您从前是干什么的呀,歌儿唱得这么好,完全可以去干专业吗!”
陶素素眼睛水汪汪的一笑,不置可否地叹口气:“那只是个梦了……”话题一转:“林局长,多谢您的欣赏,我们再喝一口!”
话中有话,让人思量。林荫又喝一口。大军子不失时机,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搂住林荫,极为亲热地说:“林大哥,咱们有缘,今后就是弟兄,来,咱们再喝一杯……”
在大军子搂着自己的时候,林荫感到他的腰间有个硬梆梆的东西,顶得自己不舒服的,就顺手摸了一下,不摸则已,一摸吓了一跳:“什么,枪?你怎么带着枪?哪里来的?”
大军子却满不在乎,掀开衣襟,果然是一把手枪插在枪套中。大军子将枪掏出让林荫看,是支“六四”式。大军子笑着说:“是枪,还是你们公安局发的呢!”
什么?林荫眼睛看向方政委,方政委轻轻摇头。何大来在旁开口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军子是光华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是对清水有贡献的企业家,还是市人大常委,人身安全很重要……对了,他还身兼保卫处长,自然需要配一支枪,这是我当年跟老曾说的,你们局特批的!”
特批的?这符合配枪规定吗?万一出了事什么办?
林荫实在无法想象,居然有这样的事发生,正想说些什么,手机的铃声又及时地响起,传来的是秦志剑冷冰冰的声音:“林局长,打扰您的兴致了,我是报告您一声,牛局他们已经押着沈勇回到局里了!”
林荫一下清醒过来,关上手机急忙站起:“对不起,我得走了,罪犯已经押回来了……何书记,你还有什么指示没有?晚上住哪儿,用不用我给你安排?”
何大来眼睛转了一下,看看大军子,又看看林荫,手轻轻一抬:“行了,你走吧,我看出来了,你心根本没在这儿。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只要你别忘了我的话!”
好歹可以脱身了,林荫舒了口气,向外走去。方政委跟何大来陪了两句话,也跟在后边走出。大军子和陶素素急忙紧跟着往外送。大军子边走边说:“林大哥,我看这样吧,你家没搬来,吃住都不方便,干脆到我们酒楼来吧,方便得很,也不用你交一分钱,怎么样,就定下来吧!”
林荫边走着边摇头:“不不,公安局有小食堂,办公室有套间,方便得很……”
大军子:“小食堂和办公室怎么能和我们皇朝大酒楼比?这二楼是饮食中心,南北风味俱全,三楼是洗浴中心,还带按摩的,四楼是娱乐中心,你工作累了,可以玩玩,放松一下,五楼往上是旅馆,房间都够档次,就这么定了吧,明天就过来……”
陶素素也帮着劝,可不管怎么劝,林荫也不点头,脚下加快,把二人甩到身后。
林荫走出皇朝大酒楼,又一眼看到了那辆黑色奔驰,它显得是那么刺眼。为了证实一下猜测,他林荫手指着车问大军子:“那是你的车吗?”
大军子自豪地:“是啊,不过我有点坐够了,想换换……对了,你要喜欢就开去,要不,咱们换,我正想坐4500呢,来吧,咱现在就换,怎么样?”
大军子说着,从身上掏出车钥匙递过来,林荫急忙拒绝:“不行,我坐4500都觉着屁股发烧,还想把它卖了换台‘三棱’呢,奔驰就更不敢坐了!”
大军子固执地把钥匙往林荫手中塞:“林局长……啊,林大哥,我从不玩虚的,你要是不想换就不换,你开去坐就行了。咱们弟兄,啥你的我的,快,拿着吧……”
陶素素也在一旁劝,可林荫不客气地推开大军子的手,对他说:“对不起,我听说过一句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如果我收下你的车,将来咱俩都会后悔。因为我这人不讲人情,虽然坐了你的车,你有什么事也不一定能帮忙,那会让你失望,而我则会觉得欠你的情。所以,咱们还是各坐各的车吧……多谢了,再见!”
林荫说罢转身上车。在关车门的时候发现,陶素素的黑眼睛正在黑暗中对着自己,心不由又动了一下。
大军子望着林荫的车影消失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往楼里走。刚走两步才发现陶素素还在原地站着,就转回来,粗鲁地拽了她一把:“看什么呢?快走……怎么,对他有兴趣?那好,你去勾引他,要能把他勾引上,我奖励你十万元!”
陶素素猛醒过来:“啊……你说什么呀……我觉得,这个公安局长好象挺特殊的!”
大军子冷笑道:“特殊的东西都长不了。走吧!”
大军子拉着陶素素向楼内走去,陶素素可还是忍不住回头往林荫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走进楼内后,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拿出来看了一眼荧光屏上的号码,微微戚了一下眉头,放到耳边,轻声地“嗯”了两声,最后说了声“知道了”,把手机放回怀里。
在旁注意听着的大军子问了句:“是假老正吧!”
陶素素没有出声。
回到包间,大军子对阴着脸的何大来调笑说:“干爹,我看这姓林的不行,他表面上对你恭恭敬敬,实际上并没把你放在心上!”
何大来果然火了,酒杯往桌上一敦骂道:“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跟我装,我看他能蹦达哪儿去?”
包间门又突然被撞开,二军子风风火火闯进来:“姓林的走了吧……干爹,桌儿早支好了,儿子们都等急了!”
何大来在郑氏兄弟的搀扶下,走进另外一个包间,里边早摆好了一桌麻将虚位以待,几个剃平头板寸的汉子见到何大来立刻纷纷站起:“干爹,干爹来了……快,上次让您蠃了一万多,今儿个说啥我也得捞回来,干爹快上桌……”
何大来坐到麻将桌旁,边洗牌边说:“你们这些小家雀,跟我老家贼斗,还有个赢?操,红中……和了……”
不到半小时,何大来就赢了三万多元,随身带的小皮包很快被人民币塞满。
他来清水打牌,永远是赢,从来没有输过。
可是,这和他的牌技手气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