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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敢:讨论美国,还写美国的事

还没有人问过那个我一直害怕的问题,目前还没有,我一直希望没有人会问这个问题。所以我会问我自己,然后试着自己回答。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你怎么敢?

或者以展开的形式来说:你一个英国人,怎么敢写一本书,要讨论美国,讨论美国神话与美国精神?你怎么敢想要写出,是什么让美国与众不同,作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种观念?

作为英国人,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耸耸肩,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但然后,在我的小说《美国众神》中,我确实胆大妄为地写了,写出来需要一种古怪的自高自大。

年轻时,我开始写一本有关梦与传说的漫画书,名字叫《睡魔》。那时候就总是有人问我相似的问题:“你住在英国。你怎么能把故事这么多地设置在美国呢?”

我会指出,用媒体术语来说,英国实际上是美国第五十一个州。我们看美国电影、美国电视剧。“可能我写的西雅图并不能让当地居民满意,”我过去常常这样说,“但是,我会和一个从来没有去过西雅图的纽约人写得一样好。”

当然,我错了。我根本没有做到。回想起来,我做的事其实更加有趣:我创造了一个完全属于想象的美国,《睡魔》的故事就发生在那里。这是一个妄想出来不可能存在的地方,远出于事实的边界之外。

这让我很满意,直到大约八年以前,我来到美国定居。

我逐渐意识到,我书写的美国完全是虚构的,真实的美国,也就是植根于眼见为实表面之下的那个美国,比小说更加奇怪。

我怀疑,移民是一种普遍的体验(即使你是像我这样的移民,几乎迷信地坚守自己的英国身份)。一面是你,另一面是美国。美国比你要大得多。所以你想要理解它。你想搞清楚它是怎么回事。你想弄明白——而它却表示拒绝。美国足够大,包含足够多的矛盾,你弄不明白,它却因此而很开心。作为作家,我能做的事也只不过是描写整体的一小部分。

美国太大了,我只能窥豹一斑。

那时候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写什么样的书,直到1998年的夏天,我发现自己在冰岛的雷克雅未克。正是在那个时候,情节的碎片,难以处理的各种人物形象,还有一些模糊的东西组成的结构,一起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总之,这本书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它可能是恐怖小说、神秘谋杀案、爱情小说,还有公路旅行故事。它可以写写移民体验,讲讲人们来到美国的时候相信什么。还可以说说他们相信的那些东西又发生了什么。

我想把美国写成一个神话般的地方。

于是我决定,虽然我已经知道了小说里的很多东西,但是应该还可以发现更多,只要出门上路,看看会发现什么。所以我开车出门了,直到找到一个能落笔的地方,然后一处又一处,有时候在家里,有时候在外面,花了将近两年时间,我把一个个词语堆砌起来,最终成了一本书。这是一个名叫影子的人的故事,他出狱的时候有人给了他一份工作。它讲述了一个小小的中西部城镇的故事,那里每年冬天都会发生失踪事件。写的时候,我就发现,为什么路边景点是美国最神圣的地方。我发现了很多其他的小路和瞬间,都非常可怕,同时又令人愉快,有的只不过是有点奇怪。

快要写完的时候,只需要把所有各种想法都汇集到一处,我又离开了这个国家,躲到爱尔兰一座巨大寒冷的古老房子里,坐在炭火旁边,一边发抖,一边把所有剩下要打的东西都打出来。

然后等书写完了,我才停下来。回头看看,其实并不是我敢写,而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Ns1/rDsUaG0ZKrYqp5xoiUZzqKXlHKbXC1FVmN+W7hd9+iH/kuiM6gVXbf/6q2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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