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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处处圈套

老赵领兵去西境了。

半个月后,我也随契丹使团启程,去往朔漠。

临走那天,柴荣亲自送行到城外,肉团团没有来。

我穿着和亲的嫁衣,四下张望。

柴荣道:“宗训那孩子,是明事理的。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国事为重。”

“跟肉团团说,弓要常练,别趁我不在,荒疏了。”

“嗯。”柴荣答道。

我骑上马,跟着耶律贤出发了。

走了几步,我似感应到什么,回头,见肉团团站在城楼上,他一边哭,一边冲我挥手:“娘亲,我又一次失去你了。”

我忍住不舍,一扬马鞭,马疾奔起来。

肉团团,娘亲为你爹办事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一路北上。

我能吃,能喝,偶尔还跟耶律贤切磋切磋武艺。

他道:“小大姐,你怎么一点儿也没有愁眉苦脸?本王还以为,你远嫁他乡,一路要哭哭啼啼呢?”

“你家又没丧事,干嘛要我哭?”

他倒不在意我话里的刺,悠悠道:“小大姐,你将来会明白,跟了本王,你不会吃亏的。契丹早晚有一天,会一统天下。到那时,什么柴荣,什么赵玄郎,都给本王喂马去。”

“你年纪不大,吹牛皮了得。”

“不信?本王敢保证,两个月以内,后周必有内乱。”他笃定道。

“什么内乱?”

他不作声了,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指了指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不是后蜀么?老赵去打仗的地方。

难道他说的内乱,跟老赵有关?

我有些好奇,却想不明白。

总感觉眼前这个契丹少年,看似年轻冲动,实际上却藏着很深的谋算。

“你这次来开封,不止是求娶王妃这么简单吧?”

他仰头大笑起来。

我掐住他的脖子:“小崽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他身后的契丹武士们见状,齐齐拔出刀。

他摆手,示意他们放下刀:“小大姐在同本王玩闹呢。紧张什么?”

转而,目光灼灼向我道:“你不会杀本王的。”

我想起柴荣叮嘱我的那些话,瞪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又过了好些天,队伍到达邢州那晚,天黑了,刚扎营歇息,却听得战马嘶鸣,马蹄声纷至沓来。

耶律贤的手下来报:“小王爷,有人追上来了!”

“什么人?”

“后周的兵马,那领头的,似是赵玄郎。”

耶律贤大为惊诧:“是他?他不是在西境么,没有柴荣的军令,他怎敢擅自北上?”

我琢磨着与柴荣的约定,觉得不对劲,柴荣不是说派人扮作山匪来劫人、再以契丹弄丢了我为由,名正言顺向契丹发难吗?怎么派赵玄郎这样直喇喇地来了?

况且,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差着十几天呢。

难道是柴荣中途改了主意?

未及多思,赵玄郎的兵马已冲了上来。

契丹武士掩护耶律贤逃跑。

慌乱之中,耶律贤仍不忘命手下将我也带走。

契丹武士扬起烟雾。

赵玄郎明晃晃的长刀刺穿契丹武士的胸口,一把将我拉过来。

待烟雾散去,耶律贤已逃走。

其余的契丹武士,尽被杀死。

赵玄郎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袍子上满是尘土。

“柴荣派你来的?”我问道。

赵玄郎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说道:“我准备带兵攻打契丹了。王兰因,你回开封去吧。”

“柴荣怎么会突然改主意呢?”我嘀咕着。

赵玄郎忽然道:“西境有圈套,我留在西境,便会被诬陷为通敌叛国。横竖,总有一难,倒不如北上,跟契丹蛮子打个痛快。也能……顺便救你。”

“喂,柴荣让你来救我,难道没跟你说清楚吗?”

“你别再问了。”

他将长刀杵在地上,道:“我从前没有来得及为贺兰做点什么,现在,为你做件事,挺好的。王兰因,你平平安安回开封就是了。别的都不用管。”

今夜的赵玄郎,在北地的月色下,失了跟我负气时的粗蛮,竟有些感伤。

他刚毅的面孔,带着夜色的苍茫。

我转身,离去。

他又唤我:“王兰因——”

“还有什么事?”

他几次张口,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良久,他道:“我这一生,注定要过刀尖舔血的日子。王兰因,如果我在契丹回不来了,你往后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右卫上将军石守信,他是我的结义弟兄,为人爽阔豪义。”

“老赵,你今晚上怎么怪怪的?”我嘻嘻哈哈地,捶了他一拳。

他破天荒没有还手。

“走吧,王兰因,往后别三心二意了。”

我回头,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战袍猎猎作响。

这一幕,竟让我胸腔传来久违的疼痛,仿佛在前世深深的记忆里,我也曾这样与一个男人告别,然后,再无相见。

好在,这样的疼痛,一瞬就过去了。

就像风拂过,没有痕迹。

我紧赶慢赶,回了开封。

为了给柴荣一个惊喜,我蹿到万岁殿的房梁上,打算趁他不备,跳到他身边。

就在我正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听到一个大臣禀道:“主上,守边大将八百里快马来报,赵统领无诏擅自离开西境,北上攻打契丹了!”

柴荣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怎么会?”

“这是战报,您看了便知。”

柴荣未待太监去接,自己疾步上前,接过战报,看完,皱起眉来:“赵卿怎会如此擅作主张?”

“主上您定了先易后难之国策,赵统领却阳奉阴违,根本没有把您看在眼里。”

柴荣道:“赵卿对朕,还是忠心的。三年前,李氏作乱,他舍命护主。”

那大臣连忙道:“那时,他根基未稳,自然是以命博取主上您的信任。现在,他手掌禁军,权势熏天,便对主上生了不臣之心。”

“事关重大,不可胡言。”

“主上,臣没有胡言,”那大臣叩首,道:“西境截获了一封后蜀国君写给赵统领的信函,信函里极尽感谢之词,谢赵统领手下留情。”

柴荣看罢信函,踉跄着,后退两步。

“主上,先帝栉风沐雨,创下后周基业,万不能被贼人窃取啊,求主上明断!”那大臣磕头磕得鲜血直流,涕泪满裳。

“赵卿,怎会背叛朕?朕能给的,都给他了。”柴荣道。

“古来篡位者,皆贪心不足。主上,等赵统领带兵还朝之际,您要先下手为强,在城外将他拿下,就地诛杀。可免大祸。”

“朕,朕要再想想。你退下吧。”

那大臣走后,柴荣缓缓踱到龙书案边。

他端起茶盏。

太监道:“主上,茶凉了,奴才给您换一盏吧。”

“不必了。离鸾别鹤,沉瓯茶凉。朕喝这半盏凉茶便好。”柴荣道。

我从房梁上跳下。

他看见我,又一次意外:“兰因,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让赵统领救了我的吗?”我茫然道。

半晌,柴荣道:“朕派去的人,还未出发。”

我一直以为,赵玄郎是奉柴荣之命,前去救我。原来不是。

赵玄郎,闯下大祸了。

我想起那晚赵玄郎的话,道:“主上,赵统领说,西境的事情是个圈套。他就算不离开,也会被诬蔑成通敌叛国。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是一个死局。”

“这是他跟你说的?”

“嗯!”我点头。

万岁殿的窗,没有关,风将龙书案上的纸张吹得“哗哗”作响。

柴荣低头,将半盏凉茶喝完,道:“朕这下越发猜不透赵卿的心思了。”

三个月后,赵玄郎凯旋归朝,拿下沧州、宁州两处重地。等待他的,不是庆功宴,不是封赏,而是一场灭顶之灾。 sJacD96W6DTXcWFACs9TRxFWMs5rsu02Nz+A71GR4ZrjjOPm3RR5i4SfI7zkb/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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