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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序一

日本九州大学名誉教授冈田武彦先生在国际上早就享有盛誉,为陈荣捷、狄百瑞、张岱年、杜维明、郭齐勇、陈来等国内外著名学者所推重,在日本国内也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尊崇,成为继安冈正笃之后跨越日本精英社会与市民社会的最重要的代表性学者之一。近年来,冈田武彦先生的一些中译作品又为中国大陆读者所喜爱,成为畅销书,其中尤以《王阳明大传:知行合一的心学智慧》为著。

冈田先生的一些中译作品之所以会成为畅销书,首先与当代中国社会的快速发展有关。从心理学上说,当衣食住行等物质需求已不再占有人们的主要时间和开销的时候,各种读书会、研学游等精神文化方面的需求就会像雨后春笋般爆发出来。人应该如何安身立命的问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变得如此真切。传统文化中的智慧启迪和精神受用能给我们的日常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自然成了普遍关心的问题。其次与当下社会野蛮生长的碎片化思维、断点式思考、弹幕式从众、娱乐式人生等现实状况有关。阅读经典、回归内心、返璞归真,无疑已成为改变这种浮躁生活方式的一剂良药。最后还与冈田先生的研究兴趣和著述方式有关。冈田先生为学的基本特征,就是在虔诚践行阳明精神的基础上,把中国传统哲学中的“体认”方式加以充实和完善,并结合日本传统的神道教而使之进一步体系化和理论化,进而彰显以“体认之学”为核心的“东洋之道”的致思取向和为学宗旨。所以,他对学生的教诲也基本上采用了身体力行、寓智于情、行胜于言式的体验教学法,即使是在日常讲学中,也并不停留在知识层面上,而是更多地教人如何做人,怎样与古代圣哲进行心灵的沟通和对话,在“追体认”中领悟东方先哲的情思和感怀。由此而形成的简易化、通俗化的著书风格,是非常适合于大众口味的。正因为此,近年来冈田先生的著作会被大量译成中文,在中国大陆多次印刷,一版再版。

据笔者所知,二十余年来,中国大陆已出版由笔者独译、合译或由其他学者翻译的冈田武彦先生的著作主要有以下几种:《王阳明与明末儒学》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初版,34万字,吴光、钱明、屠承先译;重庆出版社2016年修订版,钱明校译) 、《王阳明大传:知行合一的心学智慧》 (重庆出版社2015年初版,2018年修订版,88万字,杨田等译,钱明校译) 、简素:日本文化的根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初版,2022年修订版,30万字,钱明译。按:2000年此书曾以《简素的精神:日本文化的根本》为名,由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出版过“内销”本) 、《日本人与阳明学》 (台海出版社2017年初版 35万字,钱明编译) 、《〈孙子兵法〉新解——王阳明兵学智慧的源头》 重庆出版社2018年初版,27万字,钱明、徐修竹译) 、《崇物·简素·兼和——冈田武彦与张岱年的世纪对话》 (黄山书社2018年初版,16万字,钱明、难波征男编译) 、《明代哲学的本质》 (山东人民出版社2019年初版,18万字,焦堃译) 、《王阳明纪行 》(浙江人民出版社2022年初版,21万字,徐修竹译)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冈田武彦先生是中文世界中被翻译出版学术论著最多的当代日本学者之一。

此次由我的学弟同时也是日本九州学派在中国大陆的重要传人、九州大学文学博士连凡教授翻译的《宋明哲学的本质》,是即将在中国大陆出版的冈田武彦先生的第九种书,也是冈田先生的代表作之一。据《冈田武彦全集》主编森山文彦先生介绍,本书是在昭和五十二年(1977)五月十五日文言社初版的《宋明哲学序说》与昭和五十二年(1977)十一月一日文言社初版的《宋明艺术序说》的基础上增补修订而成,于昭和五十九年(1984)十一月二十日由木耳社初版发行。冈田先生去世后,本书被收入2008年明德出版社出版的《冈田武彦全集》第17册。此次中译本即据《全集》本翻译。因此,本书在内容上虽与《宋明哲学序说》和《宋明艺术序说》有部分重合,但却是这两本书的提炼和升华。

然而,过了差不多四十年后的今天,本书还有其翻译、出版价值吗?我曾就此询问过连凡先生。连先生的回答是:“完全必要!”这是因为,连先生近年在武汉大学哲学院哲学专业讲授宋明理学课程时,虽手头有不少前人时贤的著作作为参考文献,但是冈田先生这本著作是这个领域最经典的著作之一。这本书带有明显的教科书兼学术专著的性质,作为宋明理学的教材其体系非常完备,篇幅适中,内容言约意丰,深入浅出,不同于目前学界流行的动辄几十万乃至百万字的高头讲章。同时,这本书又是冈田先生毕生研究宋明理学的理论总结 (如其中阳明学部分的内容就是《王阳明与明末儒学》的修订和压缩,其他内容也基本都是冈田先生在此书之前发表或出版的宋明理学研究论著的修订和整合) ,兼有学术论著的性质。总之,这本书既可供非专业的普通读者作为入门书,以了解宋明理学的精神实质、哲学要义、学派体系及其发展脉络,也可供专业研究者参考使用。冈田先生关于宋明理学研究的论著,这本书可以说是总结性的一本,之前已翻译出版的《王阳明与明末儒学》《日本人与阳明学》《王阳明大传:知行合一的心学智慧》《王阳明纪行》《明代哲学的本质》等,都是专论阳明学的著作,而这本著作则是通贯朱子学与阳明学乃至整个宋明时代文化精神的一本通论性著作,此后出版的一些宋明理学的通论性著作,都跟这本书有一定的关联。

除此之外,连先生还讲了如下理由:随着海外中国学和汉学研究、交流的兴盛,基础性的翻译工作必须先行,名家名著的翻译引进更有其迫切性。如江苏人民出版社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一直不间断地出版由刘东先生组织翻译的“海外中国研究丛书”,以及2010年代以来由阎纯德先生和吴志良先生主编的汉学研究大系”,至今已出版了数百种海外汉学名著,其中虽包括如岛田虔次等日本学者的论著,但绝大部分是欧美汉学家的著作,而且主要是文学和史学研究论著,日本儒学专家的论著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对于连先生讲的这两条理由,我也颇有同感。这也是本人非常愿意与日本方面联络并落实此书的中文版版权转让以及国内出版单位的重要原因之一。

本书中文版的出版,我们得到了九州学派的重要传人、福冈女学院大学名誉教授、大阪咸生书院院长难波征男先生的大力支持,他亲自出面与冈田武彦著作权继承人、冈田先生长子冈田靖彦先生联系,取得了他的书面授权。在联系出版过程中,又得到了北京卓文天语文化有限公司邓东文先生的鼎力支持。同时,我们也得到了承接本书中文版出版发行的重庆出版社的领导与责任编辑的支持与审读。在此,我谨以冈田武彦先生弟子、著作权继承人冈田靖彦先生和难波征男先生之代表的名义向所有支持和资助本书中文版出版的个人、机构与公司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值此恩师冈田武彦先生又一名著即将在中国大陆出版之际,承蒙连凡兄信任,要我写几句话。我除了借此文袒露一点自己的心扉并表达对译者连凡兄的由衷谢意和衷心祝贺外,还非常愿意将此书推荐给大陆的学界同道,以共襄盛宴。谨是为序。

浙江省稽山王阳明研究院 钱明
壬寅年八月十五日中秋夜于心闲斋 TFY1g28EHlZALsW8Vj4U6azbSiunkGMZL6/l3FZWaKNecHEvuaTXaVzpwr2oNT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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