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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份地形图不久就完成了。在地图上,庄园和它周围的地区都以一种相当大的比例绘制出来,由于钢笔的线条和颜色,显得清晰易辨,一目了然。这是以上尉几次三角测量得出的准确数据为基础绘制的。这个埋头苦干的人所需的睡眠甚少,没有人像他这样,他白天经常忙于眼前的事务,因此晚间时时也有工作要做。

“让我们着手剩下的工作吧,”他对他的朋友说,“对庄园加以记述,由此就可以对出租的估价以及其他事情做出安排。可是为此需要充分的准备工作,有一点我们得确认和规定下来:要把工作与生活分离开来!工作要求郑重其事,一丝不苟,而生活则可以随心所欲;工作要求按部就班,井然有序,而生活则经常是变化多端。是啊,这种是有其可爱之处和令人高兴的。如果你在一个方面有着信心,那在另一方面也就感到更为自由了,而不会由于两者的混淆,使这种信心由于这种自由而被剥夺和抵消。”

爱德华觉察到这些建议里有一种轻微的责备。他的天性并非不喜欢做事条理分明,但他却从来没有把他的文件分门别类整理得井井有条。那些需要他和其他人一道办理的,那些他个人就能解决的文件,都混在一起;这样一来,他也不能把事务和工作、消遣和娱乐完全区分得清清楚楚。现在他觉得轻而易举了,因为一个朋友承担了这项劳动,由第二个我来进行这种区分,而原来那个我是无法总为此分身的。

他们在上尉住的那一厢设置了文件柜,用于存放当前的往来信函,还为过去的文件设置了一个资料柜。从形形色色的贮藏器具中,从一些房间、橱柜和匣箱里,把所有的文件、字据、报告都找了出来。这混乱的一团很快就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分门别类放进贴有标签的分格的柜子里。想找什么,找到的比所希望的还要完整。一位年迈的秘书前来帮忙,他在白天,甚至夜间也成小时地不离开写字台,可爱德华过去却对他一直不满。

“我简直认不出他了,”爱德华对他的朋友说,“这个人多么能干,多么有用啊。”“这是因为,”上尉回答说,“我们并没有叫他做什么新工作,他所完成的,只是他乐于做的旧工作。你看到了吧,他干得很出色,可一妨碍他,那他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白天,两个朋友就用这种方式在一起度过;晚间,他俩也从不耽误,按时到夏洛蒂那儿聚会。若是没有来自邻近地区和庄园的客人登门拜访——经常是这样的情况——那么,谈话和阅读多半是围绕这样的题目:增进市民社会的幸福、长处和快乐。

夏洛蒂本来就习惯于利用眼前的时机,她看到了她的丈夫的满意心情,也觉得自己受益不少。家中的各种设备,本是自己早就希望的,但却一直没有能够筹办成,现在由于上尉的努力而得以实现。家庭药房一直只有很少的药品,现在充实起来了。夏洛蒂借助易于理解的书籍和交谈,能够比以往更经常、更有效地发挥她那勤恳和助人的本性。

由于考虑到一些常见的和经常出人意料的紧急情况,于是所有为救助溺水者而必需的药品都置办了,比某些靠近池塘、水流、水利设施的地方还要完备。在那些地方是一再发生这一类事故的。这项工作上尉操办得极为详尽。爱德华失口说了一句,在他的朋友的生活里,这样一个事故以奇异的方式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上尉沉默不语,像要规避一次悲惨的回忆,于是爱德华随即住口了。夏洛蒂对此事的大致情况知道得也不少,就把那句话截断,转了个话题。

一天晚上,上尉说:“所有这些预防性的措施是值得称赞的,可我们还缺少最最重要的,就是缺少一个能干的人,他知道该怎样使用这一切。我推荐一位我熟悉的外科军医,他现在要求的条件不高,这是一个在自己的专业里很出色的人物,就是在处理内科急症时,他做的也比一个著名的医生更令我满意哩。在乡村常常感到最缺少的就是这样的应急救助。”

爱德华立即写信,夫妇俩非常高兴,他们留下的一笔可自由使用的款项,现在能派最好的用场了。

这样一来,夏洛蒂也能够按自己的意思去利用上尉的知识和才能,开始对上尉的到来感到完全满意,对一切后果处之坦然了。她习惯于问一些问题,她愿意生活总是那么幸福快乐,因而对所有有害的、死亡的东西,她都唯恐避之不及。陶器上的铅白釉子、铜器上的绿锈,都引起她的某些疑惧。她为此求教,而这就自然而然地涉及物理和化学上的基本概念。

在一些偶然的,但却总是受欢迎的机会中,为了消遣,爱德华喜欢为在场的人朗读。他有着一副非常动听、低沉的嗓音,过去由于朗诵一些诗歌和演说家的作品而受到欢迎,有了名声。他朗诵时感情真挚,生动活泼。现在他选择的是另一些对象,朗诵的是另一些文章。一段时间以来,他朗诵的都是物理、化学和技术方面的优秀著作。

他有一些与常人不同的特点,也许这是他与更多的人相异之处,那就是在他朗诵的时候不能忍受有人看他朗诵的书。从前,在朗诵诗歌、戏剧、小说时,朗诵者和诗人、戏剧家、小说家一样,都怀有热切的意图,希望能产生应有的效果,为此就要引人惊奇,有意地停顿和激起期望。如果有一个第三者有意地用眼睛去扫描他所朗读的东西,那就自然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因此,他朗诵时,总是习惯不要有人坐在他的背后。现在他们只有三个人,他的这种谨慎就成为不必要的了。由于现在他无须引起感情的激动和超乎想象力的惊奇,他本人也就不再去考虑,如何格外小心在意了。

可是有一天晚上,当他漫不经心地坐下朗读时,他发觉夏洛蒂在看他朗读的书。他那旧有的焦躁登时发作了。他责备她,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客气的:“难道不应当把这种以及其他类似的坏习惯永远戒除掉吗!它们在社交场合是令人讨厌的!若是我给某个人朗读,那不就是等于我在亲口向他讲述什么吗?所写的、所印的都代替了我本人的思想,我本人的心灵;在我费力去朗读时,那就像在我的额头、在我的胸前敞开了一扇小窗户。若是那个我要把我的思想陈述给他的人,那个我要把我的感情传达给他的人,总是事先早就什么都知道了,那还要我有什么用呢?每当有人看我所朗诵的书,我总是觉得,我好像是被撕成了两片似的。”

夏洛蒂的机敏之处是她不论在大小场合都善于把每种令人不快的、剧烈的,甚至是激动的言辞加以缓解,把冗长的谈话打断,使乏味的交谈变得有生气。这次她也发挥了她的这样一种卓越的才干。她说道:“若是我说明我在这一瞬间所想到的,那你一定会原谅我的过错。我听到你朗读亲和性,马上就忆及我的亲戚 ,我的两个表兄弟,他们恰恰在这个时候给我带来了麻烦。我的注意力回到朗读上,我听到读的都是无机界的事,我想弄清楚,于是向书上看了看。”

“这是一种比喻的讲法,它使你走神、慌乱,”爱德华说,“这里当然指的都是土壤和矿石,但人却是一个真正的纳尔济斯 ,到处都喜欢照镜子。他把自己当作整个世界的衬底。”

“是这样!”上尉接着说,“凡是在人自身之外的,他都这样去看待;他把他的智慧和他的愚蠢,他的意向和他的任性,都赋予动物、植物、诸种元素和诸多神灵。”

“我不愿使你们远离眼下的兴趣所在,”夏洛蒂说,“你们能否简短地给我讲讲,这里所指的亲和性,究竟是什么呢?”

“这我很乐意,”上尉回答,他转身面对夏洛蒂说,“当然啰,我尽可能把我十年前学到的、读过的讲清楚。至于在科学世界中,人们还是不是这样想,它是不是还符合新的学说,那我就说不准了。”

“够糟糕的了,人们现在,”爱德华喊道,“学的东西没有什么能用一辈子的了。我们的先辈,年轻时候学到的,能一直保持到晚年。可现在,若是我们不想完全落伍,那么每五年就得重新学习。”

“我们女人并不这么认真,”夏洛蒂说,“若是我坦率地说,那在我看来,只是涉及对字义的理解罢了;在社会上,没有比把一个陌生的、生造的字用错更为可笑的了。因此,我只想知道,这个词儿在何种意义上用于这些事物。究竟它与科学有什么联系,那是科学家的事,顺便说一下,就我所知,就是他们从来也难以取得一致的意见呢。”

“为了更快地进入正题,我们该从什么地方着手呢?”片刻沉默之后,爱德华向上尉问道,后者沉思少顷,随即回答说:

“如果允许的话,不妨先从现象说起吧,不久我们就会说到正题的。”

“放心吧,我一定聚精会神地听。”夏洛蒂说,同时把手中的工作放到一边。

上尉开始说:“在所有我们能看到的自然物上,我们首先观察到,它们自身都有着一种联系。当我们把一些不言自明的东西说出来时,听起来未免感到奇怪。但是,只有我们对熟悉的完全理解了,我们才能彼此去探讨那些不熟悉的。”

“我想,”爱德华打断他的话,“举例说明对她和对我们都更好些。你想想水、油和水银,那你就会发现,它们各部分之间都有着一种统一性,一种关联性。除非通过强力或其他测定方法,它们是不会放弃这种统一的。一旦除掉这种强力和其他测定方法,它们就又立即聚合到一起。”

“毫无疑问,”夏洛蒂赞同地说,“雨水能汇聚成河流。早在孩提时代,我们在玩弄水银时就感到惊奇,我们把水银分成一个一个小珠,再让它们重新滚动聚合到一起。”

“我可以顺便提一提一个重要之处,”上尉补充说,“即这种完全纯粹的,通过液体所决定,并且总是通过球形表现出来的联系力。下落的水滴是圆的,您自己刚才也提到了水银珠;甚至一滴下落的熔化的铅,若是有时间完全凝固的话,那它落到地上也会是一个球状。”

“让我先说说,”夏洛蒂说,“看是不是能与您说到一处。正如每一种事物自身都有着一种联系力,它对其他事物来说,也有着一种关系。”

“这种关系根据事物的不同而不同,”爱德华性急地接道,“一旦它们以老朋友、老相识的身份相遇时,它们就很快走到一起,统一起来,彼此都没有什么改变,像酒和水混在一起一样。反之,它们则顽固地、彼此陌生地互不理睬,即使通过机械的混合和摩擦,也绝不能结合在一起,就像油和水,搅和在一起,但马上便彼此重新分离开来。”

“这种情形可不少,”夏洛蒂说,“在这种简单的形式里,人们也可以这样看他们所熟悉的人呢,特别是忆及人们生活于其中的团体。在世界上彼此对立的人群、阶级、各种职业,贵族和第三等级、士兵和平民,都与这些无灵魂的事物有着许多类似之处。”

“对呀!”爱德华说,“正如这一切通过道德和法律可以结合在一起一样,在我们的化学世界里也有触媒,它把互相排斥的结合在一起。”

上尉插了一句:“我们就用碱性盐来使油和水溶在一起。”

“您的讲解不要过于匆忙!”夏洛蒂说,“这样我也好表明我跟得上您的步子。现在我们不是谈到亲和性了吗?”

“完全正确,”上尉回答,“我们立即就能认识到它的全部力量和精确性了。那些相遇时彼此很快发生反应并相互发生影响的,我们称之为亲和。碱和酸,它们是彼此相对立的,也许正因为它们彼此对立之故,才最断然地相互寻求,相互捕捉,改变形态,构成一种新的物质,这种亲和性是够明显的。我们只需想一想石灰吧,它对所有的酸都表现出一种巨大的好感和一种强烈的结合欲!等我们的化学实验材料来了,我们可以给您做各种实验看,那是非常有趣的,比起语言、名称和术语来,这会给您一个更为明确的概念。”

“您听我说,”夏洛蒂说,“如果您称您的这种奇怪的事物是亲和,那我觉得它们并不如血统的亲和,更不如精神和灵魂的亲和。同样按这种方式,在人与人之间会产生真正的诚挚的友谊,因为相对立的特性会使一种内在的结合成为可能。我要等着看看,您让我亲眼看的这种神秘的作用是什么——我不想,”她把脸转向爱德华说,“现在再继续妨碍你的朗读,为了更好地受到教育,我要聚精会神地恭听。”

“既然你请求我们给你讲,”爱德华说,“那你就不能这样轻易地算了,最错综复杂的事例才是最有趣的哩。只有在这类事例上人们才能认识到亲和的程度:密切的,强烈的,疏远的,无足轻重的关系。当亲和性发生分离的作用时,那才是颇为有趣的呢。”

“分离是一个可悲的词儿,”夏洛蒂说,“遗憾的是现在人世间经常听到它,难道在自然科学里也是如此?”

“当然!”爱德华说,“甚至这是化学家的荣誉头衔的一个标志呢,人们称他们是分离的艺术家。”

“现在人们不再这样认为了,”夏洛蒂说,“这做得太对了。结合是一种更为伟大的艺术,一种更为伟大的功绩。一个结合艺术家,在任何领域里都会受到欢迎。——因为你们业已谈到了,那就给我举一两个这样的例子吧!”

“现在我们马上就重新接触到我们刚才已经提到过的名字和讨论过的东西了。”上尉说,“比如说,我们称之为石灰石的东西,是一种纯度不同的石灰土,它同一种弱酸密切地结合在一起,这种弱酸是以一种气体的形式而为我们所熟知的。如果人们把一块这样的石头放进稀释了的硫酸之中,那这种酸立即同石灰石起反应,同它化合成为石膏,而那种气体的弱酸则逃逸而去。这就产生了一种分解,一种新的化合。人们认为有更多的理由来用亲和力这个词儿,因为它确实让人看到了,一种关系优于另一种,一种关系被另一种取而代之。”

“请您原谅,”夏洛蒂说,“正如我原谅自然科学家一样。这儿我从不把它看作是一种选择,而是视为一种必然,甚至认为这样说也勉强呢,归根结底,这也许只是机遇而已。机遇造就了关系,正如机遇成全了盗窃一样。如果你们谈到自然形体,那在我看来,这种选择仅仅只是掌握在化学家的手里,是他把这些物质聚集在一起的。如果它们能结合在一起,那是上帝的仁慈!谈到您提到的那个情况,我只是为那可怜的空气中的酸素感到惋惜,因为它又不得不在无限之中到处游荡了。”

“那就取决于它了,”上尉说,“它可以同水结合为矿泉水,成为健康人和病人的清爽饮料。”

“石膏倒是满意了,”夏洛蒂说,“它已经完事了,成了一种物体,得到了关心,而那个被驱逐出去的物质,还得经过一番磨难,直到重新找到归宿。”

“也许我错了,”爱德华微微一笑,“否则在你的言辞背后就隐藏有一种小小的狡猾的用心。你得承认这种狡黠吧!说到归宿,在你的眼里,我是石灰石,被作为硫酸的上尉所捕捉,失去了你的青睐,变成了一块呆钝的石膏。”

“如果良心使你这样观察你自己,”夏洛蒂回答说,“那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种比喻是好玩的、有趣的,有谁不愿意玩类似这样的游戏!但是人毕竟比那些元素不知高出多少等级,若是有人在这儿过于慷慨地使用和选择亲和力这样美好的字眼儿,那他最好先用在他自己身上,借这个机会考虑一下这个词儿的价值。遗憾的是这类情况我太熟悉了,一种密切的、看来是不可分的两个人的结合,由于一个第三者的偶然介入就遭到破坏,先前结合得很好的一个被驱逐到没有着落的广袤之中。”

“那化学家们有情有义得多了,”爱德华说,“他们让一个第四者加入其中,使每一个都不落空。”

“是这样的!”上尉说道,“这样的情况是最有意义,最值得注意的。这种吸引,这种亲和,这种离弃,这种结合,像是通过十字交叉实实在在地表现出来。四者迄今一直是成对地结合在一起的,使它们相互接触,那迄今存在的结合便解体了,开始了重新的结合。在这种离异和捕捉,逃逸和追求上,人们确实可以看到一种更高一级的目的,人们相信这样的物质有着一种意志和选择的本性,认为亲和力这个新造的词儿是完全有道理的。”

“请您给我描述一个这样的事例!”夏洛蒂说。

“这样的事例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上尉说,“正如说过的,等我一给您做实验看,那一切就清晰明了,十分有趣了。现在我只能用一些您还没有概念的、可怕的新词来给您解释。人们必须对眼前这些表面上没有生机的,而内部却一直准备有所作为的物质有个印象,注意地观察,看它们彼此是如何寻求,如何吸引,如何捕捉,如何破坏,如何吞噬,如何咀嚼;随即从这种最密切的结合中重新出现一种再生的、新的、意想不到的形体;随后人们才相信它们有了一个永久的生命,甚至有思想和理智。这是因为我们的感官几乎不能真正地去观察它们,我们的理智几乎不能去理解它们之故。”

“我不否认,”爱德华说,“这些稀奇古怪的新造的词儿对那些不是通过感官的观察,不是借助概念而就能理解它们的人,确实是困难的,甚至是可笑的。可我们能够很容易用字母把我们刚才提到的关系表达出来。”

“如果您不认为这看起来是枯燥乏味的话,”上尉说,“那我们大概可以用符号简短地加以总结。您设想一个A,它与B密切地结合在一起,通过多种手段和某些强力都不能把它和B分开;您再设想一个C,它同样与一个D密不可分。现在您让这两对儿相互接触,这时A就投向D,C就投向B,而人们不知道究竟是谁先离开谁,是谁先同另一个重新结合在一起的。”

“就是这样!”爱德华插了进来,“直到我们亲眼看到这一切之前,我们把这个公式看作是一个比喻。从这个比喻中我们引导出一个学说,来直接地加以运用。夏洛蒂,你就想你是A,我是你的B,因为我只依附于你,紧跟你,就像B紧跟A一样。很明显上尉就是C,这次他把我从你身边稍微扯远一些。若是你不该在虚无之中游荡的话,那你设法弄一个D来,就是十分公平的了;这毫无疑问是可爱的奥狄莉小姐,你自己不能再为反对她的到来进行辩解了。”

“好的!”夏洛蒂说,“即使这个例子我觉得不完全适合我们的情况,那我也认为我们今天的聚会是一件幸事,我们之间的这种天然的、有选择的亲和力促使我向你们通告一个秘密。我这是说,今天下午,我决定把奥狄莉接回来;我一向忠实的女管家就要辞去工作,因为她要结婚了。这是从我这方面,也是为我的缘故;至于奥狄莉方面的原因,这封信你可以为我们读一读。我不会看你们读的信了,它的内容我自然已经熟悉。你读吧,读吧!”她一边说这番话,一边拿出一封信来,把它递给了爱德华。 o/oe6Q8XR/F80Qww7kpeRL/jDDLP9I/6geq/U27Lz/ml9k1zcAkNSqCfwdq4n39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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