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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失败的表白

此时的林超涵,正在校园里反复琢磨着怎么去跟师妹季容表白。对他来说,也是人生的第一次,关于这个问题,他思考了很久。

季容比他晚了两届,上大二时,他参加了学校的一个军事爱好者社团,很多大学都有各种各样的文学社团、艺术社团等,甚至是天文社团,倒是军事爱好社团是比较稀罕存在的,因为从小接触机械的缘故,林超涵特别喜欢国外的那些军车、军机之类的重型装备,所以看到到学校看到有这样的社团活动就毫不犹豫地报名了,社团经常组织去参观军事博物馆、航天博物馆之类的活动。像这样的理工学校,女生也是稀罕的,但更稀罕的是,到大四时,这军事爱好社团居然进来了一位女生季容,立即被众星捧月似的呵护起来。

而且,季容不是恐龙,而是如同开屏孔雀,可想而知,在这个社团里,是多么受欢迎。自从季容来了后,还经常带动一些女生跟着参与活动,因此每次活动参加的男生人数都要比从前多出不少。

林超涵还记得第一次季容来报名参加社团时的情景,那天,正好是他负责接待,一位女生走了过来,穿着虽然简单朴素,但是明眸皓齿、气质出众,一阵微风带来一股天然体香,简直令人沉醉。随后他详细地跟季容讲解了社团的宗旨和活动内容,季容恬静而自然地坐在那里,手托着下巴,微笑着聆听,阳光洒在肩头,那一瞬间的绝代风华,简直让林超涵看得两眼发直心动不已。在林超涵的记忆里,那是一生珍藏的画面,无论多少风雨,都不可能抹掉。

在几次活动中,林超涵对季容的印象不自觉地越来越深刻,在那个年代,思想已经逐步解放,校园恋爱成风,但是对某些纯情少男少女来说,中间仍有一层朦胧的纸很难被捅破。也许不是单相思,林超涵从季容的眼里也能看到那种一触即燃的火,那种微妙的感觉让人神魂颠倒。大学数年,因为学习用功的缘故,林超涵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情感经历相当于白纸,所以对跟季容之间的这种微妙感情格外珍惜,因此就始终没有正式表白,他经常想鼓起勇气,邀约季容单独出来约会,但总没有那个胆量和勇气。

转眼间就到了毕业季,这么晚才情窦初开的林超涵认为自己再不疯狂一次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思考了很久,每次梦醒徘徊时分,醒过来的他都在催促自己做点什么,直到有一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会儿,林超涵正在写着情书,多年后,想起那封情书的内容,林超涵依然不免觉得有些羞赧,每次听到《因为爱情》,他都觉得那句歌词太贴切了,“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写完这封仅有数百字,但却耗尽了林超涵毕业功力的情书后,他来到女生宿舍楼附近,紧张地来回走动,不多时,出来了一个女生,但不是季容,是季容的舍友,林超涵好不容易发动无数关系,才请到她出面,传递情书。

这个女生叫谭小伶,她穿着比较随意,圆脸蛋,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伸手就说,“拿来吧!”

林超涵的脸涨地通红,将手中的情书递了过去,顺便递过去了一袋水果。

谭小伶反复打量了一下他,笑着说,“师兄,放心吧,等季容回宿舍,我会把这封信交到季容手上的。”

回去后,林超涵失眠了,直到凌晨才睡着,在梦里他一直在反复排练着即将举行的盛大求爱仪式。

而这一天,改变了林超涵命运的一通电话和一份传真来到了理工大学办公室里。

第二天,校园的清晨比任何时候都很迷人,阳光肆意倾洒,树影斑驳随风摇曳,莘莘学子们已经开始三五成群走在校园的小路上,手中捧着又厚又重的教材笔记本,整个校园书卷气缓缓流动,万物仿如染上了墨香气。

男生宿舍里,单身汉们光着膀子打着呵欠开始刷牙洗脸,而此时的林超涵则已经洗净穿着利索,白衬衣加牛仔裤,梳着流行的郭富城中分发型,来到了情书中约定的地点,校园一片相对僻静的树林里,等候着季容的出现。

他手中的玫瑰花是他起了个大早,跑到校园外的花店里买的。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谈恋爱要先情书、送花、表白,反正林超涵觉得这比较正式,以表达自己内心的相思与深情。

但是在情书里约定的八点钟已经过去了,林超涵从紧张开始有点担心,然后再从担心变成了失望。到九点钟,季容仍然没有出现。

是季容没有收到信,还是她不愿意出现,患得患失的心情让林超涵整个身心陷入了空虚寂寞冷当中。

9点半,10点半都过去了,季容仍然没有出现,林超涵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他的内心充满了失落、失望。

直到人声鼎沸起来,他才发现有很多学生下课要从这里路过了,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片小树林。

他漫无目的失魂落魄地在校园里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第一次在社团碰到季容的地方。突然,他听到一声清脆而熟悉的笑声,他激动地抬起了头,但却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只见不远处季容正挽着一个男生的手,有说有笑地,指着自己第一次接待季容的地方说着什么。

他脑袋轰地一下子炸了开来,登时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几乎无法正常思考了。手中的玫瑰无声地丢在了地上,他很想冲上前去问个究竟,但是理智却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脚步,现在冲上去算什么呢?自己有什么资格质问季容?

他机械地扭转了自己的身子,一步步地离开了,直到身影快消失时,季容蓦然回头,发现不远处地上躺着一束鲜艳的玫瑰。她有些奇怪,抬头一看,好像看到林超涵那熟悉的背景,她甩了甩头发,跑过去捡起了玫瑰,此时林超涵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好可惜啊,多美的花。季容抱着玫瑰想。

然后季容又跑回去牵起了男生的手,说“哥,你看,这么一大捧玫瑰,丢了真可惜。”

那名男生其实是季容的哥哥,名叫季硕,这次是出差来北京,顺道来看季容的,他接过玫瑰,说,“是挺可惜的呢!”然后他想起电视上的情节,单膝跪在地上,开玩笑地说,“妹妹,我们也学习电视上的情节,请接受我的鲜花吧!美女大人!”

季容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也学起电视情节,一副害羞的样子,双手接过了玫瑰。季硕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这个妹妹是他整个家的骄傲,成绩好长得漂亮,从小他就一直呵护着她,就算有时候调皮被父母教训,他也是妹妹的安全港湾。

这一幕本来只是个玩笑,好赖不赖,居然被一些人给看到了,其中就有林超涵的舍友陆伟旦。

陆伟旦本是路过,看到这一幕,登时十分八卦地将女神季容名花有主接受男生献花的情节,绘声绘色地在宿舍里描述开来了。在这所学校里,像季容这样的校花不受关注都不可能,林超涵每次组织军事爱好社团的活动,季容都有参与,陆伟旦作为林超涵的舍友,偶尔也会去玩,认识季容再正常不过了。陆伟旦有点痛心疾首的样子,像校花被摘这种事情,无论有没有机会,男生们都会觉得自己很受伤。

林超涵正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听到陆伟旦同学的八卦,登时受到二连击。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丢到地上的花能被人捡起来二次利用,花是要送给季容的,但是这过程怎么这么曲折,又怎么这么让人不是滋味呢?

陆伟旦嘴上不带把门的,他突然想起参加社团时林超涵和季容貌似有一些可疑的行径,于是便可惜地说,“林超涵,你不是跟季容要好的么,怎么肥水流了外人田?”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么一说,宿舍几条单身汉突然想起来,以前偶尔参加社团的时候,可不是林超涵总是跟季容组团队吗?当时他们私下里还开玩笑说他们是不是一对。

于是所有眼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蒙着被子的林超涵,联想到一大早这小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地出去,回来却一言不发,大家好像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林超涵再受重击,他双眼无神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陆伟旦还跟在后面补了一刀,“你不是失恋了罢?”

宿舍里其它舍友拉了拉陆伟旦的胳膊,让他少说两句,明显看出林超涵的情绪不对,陆伟旦还在嘟囔,“实话实说嘛,早死心早了”。

这个时候,宿舍楼有收音机飘出了“嗞嗞啦啦”地音乐: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3bV+f5xM4ZTMn9c/BlW/JXy9lcC/Q/0n5xBkCNAnjsjMQJ2tyoPkI75WSQzcoxkm



第4章一转身竟错过

受到连番重击的林超涵,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宿舍,迎面遇到辅导员李老师,他喊住林超涵走了过来说,“林超涵同学,你去一趟学校就业分配办公室,关于你的工作分配已经定下来了,办公室通知你过去签个字。”

林超涵一愣,“就业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确定吗?”上次,一些单位来到校园参加校园和用人单位供需见面会,在会上,林超涵受到国内好几家重工制造单位的青睐,某个国家部委部门也对林超涵十分感兴趣,林超涵当时跟几家都相谈甚欢,他一直在盘算留在哪个单位合适呢,怎么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当时大学生仍然有包分配制度,但是僧多粥少,可以双向选择,学生自找出路学校也是欢迎的。

林超涵有点浑浑噩噩地来到了就业分配办公室,自报了姓名后,负责的老师就递过了一张单子,说“你签个字吧,西北汽车制造厂,已经发出调函了,毕业后你的档案就会调过去。”

林超涵睁大了眼睛,“什么?回南河湾那个山沟沟里去?”这是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自己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吗?回去那个地方干什么?他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怎么,你不愿意?”老师问。

林超涵刚要说什么,突然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袭来,他说,“没有,我签字。”

签完字,林超涵走出办公室,自嘲地笑了起来,“看来我也就只是一只山沟沟里的土鸡,永远比不上外面的金凤凰,天下之大,也只有山沟沟里能容得了我了。”

失恋的男子自卑起来,也是很恐怖的,若是从前,林超涵一定要搞个清楚明白,在见识了北京的繁华后,他已经决定不再回南河湾了。但是失恋的打击让他彻底失去了自信,他决定不问前程路,但行好事。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突然对自己的一头头发憎恶起来,自己只是一个山沟乡民,学什么港台明星发型?再好看又有什么用,除了用来顾影自怜,一无用处。

想到便去做,林超涵立即来到校门外的理发店,理发店的老板娘正吃着瓜呢,迎了上来,说,“想理个什么发型?”

林超涵说,“光头!”

老板娘吓了一跳,毕竟是过来人,乐呵呵地说,“小伙子,你失恋了?”

林超涵郁闷地说,“还没恋呢,失什么。”

老板娘比较善解人意,给林超涵系上了理发围巾,“真要理光头,就太糟贱自己了,依我说,你可以理个寸头,越是失恋越要精神点。”

林超涵想了想,说,“也好。”

老板娘使出深身解数,林超涵的一头青丝落了个精光,半天后,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头顶也几乎露出了青色的头皮,只留了点小板寸,离光头也差不多了。

老板娘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板寸技术要求太高,我理的不好,索性短了点,但,你放心,绝对不是光头。”

林超涵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今天出门脑袋被门板给夹了。付钱后就走了。

人生的意外千千万,林超涵后来回忆起来,对那个谭小伶简直用痛恨不能形容,那个谭小伶,拿了他的好处,事情却没办到位,她拿着林超涵的信回宿舍还没进门,就被她的老乡拉着去打牌,等到她想起送信的事,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然后翻裤兜的信,发现裤子被她按到水盆里泡着了,等她把被她揉得皱巴巴粘乎乎的信放到季容手上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的事了,而那个时,季容看着模糊不清的字迹,深觉要读懂除非找公安局刑侦局来做鉴定了。

出得门来,林超涵摸着自己的青头皮,感觉这一天真漫长,大约是人生最悲剧的一天了。然后肚子饿的狠了,不争气地咕起来,提醒着他需要及时去食堂觅食了。

来到食堂,打了一份油腻的红烧肉,吃了起来,也许是失恋让人成熟,林超涵再没了往日的狼吞虎咽,只是默默地吃饭。

这个时候,一声熟悉的“超涵师兄”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林超涵抬头一看,顿时内心感觉又受到一记猛锤。

原来是季容打饭从这里路过,不远处那名男生正在朝她招手。

季容的身上还淡淡地带有玫瑰的香味,季容依然笑得那么好看,说,“师兄,你怎么把头发理得这么短了?我今天好像看到有个人的背影特别像你,看来是看错了,头发没那么短呢。”

林超涵嘴里含着饭,唔唔地一句口也接不上来。

季容说,“我哥在那边等我吃饭呢,要不要一起过来吃?”

林超涵的耳朵一个机灵,“你哥?”

“嗯,我哥,出差来看我,昨天我还跟他去逛了一趟长城呢。”季容热情地招呼着他。

林超涵瞪目结舌,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内心顿时无限纠结起来,他讪讪地说,“那个,还是不要过去了吧。我们又不熟。”

季容倒是心里有点凉凉,她是真心想将林超涵介绍给自己的哥哥认识,对林超涵她一直有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吧,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季容也不在意,她不是个骄傲的人,但是偶尔的骄傲会让人错过生命中很多重要的时刻,于是她端着盘子走向哥哥那里了。

林超涵心里哀叹一声,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好好一腔情意,最后竟给弄得无处安放。此时他只感觉到一种想要钻到地缝里去的尴尬。他突然想到,要是自己的情书对方已经看到了,然而却没有到场,又没有什么表示,还邀请自已跟哥哥一起吃饭,那是不是说明根本就只是不好意思当面拒绝自己呢?季容或许只是不想撕破脸,搞到大家都下不来台而已。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坐不住了。

这就是林超涵的脸皮有点薄了,其实如果他此时勇敢地走过去,勇敢地主动询问季容是不是看到那封信,也许一切的结果都不一样,但是这也只是如果。

林超涵不是一个骄傲的人,但是也不想自讨没趣,年轻的脸皮经不起摧残,他可不想再凑过去被抽脸了,直到此时,他还不知道,那信,季容根本就没看过。如果他的人生经验再丰富一点,也不会被这种小误会给绊倒。但此时,他却只想早点逃离这种尴尬的处境,他恨不得立即就打包回山沟沟里去。

这边厢,季硕一边品尝着学校的饭菜,一边问季容,“刚才那个男生你很熟么?”

季容的脸上不由泛起了一点红晕,说,“嗯,一个社团的师兄,经常在一起活动,所以比较熟。”

季硕不由笑了起来,说,“这个男生为人怎么样?”

季容开心地说,“挺好的,很照顾我。嗯,每次活动我跟他一个组,什么活儿他都抢先干了。有次下雨,他还把外套借我了。”边说,季容还偷偷地回头望了一眼林超涵的位置,突然愣住了,就这么一会儿,林超涵已经不见了。

季硕说,“不用看了,我看到他没吃完就走了。”然后一本正经地盯着季容说,“妹妹,你长大了。”

季容的脸红了起来。

季硕叹了口气说,“但是妹妹,有一个坏消息我要告诉你,家里已经在给你张罗亲事了,你知道的,范家的那个小子,范一鸣,爸妈一直想跟人家结成亲家的。”

季容勃然大怒,“我才不要去跟范一鸣,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跟他结婚,恶心死了。我还小……”

季硕说,“不小了,家里的意思,你过年回去就把亲定了,等你一毕业就结婚。”

季容更加愤怒,“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吧,我今年就不回家了,我马上就申请出国留学,学校我早就想好了。哥,你要支持我,我要钱!”

季硕点了点头,说,“我就知道我妹最有出息,放心,哥挺你,要钱给钱,要力出力,范一鸣那小子,看上去一表人材,其实都是个绣花枕头,没什么用,妹你不愿意嫁给他,哥就帮你离开华夏,看他们能怎么着你!”

季容转怒为喜,“哥,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季容终于恋恋不舍地送走了哥哥。临走时,季硕对季容说,“妹妹,你要是喜欢那个师兄,我劝你也早点下手,好花时节不闲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季容既娇且怒地道,“哥,你也不是好人,你妹妹又不是嫁不出去。”

季硕哈哈大笑,坐着车扬长而去。

然后季容回到宿舍,这个时候已经晚上,看到那封已经被水泡得不成形的信,联想到林超涵看到她的时候,脸上那种复杂又尴尬,甚至有点惊慌的眼神,她有些恍然大悟,但终究信上写什么,却只能靠猜了,一晚上她辗转无眠,她本身就冰雪聪明,又是郎有情妾有意,这种事情,女生天生比男生更敏感。要不是哥哥的到来,让她有点兴奋,也许当时她就能发现端倪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找林超涵,却意外得到了林超涵离开北京的消息。

有些事情,错过便终究是错过了。 3bV+f5xM4ZTMn9c/BlW/JXy9lcC/Q/0n5xBkCNAnjsjMQJ2tyoPkI75WSQzcoxkm



第5章出了一口恶气

林超涵是当晚便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的,实际上,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但在这之前,基本上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事了,就是实习时间了,林超涵也没什么心思在北京找地方实习了。他跟学校借口说西汽那边需要去报道,过段时间等毕业论文答辩前再赶回京来。

学校老师叮嘱了一番后,便同意他回去了。

林超涵先是跟他母亲于凤娟通了一番电话,“妈,我明天坐火车回西汽。”

于凤娟此时已经得到了消息,在电话里像炮仗一样,“都是家里那个没出息的货,让你回西汽,这个破山沟老娘是呆够了,儿子啊,这里没前途,厂子都传说,国家不管了,省里也不要,连部队的订单都快没有了,大家马上要喝西北风了,这个时候,千万别回来啊,回来没出息,跟你爸一样,西汽快不行的时候,才接了厂长职务,这烫手的山竽,谁接谁背锅,这山沟沟要完蛋了啊……”

林超涵一听,觉得有点不对劲啊,好好的西汽,怎么就突然要完蛋了?

有点疑惑地他,决定再跟自己的老爸通个电话,当时打长途电话收费不菲十分不易,他这是跑到校外去找了一部公用电话拨出去的。他想了想,打给厂办,老半天才找到了林焕海。

林超涵听到父亲拿起电话,张口就问“爸,听说西汽就要关门了?这个时候你让我回西汽上班?”

林焕海训斥他说,“瞎说,纯属诬蔑,只是遇上暂时的困难而已,我现在是厂长了,要以身作则,你是我儿子,这个时候要挺身而出,回来西汽充实年轻的人才队伍。别让厂里的职工戳我的脊梁柱骂。超涵啊,我现在面临的情况是刀山火海,你妈这两天已经不让我进家门了,我天天睡过道,你和跟你妈说一下,我得赶紧地换身衣服,这全身都快馊了。”

林超涵十分郁闷地说,“爸,我已经买明天的票回来了。”

林焕海,“嗯?!不是还有两三个月才毕业吗?”

林超涵,“目前学校没什么事,你不是当了厂长吗,我得回来跟你庆祝一下。”林超涵虽然不愿意回西汽,但是从小长大的地方他的感情是有的。目前西汽的状况,也坚定了他想回去看一看的决心。

林焕海,“放屁吧你,我现在就是在油锅上烤,搞不好,这西汽最后一任厂长就是我了,将来写厂史,我这名声会不太好听。”

林超涵说,“爸,你想多了,厂子要是没了,谁来写厂史?”

林焕海叹了口气,“那也是。你想回就回吧,跟学校打好招呼,不能耽误了毕业。”

林超涵说,“知道了,后天见。”

挂完电话,林超涵当晚就收拾好了行李,天刚亮,他就乘坐早班公交来到了北京西站,坐上了回秦川的列车。

在火车咣铛的声音中,欣赏着一路的景色,林超涵脑子里却都是季容的身影,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也许他该问一下季容是不是有看到他写的情书呢?

但是一想到季容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又怀疑季容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拒绝他。

想到自己即将回到山沟沟里,有可能以后一生要把青春献给青山,他就觉得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了。

在这种折磨人的想法中,他的内心慢慢充满了愤懑,这种愤懑不是针对别人,也不是针对季容,是针对他自己的。

那个时候的绿皮车,速度不快,整整开了两天一夜才到县城,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晨了,林超涵全身酸痛,离开又臭又脏的车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感觉像是死去又活了一回。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林超涵在火车站的附近找了一个早餐点,解决一下温饱问题,点了一份凉皮,要了两个肉夹馍,林超涵十分香甜地大吃起来。

正吃着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女人的哭闹声传来,他抬头一看。不远处,一个穿着干部模样的人正在不断推搡着一名女子,旁边一个小女孩正在哭啼不休。

像这种闲事,大家一般都是袖手旁观,但林超涵却有点坐不住了,他认出那名女子身上穿的衣服有西汽的厂标,如果不出意外,是西汽的职工。

他边啃着馍馍边走了过去,很快就从那名妇女的哭声中搞清楚了什么状况,原来这是一对夫妻,丈夫原来是当地粮食局一名普通干部,最近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被提升县粮食局任副局长,但是这厮很快就变了心,抛妻弃子,要和原配离婚重新再娶。而老婆自然是不肯,苦苦哀求他不要跟她离婚,但越是哀求哭闹,这厮就越是不耐烦,说什么也要拉着她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林超涵听了几句,心里就十分鄙视这名男子,他走过去,扶起来了浑身是土,泪水满面狼狈不堪的妇女,把手中没吃的肉夹馍递给旁边哭泣着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安慰了几句后。问道:

“大姐,你是西汽的么?”

妇女茫然地点了点头,还在不停地啜泣着。像她这种情况还是蛮普遍的,西汽来到当地后,主要技术人员都是外部支援而来,还从外面引进了很多青年学生,但也不少是从当地招聘的普通职工,这名妇女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那名男子不耐烦地说,“西汽又怎么着了,马上西汽就要完蛋球,你莫要拖累我。感情都没了,离婚,没得说。”

林超涵闻言大怒,“你凭什么说西汽要垮?我们西汽好得很呢!”

那名男子轻蔑地看了林超涵一眼,“一听你的口音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喽,还不就是西汽那帮油污的粗人里出来的。”西汽当年选址在这里,大动土木,兴建工厂,虽然说有很多外面来的大学生来支援西汽,但是很多工人也是在本地招聘的,消息在当地根本瞒不住,西汽的生产技术外面不懂,但是不妨碍他们从西汽的一些生产安排和内部消息判断西汽现在的状况。

林超涵长得白白净净的,但因为刚从火车里爬出来,浑身的衣服和脸也都脏兮兮的,再加上理的个青头皮子,要说是粗人也不能全冤枉了他。

林超涵顿时火了,“你说谁是粗人?”

那名妇女这个时候回过神来了一点,拉住了脸红脖子粗的林超超涵,“娃子,莫管我们的事,我命苦,没有那个小狐狸精命好。”

林超涵,说,“大姐,莫怕,我也是西汽的人。有厂子为你做主,不能便宜了这家伙。只要我们西汽还存在一天,就不会这种人讨了好去!”

那名男子啐了一口,说,“你眼儿不奏亮的很,啥寒蛋事情么你也管?贼你妈的!”这都是当地西北骂人的方言,林超涵也听得懂。

别看这名男子看上去斯文,居然满口没一句好听的词儿。

林超涵大怒,骂自己的父母孰不能忍了。

他一把揪住这名男子的胸衣道,“你再骂一句!”

这名男子奋力挣脱后,破口大骂,“贼你妈,打你够日的,踢你个耐球的!”说着居然还动手抽了一记林超涵耳光,将他的鼻子都打破了。

真是纯种的贱人啊!周边围观的群众发出阵阵嘘声。

林超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居然出血了,他顿时眼睛都红了。正好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对这个贱男忍无可忍,年轻气盛热血上涌的他,飞起来凌空一脚,将这名男子一脚踢出三尺开外,然后冲上去就是一顿耳光伺候,在噼里叭啦一阵痛殴后,直接将他打成了一个猪头。

那名男子痛得大声喊叫,还不停地骂,被抽了几个耳光后,竟然又变成了哀求,“你个小王八蛋,知道不知道我是谁,唉呀,疼死我了……唔唔,求求你,别打了……”

那名妇女被眼前这一幕都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局面转眼间会变成这样。但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丈夫,不知道怎么地,她隐隐地有几分快意,甚至觉得平时那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干部丈夫,实在是太孬种了。

旁边的吃瓜群众们见林超涵有点收不住手,有几个人赶过来架住了他,劝道,“娃子,莫闹出人命啦。”

林超涵虽然年轻气盛冲动,但毕竟也不是练家子,打了半天,其实也就是皮肉之伤,两人身上看上去都是血,好些也是他自己的。

林超涵随手接过好心人塞过来的纸巾,塞住鼻子,眼角余光看着倦缩一角的男子,觉得很是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这口恶气的代价还是很严重的,那个年代,县城很小,有人斗殴,派出所很快就过来人了。把林超涵带进了局子,通知西汽那边派人来领人。

厂办接到电话也是头大,厂办主任叫王兴发,四十多岁,是当初下乡的知青之一,在西汽从办事员做起,但为人十分精明,低调能干,从不得罪人,历届厂领导对他印象不错,逐步提升到厂办主任的位置。林焕海上任后,王兴发也是鞍前马后,操劳厂里的各种事务,接到派出所电话,问清楚打架的人是谁后,王兴发暗暗叫苦,立即吩咐办公室的人不许外传,同时,给林焕海做了个汇报。

知子莫若父,林焕海听到儿子打架被带到派出所,愣了一下才说,“我的儿子我了解,肯定不会无故打架,你过去先问清楚情况再带回来。” 3bV+f5xM4ZTMn9c/BlW/JXy9lcC/Q/0n5xBkCNAnjsjMQJ2tyoPkI75WSQzcox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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