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木头外面还刷了一层漆,就没法子直接弄清楚这木头佛像到底什么材质,如果是普通的木头那也还没什么,但如果的确是金丝楠木一类的珍贵木材,这尊佛像就老值钱了,稍有破损的话,那价值就会直接翻着跟斗往下跌。
而且这一类的东西比不得其它,不能用普通的去漆药水直接涂抹——直接涂抹去漆药水,弄不好就会造成大面积脱漆,而且极容易造成损坏木质。
梁初一好不容易捡个漏回来,却拿在手变成了废品,那就太可惜了。
“初一,你去买两张最细木的金刚砂布回来。”考虑了好一阵,梁大庆才吩咐梁初一。
“嗯,好的,爸你稍等……”
梁初一很是爽快的应着,随即出了铺子去买金刚砂布。
铺子斜对面二三十米的地方就有日用百货店,那儿有金刚砂布卖,不到三分钟时间,梁初一就买了砂布回来。
梁大庆仔细检查了一下砂布,觉得粗细刚刚好,这才撕了一块固定在锉刀上,然后开始轻轻地打磨佛像上的漆皮。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把观察范围固定在可控区域,而且不会造成连带损害,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物件的完整程度。
梁大庆当真是小心翼翼的足足打磨了七八分钟,几乎是打磨几下就抹掉上面的漆尘,然后仔细的观察一阵,觉得没什么大的问题再才继续打磨。
到了最后,木头终于露出本来面目时,梁大庆有些失望,木质成金黄色,但不是金丝楠木,而是黄杨木,在佛像用材这一类当中算是最普通的材料了。
也就是说,梁初一说是捡这个漏其实并不算得是个“漏”,如果没有剖开那层铜皮的话,五十块钱还算没亏,但现在剖开了那层铜皮,即使重新焊回去,至少也得亏三十块钱,反而是这尊黄杨木雕就这么拿去卖的话,价钱肯能还会高一些。
不管怎么样,总的来说是亏了。
幸好不管亏多少,梁大庆并不在乎这几十块钱,相比以前拿给梁初一出去胡乱用掉的,这点钱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何况这钱是梁初一拿去做生意的,做生意有赚有亏这很正常,赚了固然高兴,亏了也不能太过在意。
梁大庆有点儿失望,反倒是梁初一跟梁大庆很奇怪的说道:“没道理啊,我是亲眼看着那些蝎子往佛像身上爬,而且还躲进这个小洞里,难道动物趋灵这一说还有假?”
“初一,动物趋灵这一说我虽然不晓得你从哪本上书上看来的,但是你别在意这点儿钱,不就几十块钱吗!呵呵,今儿个中午不回家了,叫上你妈,咱一家人去下馆子。”
梁大庆本来是想安慰梁初一,但梁初一却认了死理儿:“不对啊,爸,你想想看,动物趋灵如果是假的就不会写在书上,而这尊佛像应该也有不少年头了,肯定也有不少人看过,如果动物趋灵一说是真的,或者就只有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什么问题……”梁大庆慈爱的看着梁初一:“初一啊,你也说得对,这佛像的确有些年头,而且也有很多人看过,而那么多人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妥,那也就只能说明他本身没什么问题,呵呵,初一,能发现问题思考问题这不错,但别钻牛角尖,跟你妈打电话吧,待会儿下馆子。”
梁初一很是认真:“爸,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我想钻牛角尖,要是我们把这件事反过来想一想,又会是什么情形呢?”
“呵呵……”梁大庆笑了起来:“哎,我说儿子,不就几十块钱吗,你真用不着太在意,咱家不差那几十块钱。”
梁初一很是执拗的分辩:“我也不是说一定在乎这个钱,我就是在想,要是把这件事反过来想,那就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这里面一定还有东西,只不过是隐藏得太好,一般的人根本就发觉不了。”
“哦……”梁大庆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要不这样,你说,我来动手,咱爷儿两个两手把这个谜底给他揭开。”
“成……”梁初一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反正老爸你也说过让我不要在意着点儿钱,那我就算是买个心安。”
“呵呵,成,我就让你安心。”
说着,梁大庆重新拿起工具,问梁初一:“儿子,你说咋办?”
梁初一很直接:“劈开。”
“啥,劈开?”
“对,劈开,那些蝎子玩这个小洞里面钻,说不定是佛像里面的问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真不容易发现。”
“成那我就劈开了,万一……我就拿回去当劈柴烧。”
说着梁大庆就要劈开佛雕。
梁初一赶紧拦住梁大庆:“还是得小心点儿,万一里面有东西,别给伤着了。”
“看你这紧张的样子,我都信了,呵呵,成,我小心一点儿就是,我用削刀。”
动手的时候,哪怕梁大庆其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还是小心翼翼的,就因为儿子的认真和固执。
随着佛像的木头一点儿一点的被削下来,梁大庆的额头都开始冒出一些汗珠子,黄杨木很坚硬,纹路细密且扭结,关键是还得小心翼翼,这就很不容易弄下来一块了
好几次梁大庆都试图直接用磨光机或者切割机,直接打磨或者直接切开,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那些电动工具做这样的细活儿,稍微不注意就没法子达到梁初一的要求。
梁大庆也不想拂了儿子的意思。
几乎用了整整一个小时,就在梁大庆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手里的削刀突然一下子偏离的梁大庆预计的路线,削刀的刃口下子钻进木头很深,很显然里面应该是中空的。
“有情况……”梁大庆不能自制的叫了出来。
转头去看梁初一的时候,不曾想梁初一一直都在旁边盯着,而且显得很紧张。
“有情况……”梁大庆再一次叫道,当然,这个时候梁大庆的内心绝对是充满惊奇和兴奋。
惊奇的是,梁初一是真的捡了漏,兴奋的是,梁初一果然捡了个漏!
至于一直都在怀疑不切实际的动物趋灵一说,到了这会儿,梁大庆早就已经深信不疑了。
事实就摆在眼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梁初一显得更着急,更想晓得自己捡了什么。
“你等着,就还差一点点了。”
梁大庆顾不上辛苦,稍微擦了一把汗水,立刻又拿起削刀削了起来,不过,梁大庆削得更加仔细更加细心。
不多时,佛像的秘密就袒露在父子两个眼面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尊佛像,其实就是个盒子,而且没有开口和机关的盒子,那个小洞原本是开口,但被同样的材料给封死了。
盒子很小,长不过一寸多一点儿,宽不过五六分,里面躺着一枚用黄绸包裹着的印鉴。
一看到这枚印鉴,梁大庆眼睛都直了,手也有点儿发抖。
梁初一在一旁问:“爸,这是啥材质……”
梁大庆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啊啊的哑着嗓子好几下才努力镇定下来,勉强跟梁初一解释:“这……这是……田黄石,顶级田黄石……”
“田黄石?就是号称石帝、帝王石?有一两田黄三两金之说的田黄石?”
梁大庆更加努力的让自己镇定:“是的……是的,就是那个田黄石,顶级的帝王黄……这个,这个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是,你看这儿……”
说着,梁大庆的汗水如同瓢泼,几句话之间,连衣服都湿透了。
这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吃惊、震骇。
因为梁大庆看到了印章上的字,“年羹尧印”四个篆体字!
这枚印鉴居然是年羹尧的印鉴。
如果说一两田黄三两金是不可多得,而年羹尧印这四个篆字,足以让这块田黄石的身价翻上好几倍。
而梁大庆震骇的原因,并不是这块田黄石印章能值多少钱,却恰恰是因为这枚印章是年羹尧的!
“哦,原来是年羹尧的印鉴。”梁初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兴奋。
事实上,在接触到已经被毁掉的福星佛像那一刻,梁初一就已经“看”到过这尊佛像里面的玄机,但因为眼晕没能看清这是谁的印鉴,现在总算晓得了,就是年羹尧的印鉴。
也就是说,自己是真的捡了个大漏。
只不过,这个时候梁初一要做的仅仅只是装着很兴奋配合一下梁大庆而已,要不然自己什么都晓得的话,很快就会穿帮。
看着梁初一很兴奋,梁大庆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
今天两初一的确是捡了个大漏,但这个漏对梁大庆来说,今天捡到这个只能算是运气,来钱虽然快但却只是一个偏门,算不得正道,就算是梁初一晓得动物趋灵什么的,毕竟现在这样的真东西实在不多,而且也不见得每每都是真东西旁边会摆着蝎子蚂蚁之内的动物让梁初一去注意。
人一辈子有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时时刻刻都能捡到这样的大漏,所以说这只不过是一道偏门,梁大庆不希望梁初一从此走上歧路。
想明白这个问题,梁大庆很快就淡定下来。
“初一,你今天的确捡了个漏,但这不是可以靠这个赖以为生的手段,你得明白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眼里也不能就盯着钱……”
梁大庆说得很平静:“你应该对古玩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吧,要不这样,找个机会,我给你找一位这方面的专家,你好好的学学这方面的知识,你觉得呢?”
梁大庆的反应让梁初一这时有些吃惊,只是经过了最初的震骇之后,随之就镇静下来,这份淡定,当真不是梁初一能够想象的。
一开始梁初一还有些担心会因为过度的刺激会让梁大庆突发什么病,见到这么好的东西,恐怕谁一下子都受不了。
现在看来,梁初一的担心还是有点儿多余。
梁大庆不想想之中淡然得多。
不过这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