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的田黄石材质、年代、风格,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也是梁初一一直都说过的,就算是梁大祝、梁大庆兄弟两个也都还不觉得,但最后面这一点,却是实实在在的惊到了老兄弟两个,就算是马晓舟都吃惊不已。
年羹尧的印章当中有暗记,马晓舟当然是晓得的,只不过是知道这个暗记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到了现在,几乎是屈指可数,恰好马晓舟也是其中之一。
但对于梁大庆梁大祝兄弟两个来说,年羹尧的每一枚印章都有暗记,这绝对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梁初一笑了笑,起身去拿来柜台上的印泥、纸张,放到茶几上,然后用印章在印泥上使劲儿戳了几下,然后去盖在纸张上。
因为梁初一戳印泥的时候拿着印章特别用力,好像这块印章也没那么值钱似的,看得梁大祝一颗老心脏差点儿就从嘴巴里面蹦了出来。
要晓得,这类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够随便乱用的,就说这年羹尧的印章,这样一用,弄不好在价钱上就得打个折。
所以说梁初一还是太年轻了!
梁初一口气盖了十来下,每一个章印都非常清晰,梁初一满意的看了一遍之后,这才像是放一个打火机一样随手把印章放了回去。
“看见了吗,就这儿……”梁初一放好印章,然后拿起盖满印的纸张,指着上面的记号说。
马晓舟晓得其中奥妙,自然是不去看了,但是梁大庆跟梁大祝兄弟两个却立刻把纸张拿了过去,仔仔细细的比对,梁大祝甚至还掏出自己的印章,在年羹尧的印章旁边盖了几下,以方便比对。
一番比对下来,果然发现了年羹尧的印章那一点儿独特之处,只不过,这个暗记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在雕刻打磨印章平整度的时候,让那一点稍微有点儿凸,但肉眼看不出来,沾上印泥盖章的时候,那个凸点就会比别的地方对纸张的压力更大,这就导致了钢印类似的效果。
马晓舟没去看盖满印章的那张纸,他不需要去看,如同梁初一所说,这枚印章是真的,毋庸置疑。
现在就是价钱方面的问题了,马晓舟不晓得到底什么价位,梁初一才会觉得做到了“货卖识家”,至于这印章的来历,那其实并没那么复杂。
再次印证这枚印章是真的之后,梁大庆是眉开眼笑——梁初一这小子,真是让他开了一回眼,估计这段时间,他都一直在研究这枚印章吧。
有钻劲,有韧性,真是好事儿啊。
梁大祝也是眉开眼笑,胆小的挺不自然,因为马晓舟是他梁大祝联系过来的,这会儿,马晓舟却好像忘记了他的存在似的。
“咳咳……”梁大祝轻轻咳了两声,希望引起马晓舟注意,又说:“马老板,这个……真假嘛……就不用去讨论了,价钱方面,我看……这样好不好……”
马晓舟淡淡的一笑,转头去看梁初一。
梁初一嘿嘿笑:“这印章的来历,不知道马老师是否方便告知……”
马晓舟点了点头:“年羹尧做四川巡抚之后,掌管西南边陲前线,权高位重,尤其是在平定卓子山叛乱之后,雍正更是对年羹尧宠信优渥,甚至说:‘……朕不为出色皇帝,不能赏酬尔之待朕……做千古榜样人物也’,是以,雍正对年羹尧的宠信可见一斑……”
马晓舟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适逢福建道员陶范进京,献寿山石一块,雍正立刻让人将此寿山石一剖为二,制成两方一模一样的印章,君臣各一,并降旨赐与年羹尧,以示皇恩浩荡……”
梁初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果然是出自皇家之物,不过后来应该还有些事情发生,要不然,这块印章,也就不会流落到民间,对吧马老师。”
梁大祝在一旁插了一句话,努力的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世道沧桑,人事沉浮,年羹尧被赐死之后,他的东西自然也就散落民间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是不是这样,马老板……”
梁初一嘿嘿的一笑,马晓舟居然也微微莞尔,除了不认同梁大祝的说法之外,很明显对梁大祝的浮躁直接忽略,反而是跟梁初一笑了笑:“的确还有事情发生。”
随后,马晓舟说起这块印章的另一段来历,据说,年羹尧失宠之后,被雍正赐死,但雍正对其后代甚为宽大,于是年羹尧的一个小老婆,挟裹了这枚印章连同那那道圣旨,逃跑了出去,雍正为了追回这枚印章和圣旨,曾好几次命人追查,但毫无结果,后来,雍正被刺身亡,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到了解放前,圣旨、印章都出现过一次,但随后再次消失,一直都找不着,尤其是那枚印章,应该是被人藏了起来不曾想却落到了梁初一手里。
不过巧得很的是,那道圣旨恰好落到了马晓舟手里,所以,梁大祝跟他一说,他立刻就晓得,消失了两百来年的印章,终于再初次出现。
梁初一呼出一口气,这田黄石印章的来历总算是找到了答案,马晓舟也就算是真正的“识家”,尤其是那道圣旨在马晓舟手里,马晓舟也就用不着敷衍自己。
梁大祝在一旁更是紧张的看着马晓舟:“马老板,这价钱……”
马晓舟却看着梁初一:“我所晓得的,我全都说了,这价钱……”
梁初一双手抱着老袋,往沙发上一靠,微笑:“我说过了,我想要晓得的只是一段来历,或者说是这枚印章的故事,既然是识货,价钱方面的事情,我早就交给我老爸来处理了,呵呵,马老师你请便……”
说完,梁初一真不去管梁大庆跟马晓舟谈价之类的事情。
只不过,马晓舟在中州收藏界虽不是很有名气,终究还是有身份的,在印章的价格上,也就不想在梁初一面前丢了身份,所以,直接就给了梁大庆跟梁大祝都没想到的价格,三十八万!
这个价钱,就现在的行情,还算是中肯,要说升值空间的话,那肯定是大得很,尤其是到了马晓舟手里,至少得翻上一个跟斗,但这是这一行的规矩。
大凡交易价格,除了拍卖价没有定数外,直接的私下交易基本都会取一个“8”的尾数,比如八万八,八十八万等等,要的是个兆头。
比如说放在梁初一手里,因为不晓得这枚印章的真实来历,要么就只能压在手里不卖,要么就只能当成是伪作,买个田黄石本身的价值,而马晓舟拿在手里,不但晓得这枚印章上面的故事,还有那道圣旨作为佐证,相得益彰,直接升值,那就是肯定的了。
再说了,古玩一道,讲究一个“全”,印章拿在梁大庆手里,没有了圣旨也就根本不“全”,就算拿在手里,升值缓慢不说,空间也肯定会小了许多。
所以梁大庆干脆直接出手,然后笑得合不拢嘴的让梁大祝跟马晓舟办理收售合同之类的。
梁初一懒得去管那些事情,反正先前都已经说好了的,这三十八万块钱,铺子里占一半,自己占一半,自己的那一半,直接留给老妈,另外一半除了铺子里面的正常费用,梁初一还能拿到一万来块钱。
不多,但这是梁初一第一次往家里挣的一笔钱,心情特好。
梁初一抱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甚至想着,二叔的事情,虽然是自己给他创造了个机会,但相信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反倒是自己,得天独厚重生一次,可不能再像前段时间这样没头苍蝇似的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全都浪费了。
“是不是得先定个几千万的小目标!”梁初一半闭着眼睛,心里想:到底在多长时间之内,达几千万的资产,才是“小”目标啊?
梁初一不贪,因为前一世就是栽在这个“贪”字上面,而且栽得很惨,什么都贪而且贪得无厌,会栽得很惨这个教训,是梁初一洒尽了血泪才得来的,不能不记在心里。
有个小几千万,这对梁初一甚至梁大庆来说,钱不会太多也不会缺钱,刚刚好。
梁初一美美想着,居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等到梁初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而且能醒过来,还是梁大庆在旁边叫的。
已经下班,该回家了!
梁大庆叫醒了梁初一,笑眯眯的说:“快起来,你妈都快到了……”
“啊……妈来了,哪儿呢……”梁初一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问。
“你这孩子……”梁大庆笑眯眯的骂道:“还没睡醒是吧,走啦走啦……”
梁初一伸了个懒腰,终于清醒过来,有点儿诧异:“妈快到了?快到哪里了,怎么回事?”
“呵呵,今天晚饭,我把你妈叫过来,咱们一家人到外面去吃,跟我儿子庆功,呵呵……”一边笑着,梁大庆又转头:“大祝,你好了没……”
梁大祝正在柜台上收拾着,转头应了一声:“好勒……”
梁大庆说是要去庆功,梁初一打着呵欠,似有几分不满:“庆什么功啊,不就是挣了两小钱儿,不至于搞这么大动静吧……我还没睡醒呢,最好还是找个地儿接着睡……”
梁大庆笑骂:“瞧瞧瞧瞧,又开始翘尾巴了是不是,我跟你说,这可是真要不得,什么叫胜不骄败不馁,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梁大祝在那边收完,听着大哥两个说话,那心里实在不是个味儿,就说今天这顿饭吧,去不去心里都不得劲儿,去吧,人说得是跟梁初一的庆功宴,去了也就只是个陪衬,关键梁初一还阴阳怪气没个好脸色,不去吧,大哥可是说了,庆功,就连同分成,分成,那就是两三万块钱!
不过这钱也不是现在就马上能分的,一年一次,年底分红,平常的月份只拿工资。
梁初一这小子,真他么就是一个妖孽。
吃个饭都能让人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