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郎在危急时刻的挺身护主,彻底化解了柴荣对他的猜忌,也化解了军中持续甚久的流言。
柴荣晋他为殿前都虞侯。
他成为柴荣亲信将领之一。
夜静更阑。
赵玄郎抱着我回到赵府的时候,赵府灯火通明。迎在门口的仆役们,俱喜气盈腮。
“大公子,宫中的邸报已经到府上了,老夫人听说主上给您升了官儿,欢喜无极。她老人家这会儿还在正厅等您呢。”
赵玄郎点了个头,抱着我一路往正厅走。
仆役们皆偷偷看着,交头接耳。
“你放我下来吧。我虽受了点伤,也没那么娇弱,能自己走。”我道。
他高声道:“不放。我就是要抱着你。给母亲看看,给阖府的人看看。往后,便没人敢小瞧了你。”
往后,他还想到了往后。
他不知道,我是想睡了他,就跑的。
进了正厅,老夫人坐在大椅上,赵匡义站在她身边。
老夫人本是嘴角带笑,见赵玄郎抱着我,笑容凝滞在嘴角:“玄儿,你对这侍妾,怕是过于宠溺了。她自己走不得路么,就让你这么抱着?成何体统。”
赵玄郎道:“母亲,贺兰屡屡救儿于生死之际,儿无论如何宠她,都是不为过的。”
老夫人道:“你是不知道这小蹄子有多猖狂!那日,竟把母亲锁在房中,还殴打母亲身边的嬷嬷。不惩治她,母亲咽不下这口气!”
“母亲,贺兰初到府上,不知规矩,也在情理之中。母亲不让她走正门,已经给她立了下马威。至于惩治,就罢了吧。儿代她给母亲赔个不是。请您原谅您的儿媳。”赵玄郎道。
“你说什么?儿媳?”老夫人变了脸色。
赵玄郎正色道:“是,儿媳。儿准备娶贺兰为妻。今夜便洞房花烛。从此,她便是儿的正室夫人。”
“玄儿,你是猪油蒙了心么?你如今升了官,前途无量,什么样的千金小姐娶不到?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做侍妾,都是抬举了她,如何还能做你的正头娘子?母亲不答应。”老夫人道。
一旁的赵匡义为老夫人捶着肩,道:“大哥,莫要惹母亲生气啊。”
赵玄郎道:“若无贺兰,儿恐怕已然没命了,何来升官之喜?别的事都可以听母亲的。这件事,儿想自己做主。”
旋即,吩咐随从,道:“准备红烛、喜被。”
那随从是他在军中的副官,自然是诸事听他的,得了令,忙答应着去了。
“儿刚升了官,不想大张旗鼓办喜事。行事低调,乃为官之道。母亲,您歇息吧,明儿一早,儿子、儿媳,来给您老敬茶。”
说完,他抱着我,转身出了正厅。
身后,老夫人摔碎了茶盏。
穿过回廊,花园小径,他抱着我回了房。
那随从办事甚是得力,新房已然是布置好了。
红烛、红被、红帐。
简单,喜庆。
他将我放在床上,道:“贺兰,我与你结为夫妻,你可欢喜?”
他以为我一次又一次帮他,是为了做他的妻。
可我对夫妻这个词,一知半解。
我靠在床上,茫然地看着他,道:“为什么要结为夫妻呢?你愿意跟我睡,我就已经很欢喜了。”
他常年握刀的粗糙的手,摸了摸我的脸:“傻瓜。你要的真不多。”
红烛,晃动着喜庆。
喜被,漾着旖旎。
他脱去外袍,解了衣裳,看着我的眼神,炽热起来。
我忙不迭也开始脱衣服。
他摁住我,道:“做我的女人,乖乖的,衣服,我给你脱。”
哦。
这么麻烦。
早知道少穿几件衣服了。
“你会不?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我看过好多画儿。上回在明月楼,青桃还带着我去见了好大的世面。”
事到临头,我担忧他不会。
他嘴唇贴上来,吻住我:“别说话……”
他潺潺地吻着我,手褪去我的衣服。
他身子很烫。
而我的身体,是冷的。
他吻了很久很久,一路吻下去,从唇,到脖颈,到小腹……
我的身体,有了奇异的感觉。
就像化作了忘川的水,软而缠绵。
还未等我思索画上的招式,他身子一沉,没入了忘川。我与他,合为一体。
在这一刻,我脑海中竟然出现一些散碎的片段。
我穿着长长的紫袍,站在奈何桥上流泪。我手上拿着一朵彼岸花,那彼岸花红得像血。我对着一个男子说:“你知道彼岸花的花语是什么吗?无望的等候。”
真奇怪啊。
我从来没有流过泪,也没有七情六欲。
这画面是怎么来的呢?
难道行房的人,都会出现幻觉?
我赶紧摇摇头,清醒过来。
采阳,是当务之急。
赵玄郎喘气越发粗重了。
现在的他,占有欲很强,时而粗暴,时而温柔。
我终于采到了孟婆所说的“至纯之阳”。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有力的臂弯拥着我,睡去。
“贺兰,以后我每天都要你,好不好?”
他睡着了。
冷峻的面孔,在睡梦里,仍是俊逸的。
我知道,我该走了。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要回阴间去了。
我轻轻移开他的胳膊,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准备走时,我忽然想起了柴荣和肉团团。
好歹在人间相识一场,去道个别吧。
我轻车熟路地从万岁殿的屋顶跳下去。
柴荣还未起身,安静地睡着。肉团团眼睛倒是睁着的,他看见我,很开心:“娘亲,你来了。”
我“嘘”的一声,走近,趴在床边,轻声道:“肉团团,我要走了。”
他歪着头:“娘亲去哪儿?是和母后去一样的地方吗?”
我囫囵道:“差不多吧。”
“娘亲,为什么你们都要走呢?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好吗?”他胖乎乎的小手揪着我的衣角。
“呃……”我看着窗边的一棵桃树,胡乱道:“等桃子结果了,我就回来。”
他“哦”了一声,乖乖地松开了我:“好,那我等娘亲回来。娘亲不要忘了哦。”
“不会忘的。等你父皇醒来,你告诉他,我来过了,跟他道别。”我道。
“娘亲为什么不叫醒父皇呢?”
“不了。”
我转身,离去。
肉团团在我身后道:“娘亲,等桃子结果了,我给你留一个。”
“好。”
我纵身一跃,上了房顶,一路往阴间去。
人间的一切,离我越来越远。
到阴阳路的水帘前,我兀地又出现了幻境。在幻境里,我的心被挖去,做了药引。
我强行用意志打散了幻境。
采阳成功了,我该喜悦,不是吗?
我很快就能练就十成的无情大法,很快就能打败罗刹了。
跨过水帘,到了阴间。
赵文在长长的阴阳路上等我,他的白裳在风里翻飞。
“颜萝,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