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罡应答应花房义质的生意,是因为那些日本人毕竟是被朝鲜乱兵所杀,赔点小钱息事宁人,是情理之中的事。此外,他急着快点把花房义质打发走,也好赶去清军大营会见吴长庆,秀一秀他的中国书法。
可是李罡应不知道,逃亡到了清忠道的儿媳妇闵妃,早已偷偷给朝廷上书,请求朝廷成全她和李熙的姐弟恋,快点把这个讨厌的老公公弄到中国去吧,中国有那么多的古书,足够这老头乐呵的了,干吗非要搅和进他们年轻人的生活圈子里来?
我的地盘我做主——闵妃对大清朝廷就这么点要求。
朝廷对于闵妃的请求,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可现在袁世凯搅和进来,情况立即不一样了。
却说李罡应来到吴长庆的大营,就立即与吴长庆进行笔谈。
李罡应的中国字写得好,但不会说中国话,于是他泼墨挥毫:将军远来,劳苦不易。
吴长庆抬眼看看李罡应写的字,知道自己写得不如人家,心中惭愧:岂敢,岂敢。
李罡应见吴长庆的字没他写得好,更加是精神抖擞:将军未免过谦了……
吴长庆写道:阁下治理朝鲜,辛苦了。
李罡应见有机可乘,急忙显摆:白发三千丈,缘由是个愁。
吴长庆皱眉:阁下父慈子孝,国泰民安,有何愁可言?
李罡应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急忙挥毫泼墨: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吴长庆: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李罡应:而今识遍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正写字写得高兴,突然门帘一卷,小帮办袁世凯一手按剑,大踏步地走了起来,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盯在李罡应的身上。
李罡应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却一个侍从也没有见到,这工夫那些人早已被袁世凯的狐朋狗友们灌得烂醉……李罡应再傻,这时候也察知到事不对头,于是急忙奋笔挥毫:
将军欲作云梦之游耶?
意思是说,吴长庆,你想学刘邦巡游云梦,诱擒韩信的故事,要将我捉走吗?
吴长庆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说老实话,这李罡应对大清国忠心不二,一个人对付全家的亲日派,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所以吴长庆下不了手。
可是袁世凯才不管那么多,一挥手,早已冲进来一群狐朋狗友,不由分说将大吵大叫的李罡应抬起来,硬生生地塞入一顶轿子中,按住他不许动弹,李罡应只听到耳边风声四起,等到轿帘再掀开,外边已经是天津了。
此后李罡应被软禁在保定府,每日里倒是仍然可以看书写字,只是李罡应心里的那股子郁闷劲,就不要提了。
李罡应被袁世凯偷走,可坑惨了日本驻朝公使花房义质,这兄弟本来以为他替日本争得了五十万元的赔款,足以对国家交差了,可是李罡应突然失踪,这笔生意自然也就不作数了。日本列岛怒不可遏,众口一词怒骂花房义质是日奸,出卖日本国家利益,花房义质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据说此人悲愤之下,回日本老家找了个温泉,叫来几个靓妹合洗了个泡沫浴,然后一刀剖开了自己的肚皮……
诱擒李罡应,搅黄了人家已经谈好的生意,生生把个善良的花房义质逼到切割自己的肚皮的程度上,袁世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
幸好他的报应马上就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