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启胜已然是小腹中枪,他捂着枪口,一口气狂奔到了自己家里,关上门,然后死掉了。虽然他是因为阻止革命党起事被杀,但他的弟弟陶启发,却是革命党人,参加了此后的一系列战斗。
一枪打跑陶启胜,熊秉坤,章盛恺并程凤林飞奔登楼,来到了穿堂间,突然之间两声枪响,章盛恺,程凤林双双中弹倒地。其中程凤林伤势最严重,三日后不治身亡。
熊秉坤冲到楼上,才发现党人金兆龙,程定国,林振邦,饶春堂,陈连魁等被密集的枪弹困于楼上,进退不得。楼梯口处,代理营长阮荣发,右队队官黄坤荣,负责炒菜做饭的司务长张方涛等人各自持枪,将楼梯牢牢的封锁,不许诸党人下楼。
原来,是二排排长陶启胜,在例行巡示时发现金兆龙等人神色反常,行踪诡密,而且枪中居然有子弹,当时陶启胜惊讶已极,喝问了一声:你们莫不是要造反?
就这一句话,给倒霉的老陶惹来了杀身之祸,憋屈日久的党人金兆龙,不由分说对准陶启胜就开了枪。
金兆龙打陶启胜的这一枪,就是首义的第一枪了。
第一枪意义重大,但说起这位陶启胜来,实在是位心智极不成熟的憨笨人。工程营马上就要起事的消息,已经是尽人皆知,排长方定国,队官罗子清为此事专门去找了熊秉坤,偏偏就他陶启胜对此一无所知。而且他中枪之后,表现的完全象是一个孩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飞跑回家——此人心智脆弱,沦为了大革命时代的血祭,追溯起来实在是让人无由感伤。
没办法,铁血的革命时代,要淘汰的就是象陶启胜这样心智脆弱的憨人。
陶启胜中枪逃走,枪声却把代理营长阮荣发,队官黄坤荣并司务长张文涛引来了,这三人持枪封锁住楼梯,对楼上的党人发起了政治攻势,大声喊道:
闹够了没有?啊,我说你们闹够了没有?你们这些缺心眼的混蛋,也不说想想你们的爹妈孩子,他们可是都住在这武昌城里。你们只顾胡闹,就不说想想老婆孩子吗?他们可是在家里盼着你们平安回家的,可没想因为你们缺心眼,就连累到被砍头的地步。啊,你们听清楚了没有?快点丢下枪下来,我保证你们没事,保证不把刚才的事儿对上面说。
这番喊话,应该算是苦口婆心了。便是铁石人,也唤得回转。
这番喊话,果然发挥了效果,就听嗖的一声,半空里就见一只大号的痰盂,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径向黄荣发的脑壳上砸了过来。
紧接着,就见楼上的花盆,瓦钵,板凳等物件,都被熊秉坤等人操起来,当做武器往下狠砸。
看到这情形,代理营长阮荣发乐了:你看看,这就是所谓的革命党,连子弹都没有,你说你们闹腾个什么劲啊。口中说着,阮荣发站出来,正要对楼上的党人来一声狮子吼,却不防被党人金兆龙端起枪来,砰的一声,阮荣发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原来楼上的党人还有几粒子弹,只是子弹太少,所以才抛砖掷瓦,导致代理营长阮荣发判断失误,冤乎枉哉的挨了一枪。
中枪之后的阮荣发怒不可竭,举起手中的枪,对准楼上砰的一声。
这一枪,打死了一位姓冯的党人。
党人徐少斌立即蹲身还击,枪声响过,阮荣发的身体被子弹掀起来,跌入脏水沟中,即时毙命。
代理营长被打死,楼上的党人蜂拥冲了下来,右队队军黄坤荣,司务长张文涛被打死。营中其余长官,眼见得动了真火,立即一个个或翻墙或钻床,全都躲了起来。
熊秉坤立即吹响警笛,让大家集合。
警笛声起,整个营中宛如开了锅的沸水,霎时间是一片嘈杂声,所有的士兵都在吵吵嚷嚷,大声吆喝。然而大家却只是躲在营房时吆喝,真正出来响应熊秉坤的,少之又少。
人少也没办法,熊秉坤率人砸开营中的军械房,却发现里边没有一粒子弹,只有没开刃的军刀24柄,熊秉坤点了点人头,发现聚集在军械房前的,也只有20人左右,每人分了一柄刀,扛着空枪,举着钝刀,大家冲出了营门。
迎面,来了一队巡兵,对大家头顶上开了三枪,并未伤人。熊秉坤这边则是把所有的子弹,一窝蜂的打了过去,对方立即掉头,换了个方向,假装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继续巡逻。
经过十五协的西营门时,熊秉坤向营内开了三枪。霎时间,营中人声鼎沸,吵闹声震得人耳朵生疼,可是这么大的吵闹声,却只见10几个人影跑了出来,两家凑在一块,也不过是40人左右。
这就够了。
这支没有子弹,只有空枪的起义军出发了,他们要攻打并占领全副武装的楚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