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深莫测的学问,老乡就不懂了。
宋郁文才坐下,就有扎着两个辫子的大姑娘,小脸红扑扑地跑过来,送了他一束从田地乡间采来、自己认真扎好的野花。
宋郁文笑了笑,接过花,朝那姑娘敬了个礼。
一旁的妇女趁机起哄道:“不知道宋长官有婆姨没?相不相得中我们北疆的姑娘。我们北疆姑娘,可不是那南蛮子能比的。她们是整天躲在男人身后争风吃醋的,而我们是能帮老爷们打天下的。不会给你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很顾大局识大体。”
这话梁秋时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不管是不是说给自己听,她都不愿有人污蔑自己家乡。
方才还为宋郁文维护自己而感动,此刻见他收别的女人的花,老乡口中那个‘使小性’的南蛮子便附体了。
她拼命想要证明点什么,一向云淡风轻的性子,却很容易为着他而瞬间破功。
“谢谢,我有未婚妻。”宋郁文笑了笑,说。
随手,将那束野花,交由身后的警卫员处理。
妇女可惜地咋了咋舌,无不遗憾地说:“咱们北疆富饶啊,棒打狍子瓢舀鱼。小将军不留在这,真可惜了。”
“即便我走了,我的心永远跟大家在一起。盼着战争早日结束,百姓能安心发展医疗、教育和工业。”宋郁文深叹了一口气,有几分动感情地说。
“咋?就算打完仗,将军也不留在这?”一位白胡子、身形佝偻的老乡问。
“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若长官需要我在北疆建设,我当然愿意在这领导土改工作,发展重工业。不过……”宋郁文想了想,打仗,他是内行。恐怕只要还有一处硝烟未平息,他便得继续辗转在路上。
文工团的女兵已经上了台,宋郁文正襟危坐,以军姿之势,表面上一丝不苟,及其尊重人民表演艺术家。
实际上,心思早已经飘到梁秋时身上去了,余光处,落入她那一双迷茫、哀怨又有些委屈的神色。
一个晃神,心脏又被她揪起来的疼。他想,可能是连夜舟车劳顿,没休息好的缘故,一定是。
用手臂碰了碰她,清了清嗓子。
他在她这里,永远有特权。这一回,却碰了一鼻子灰。
“不是要注重军容军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就不怕上行下效?”
宋郁文一噎,不知自己怎么得罪这个姑奶奶了。
从前习惯性作罢,反正她过不了多大一会儿,就能自己贴过来,连台阶都不用给。
这回却蓦地有些心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回,也跟从前许多次一样,梁秋时跟他生不了多久气的,就开始反思自己:
“是我太小气了,没有格局。我不喜欢你收其他女孩子的花,你又不是不知花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什么?”宋郁文压低了声音,同她窃窃私语:
“不要搞你小资产阶级那一套,提起鲜花,就是钻戒和西洋婚纱。在我眼里,花和哈达、大饼子、纳鞋底一个样儿。都是军民鱼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