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论欧洲大一统王国》 ^[1]

13世纪中叶，教宗英诺森六世向成吉思汗的儿子们派去了几位僧侣，从他们所写的记述 ^[2] 来看，那时的欧洲人担心欧洲将被鞑靼人 征服。鞑靼人蹂躏了东方之后，长驱直入，打到俄罗斯、匈牙利和波兰，所到之处无恶不作。

成吉思汗命令鞑靼人征服全世界，鞑靼人始终拥有五支大军，在25到30年的时间里，他们向着认为应该去的地方不断推进；有时候，他们固执地围困某地长达10年到12年之久，当他们粮草断绝时，为了让剩下的人活下去而互相残杀。他们总是派出一支先遣部队，把一路上遇到的人统统杀死，把敢于反抗的民族全都处死，对他们表示顺服的民族则沦为他们的奴隶。他们留下手艺人为他们制作用具，用其他民族的人组成一支队伍，专门应对最危险的事情。为了摆脱他们想要征服的那些国家的君主和权贵，他们诡计多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的制度相当严密，绝对不允许内部有人逃跑或在敌人彻底溃败之前进行劫掠。与当时的一般做法不同，他们的头领们只关注行动中的各项事务，从不挥刀上阵。他们用以防守和攻击的武器都相当不错，他们行动迅捷、轻巧，在进行劫掠和摆脱守敌的抵抗方面颇有才干，就像当今的小鞑靼人一样。总之，在那个正规军队为数极少的年代里，鞑靼人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武装。

不过，由于欧洲到处都是古堡和有堡垒守护的城市，鞑靼人难以取得重大进展，更因内部发生分裂，鞑靼人处于被俄罗斯人歼灭的险境。穆罕默德二世把克里米亚给了他们，他们的劫掠范围于是仅限于周围地区，至今依然如此。（第XII节）

请看，莫斯科公国 新近都有哪些邻国？土耳其、波斯、中国 、日本，它成了这些帝国的邻国，它非但没有福气以无边无际的荒漠与这些帝国相隔离，反而因新近的征服战果而造成麻烦，国家的日常收入已经难以支撑了。（第XIX节）

中国的幅员也非常辽阔，由于人口众多，如果水稻收成不好，盗贼就会在各地和各省三五成群地聚集起来，大肆抢劫；大部分盗贼尚未形成气候时就被剿灭，其他盗贼虽然越聚越多，但也逃不掉被剿灭的下场。然而，省份如此之多，离得又是如此之远，很难说不会有几股盗贼侥幸地保存下来，逐渐壮大并扩建为军队，挥师直捣京都，结果是盗贼头领登上皇帝宝座。（第XXII节）

东方的君主对国事的管理有一个值得称道之处，那就是他们今天征收的税赋，都是他们的开国元勋定下的那些税赋，他们让老百姓缴纳的税赋，都是子孙从先辈那里所得知的当年缴纳的税赋。他们不但富足，而且绰绰有余，所以，好几位皇帝颁发上谕，下令每年蠲免帝国中某些省份的税赋 。皇帝们展示的往往是恩惠。然而在欧洲，君主们的敕令尚未颁发下来，大家就已经痛苦万状，因为君主们在敕令里只说他们的需求，从来不谈我们的需求。

东方的国王们都很富有，因为他们的花销不增加，花销之所以不增加，是因为他们不搞新花样，即使搞一点新花样，也是早做准备。这种缓慢准备迅捷执行的做法实在值得称赞。这样一来，坏事很快就过去，好事却长久存续。他们把守业视为巨大成就，依据预知结局的计划支付花销，没有计划就不支付任何花销。总之，掌管国家的人丝毫不折腾国家，因为他们绝不折腾自己。（第XXV节）

[1] 《论欧洲大一统王国》（ Réflexions sur la monarchie universelle en Europe ），成文于1727年前后，1891年首次出版于波尔多。——译者

[2] 参阅柏朗嘉宾：《行记》（ Relations du Frère Jean du Plan Carpin ），以及德·拉克鲁瓦：《成吉思汗传》（Petits de La Croix, l’Histoire de Gengis Khan ）。——孟注 PZIxiGDcsIGWyorHJ9akfN98V2TgXu21BQcQPby9ciT+HqENSnqDjKxetxg5bnO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