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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海上战略通道的类型、特征、功能

战略通道是涉及国家经济安全、军事安全和能源安全的重大战略要素,在国家发展战略中占据极为重要的位置。能源安全是国家战略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海上能源通道是海上战略通道的核心内涵和重要方向。为此,本章先从广义层面阐述包括海上能源通道在内的海上战略通道的基本要义。

海上战略通道是对国家安全与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战略影响的海上要道、海上航线和重要海域的总称。历史经验证明,海上战略通道对海上航行和海上补给至关重要。若失去对海上战略通道的控制权,就会导致战略物资补给困难,航运贸易萎缩,甚至使国家经济发展受到限制。正确认识海上战略通道的地位与作用,对于确保我国的安全利益、更好地维护世界和平、推动世界各国共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海上战略通道主要包含三部分:

● 第一部分特指一些重要的海峡、水道、运河。

● 第二部分是指海峡及海上运输线的重要交通枢纽,如岛国、岛屿与港口。

● 第三部分是指海上运输线所经过的有特定空间限制的重要海域。

海上战略通道是海上运输线中具有特殊价值的地段,表现如下。

● 海上战略通道是海上运输的必经之地。众所周知,地球上的海洋面积约占地球总面积的71%,约为陆地面积的2.5倍。海洋不仅包围陆地,还把陆地隔成若干块,使许多国家之间远隔重洋。这种自然条件决定了海上航行和海上运输的重要地位。海上战略通道是沟通和串联不同大洋、不同海域的渠道,如直布罗陀海峡连接大西洋与地中海、巴拿马运河连接太平洋与大西洋、马六甲海峡连接南海和印度洋等。

● 海上战略通道是攻防转换的天堑。从地理角度看,海峡是两块陆地或两片海之间的狭窄水道。从军事角度看,海峡既可以作为天堑,也可以作为防守的屏障。海峡的宽度不一。世界上最宽的海峡是位于南美洲火地岛和南极半岛之间,用于连接南太平洋和南大西洋的德雷克海峡,即使在最狭窄处,宽度也有900千米。海峡又是连接海或洋之间的通道,有的地方极为狭窄,如马六甲海峡的最狭窄处仅有2千米。

● 海上战略通道在一定程度上牵动着国家的前途和命运。由于海上战略通道具有独特的地理位置和重要的战略意义,常常牵涉一国的根本利益,关系一国的兴衰成败,因而在这个问题上,很少有讨价还价、妥协或交易的余地。

● 海上战略通道蕴含着民族的尊严与情感。海上战略通道在历史上一般都历经许多沧桑与磨难。部分国家与海峡所在国家、海峡周边国家,为了争夺海峡控制权、海峡当中或附近海域具有战略意义的岛屿,可能发生过战争。在这当中,除了掺杂着各种利益矛盾与纠纷,在相当程度上,还有民族的尊严与情感。

● 海上战略通道是推动世界格局演变的重要动因。作为重要的战略要地,海上战略通道可能牵涉相关国家,特别是世界强国的军事利益和经济利益。

1.1.1 类型

1.按地理特征划分

● 自然形成的海峡水道:一些海上战略通道的重要性得益于天然的地理优势,独特的地理位置,如英吉利海峡、黑海海峡、曼德海峡、马六甲海峡、霍尔木兹海峡都是天然形成的海峡,它们在人类发展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 人工开凿的海上通道:人们为了改善水中交通环境而在一些地峡上开凿运河,连接地峡两岸水域,如苏伊士运河、巴拿马运河、北海-波罗的海运河(基尔运河)、科林斯运河等。

2.按航运价值划分

海峡因诸多原因,航运价值各不相同,大致可分为两个级别:一个是航运价值很高的海峡;另一个是虽数量众多,但航运价值不高的海峡。总体来说,最繁忙的海峡包括:

● 英吉利海峡:位于经济发达地区,有多条重要航线,所通过的船舶数量每年多达20万艘以上。

● 直布罗陀海峡:地中海沿岸国家出入的交通要道,是大西洋-地中海-印度洋重要航线的枢纽,每年约有15万艘船舶通过,其中仅大型油轮每天就通过200多艘。西欧各国的石油、工业原料及工业品绝大多数经此运往世界各地,约占国际航运总量的35%。

● 霍尔木兹海峡:石油宝库波斯湾的航运枢纽,每年通过的油轮数量多达11万艘,运出石油约14亿吨。

● 波罗的海诸海峡:波罗的海沿岸各国通往大西洋的交通要道,每年通过的船舶数量达10万多艘。

● 马六甲海峡:西太平洋通往印度洋的纽带,东亚通往南亚、非洲、欧洲的国际航运枢纽,每年通过的船舶数量达10万多艘。

● 曼德海峡:大西洋-地中海-红海-印度洋航运的枢纽,每年约有2万艘船舶通过。

● 苏伊士运河:北大西洋和印度洋、西太平洋之间的海上航运捷径,比绕道好望角南航线缩短航程8000~10000千米。每年有100多个国家的船舶过往,仅石油运输就占世界油运吨数的四分之一。

● 巴拿马运河:北太平洋和北大西洋之间的海上航运捷径,比绕道麦哲伦海峡缩短航程5000~13700千米。每年的货运量约占世界总货运量的5%。

除上述海峡以外,重要的航运枢纽还有佛罗里达海峡、黑海海峡、望加锡海峡、巽他海峡、朝鲜海峡、莫桑比克海峡、麦哲伦海峡、基尔运河等。

3.按法律地位划分

海上战略通道在国际海洋法规范中,依据法律地位的不同可划分为内海海峡(或群岛水域海峡)、领海海峡、非领海海峡和国际航行海峡等。

● 内海海峡是指在领海基线以内的海峡,即内海水域海峡,如我国的渤海海峡、琼州海峡等。《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内海具有国家陆地的法律地位,国家享有排他性主权,完全有权拒绝外国船舶通过。

● 领海海峡是指海峡宽度不超过领海宽度1倍(不超过24海里)的海峡,且两岸都属于同一国家。若海峡两岸分属于两个国家,则在无特别条约另作规定的情况下,其疆界线是通过海峡中心航道线划分的,海峡的航行制度由《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相关规定和沿岸国协议决定。

● 非领海海峡是指依据有关法律划分、宽度超过沿海国领海宽度1倍(24海里)的海峡。在非领海海峡中,不同宽度的水域分别具有不同的法律地位。位于领海部分的水域具有与领海同等的法律地位。超出领海以外的水域,根据宽度不同,分别为毗连区、专属经济区和公海。因此,广义上将此类海峡视为国际海峡或用于国际航行的海峡。

● 国际航行海峡的概念最先在国际法院审理“科孚海峡案”时被提出,一般是指在公海或专属经济区的一部分和公海或专属经济区的另一部分之间用于国际航行的海峡。还有一些海峡处于国际航行的要道,关系到许多国家的利益,虽然海峡宽度不超过领海宽度的1倍,但由于历史原因或国际公约规定,被用于国际航行的海峡,如位于土耳其境内的黑海海峡,是黑海通往地中海的唯一通道,就属于此类海峡,此外还有直布罗陀海峡、马六甲海峡、对马海峡等,均属于此类海峡。《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国际航行海峡不得阻止外国船舶的无害通过,就是为了限制海峡沿岸国行使阻止无害通过的权利,保证各国船舶能畅通无阻地通过。

4.按功能作用划分

● 唯一型:从一个海域通往其他海域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海峡。不可替代性主要由地理因素、海洋运输的优越性等因素决定。这类海峡一旦被非法或恶意控制,通常难以找到新的替代通道,如直布罗陀海峡、马六甲海峡都是重要的海上航运枢纽。

● 替代型:随着经济的发展及一些海上战略通道的变迁,出现了可替代的海峡。最典型的就是巴拿马运河和苏伊士运河。两者都是人工开凿的运河,被称作“世界上最重要的捷径”:巴拿马运河的通航,使麦哲伦海峡和德雷克海峡的地位相对降低;苏伊士运河的开通,使莫桑比克海峡和好望角南水道的地位相对降低。苏伊士运河一旦关闭,曼德海峡的地位就会跟着降低,莫桑比克海峡和好望角南水道的地位则会相对提高。同样,在马来半岛克拉地峡上拟建的克拉运河一旦开通,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和繁忙程度就会随之降低。

1.1.2 特征

1.地理位置的稳定性

海上战略通道的稳定性源于地理和地缘的稳定性。海上战略通道是天然客观存在的,是非人为设定的,不是靠人的意志随意造就的。因此,就天然禀赋而言,海上战略通道具有一定的不可更改和不可选择性,在社会历史变动中具有相对的自然稳定性,对地区或国家之间的经济活动和安全活动的影响与作用具有恒定和较为确定的特性。

海权论的提出者马汉认为,海洋就像是一个通向四面八方的广阔公用地,在公用地内,一些经常被使用的航线表明,人们往往会选择某些特定的航线而不是选择其他航线。马汉界定的广义上的海权主要是指那些对维持国家经济繁荣至关重要的海权要素。对于海权要素,马汉认为,利益交汇地,无论面积大小,无论是海港还是海峡,战略价值都取决于位置、力量和资源等要素。其中,位置要素应当成为优先关注的要素。正是由于海上战略通道是自然赋予的,不是人为设定的,所以国家所从事的与海洋有关的内外活动,始终都要受到先天或固有的海上战略通道的位置和条件的制约。

2.地缘因素的不可替代性

世界上有三大交通体系,即陆上、海上和空中。在贸易运输中,三大交通体系的排序是,海上运输为第一位,陆上运输为第二位,空中运输为第三位。海上运输在三大交通体系中居于遥遥领先的地位。它的地位是其他任何类型的交通方式所不可替代的。这主要是由三个方面的因素决定的:

● 地理因素。地球表面约71%是海洋,陆地被海洋隔成若干块。

● 社会因素。社会生产力超出自然经济阶段后,越来越多的原材料和最终产品需要洲际运输。

● 海上运输具有极大的优越性。海洋相互连为一体,成为全球的海上运输通道。据专家测算,陆上运输成本是海上运输成本的5倍,空中运输成本是海上运输成本的50倍。海上能够承担大宗、笨重、远距离货物的运输。

3.战略地位的重要性

海上运输的首要地位已经保持了几百年。18世纪以来,海上战略通道代表了海洋国家至关重要的利益,不仅是维持经济繁荣和施加全球影响力的手段,还是国家的生存手段。

海上战略通道涉及国家经济命脉,涉及相关海域和领域的主导权,甚至是国家主权的核心利益,直接关乎国家安全和经济发展大局。从经济上看,海上战略通道是海上交通的走廊和枢纽,是国际海上运输的捷径,是海上运输的生命线,是货物贸易的大动脉。

4.国际法的约束性

目前,国际海上战略通道的使用处在特定国际法体系的覆盖之中,受该体系的保护和约束。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世界一体化的发展趋势明显,国家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依赖性越来越强、影响越来越大,国家利益相互交融的情况日趋明显,一国利益与他国利益、国家利益与全球利益越来越密不可分。世界各国都必须在国际法的约束下,合理、有序、公平、和平地使用海上战略通道。

当今世界,虽然传统意义上对海上战略通道的控制与反控制之争依然存在,但是在更多情况下,国际社会需要通过合作来共同维护海上战略通道的安全。在经济全球化时代,非传统安全威胁日益加剧,恐怖主义、海盗等已经成为世界各国的共同敌人和威胁海上战略通道安全的最重要因素。面对这些威胁,世界各国需要通力合作。任何企图通过单一国家或区域联盟控制海上战略通道来谋取单方面安全,甚至通过控制海上战略通道来谋取私利的图谋和方式都是与时代潮流相悖的。唯有在遵守国际法的基本原则之上,各国通力合作,才能在和平与发展的时代背景之下,实现各自的利益。

1.1.3 功能

1.海上战略通道是海上运输的必经要地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尽管目前交通运输方式多种多样,但从运输成本和经济效益来看,海上运输(尤其是石油、液化气和集装箱等大宗商品的海上运输)仍然是当前主要的运输方式。鉴于世界上主要的海上运输基本上都要经过重要的海峡,因此古罗马哲学家西塞罗曾说,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贸易;谁控制了世界贸易,谁就控制了世界财富,从而控制世界本身。

今天的世界经济是一个全球化的经济,90%的世界贸易运输是通过海上运输实现的,海上运输的安全直接关乎一个国家、一个地区乃至整个世界的经济安全,因为一国经济的发展,与世界市场和世界资源相互依存,融为一体。国家经济竞争力更多地表现为对世界市场和世界资源的拥有及控制能力。世界贸易最方便的运输载体就是海洋,最简捷的途径就是海上战略通道。随着海上贸易量的不断增长,海上战略通道的作用更加强大,已成为经济外向型国家的生命线。世界上任何一条主要海上战略通道遭到破坏,都会使许多国家受到影响,甚至影响全球的政治和经济。

2.海上战略通道是安全战略的重要课题

如果海上战略通道所在的区域发生战争,那么海上战略通道常常是交战的战场和争夺的焦点。例如,一旦重要海峡遭到封锁,就会切断战略物资的补给和经济命脉。在现代海战中,海上战略通道的畅通与否关系到战争的胜负,控制海上战略通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具战略意义。

例如,英吉利海峡是分隔欧洲大陆和大不列颠群岛的狭窄航道。历史上,凭借这个海峡,英国曾挫败法国和德国从海上入侵。1803年,拿破仑为了赶在新的反法同盟形成之前战胜英国,进行了紧张的、大规模的战争准备。英国则通过英吉利海峡加强了对欧洲大陆的封锁,使法国、荷兰和西班牙舰队分别困守在各自港口。为了扭转这一不利的战略态势,拿破仑虽然命令法国、西班牙联合舰队主动出击,但联合舰队却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中被英国海军舰队击溃,拿破仑征服英国的梦想彻底破碎。二战期间,希特勒曾批准了代号为“海狮计划”的行动指令。该计划的总体设想是在宽广的英吉利海峡上发动奇袭,并实施登陆作战。但这个计划需要大量的海上突击力量,若想在短期内完成,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德国企图凭借空军优势,先摧毁英国的空军力量,再夺取英吉利海峡的制空权和制海权,为横渡英吉利海峡、入侵英国本土创造条件。但英国空军挫败了德国的计划,在空战中屡获胜利,德国只能以空军轰炸为主,轰炸持续了几个星期,由于德国空中力量优势有限,因此收效并不明显,不但损失了1732架飞机,还错过了最佳的登陆时间,最后不得不放弃。

3.海上战略通道是国家利益博弈的关键领域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海上战略通道畅通与否,对国家是否能够高效运转都会起到巨大的作用。历史经验教训证明,海上战略通道对国家,特别是对海洋强国具有重要意义,要保护国家利益、促进国家发展,就必须有效地运用海上战略通道。 1zURtKL7KXaDiWaMkCBQpQcPfwqgma869N5A+j3sleaQd0epGeFyVnQBdGfF1q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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