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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保健、养生与长生不死

《周礼》所载的四种医生,第一是食医,即现在的营养医。他们从事的工作,实际上也是保健与养生。即使疾医,也是“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食物也排在医药前面。这些记载,都反映了先秦时期对于养生保健的重视。

养生的第一项应该是注意饮食。《吕氏春秋·季春纪·尽数》说:要能够健康度过一生,就要去掉妨害健康的因素。妨害健康的饮食问题有:

毕数之务,在乎去害。何谓去害?大甘、大酸、大苦、大辛、大咸,五者充形,则生害矣。

所以《吕氏春秋》告诫人们:“凡食无强厚,味无以烈味重酒,是以谓之疾首。”同时要按时进食,还不要吃得太饱:“食能以时,身必无灾。凡食之道,无饥无饱,是之谓五藏之葆。”(《吕氏春秋·季春纪·尽数》)

第二项就是控制情感。过分激动会伤害健康:

大喜、大怒、大忧、大恐、大哀,五者接神,则生害矣。 (《吕氏春秋·季春纪·尽数》)

第三项是调整生活环境。温度、湿度等都要符合人体需要,否则也会危害健康:

大寒、大热、大燥、大湿、大风、大霖、大雾,七者动精,则生害矣。 (《吕氏春秋·季春纪·尽数》)

《吕氏春秋》认为,养生,在于知道根本。知道了根本,就不会生病:“故凡养生,莫若知本。知本,则疾无由至矣。”(《吕氏春秋·季春纪·尽数》)根本,就是饮食、情绪和生活环境都不应过度。上述引文中的“大”,即为过度。

《吕氏春秋》还指出,无论是气候,还是形形色色的事物,都可能有利于健康,也可能危害健康:

天生阴阳、寒暑、燥湿,四时之化,万物之变,莫不为利,莫不为害。圣人察阴阳之宜,辨万物之利以便生。故精神安乎形,而年寿得长焉。长也者,非短而续之也,毕其数也。 (《吕氏春秋·季春纪·尽数》)

关键是要认识到它们怎样才是适宜的、有利的,能使寿命长久。寿命长久,不是在自然长短的基础上加长,而是能够完成生命的自然长度。

人的生命究竟有多长?至今也不能说是已经解决的问题。但每一个时代,还是有一个大致的标准。比如“人生百年”,就是从古至今中国人对人生长短的大致认识。“人生七十古来稀”,也是古人对人实际上能够达到的寿命的认识。因此,《吕氏春秋》所说的“毕其数”,也就大体在这个范围之内。把养生的目标确定在这个范围之内而不妄想“短而续之”,才是合理的养生思想。认识到各种事物都有有利于健康的一面,也有危害健康的一面,也是正确的,甚至可以说是天才的认识。

上述三项之外,第四项是“血脉流通”或者“精气流通”:

血脉欲其通也,筋骨欲其固也,心志欲其和也,精气欲其行也。若此,则病无所居,而恶无由生矣。 (《吕氏春秋·恃君览·达郁》)

流水不腐,户枢不蝼,动也。形气亦然。形不动则精不流,精不流则气郁。 (《吕氏春秋·季春纪·尽数》)

气郁积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要生病。所以,使血脉或精气流通,也是养生的重要方面。流通的办法,就是运动。《吕氏春秋·仲夏纪·古乐》说,陶唐氏尧统治的时期,天气多阴,积水遍地。民众气郁积滞,“筋骨瑟缩不达”,尧于是创作了舞蹈,使民众郁积的气得以宣导。

通过自我控制和锻炼身体的养生方法,在此一时期,已经有人在具体实行并且也有一定效果。比如鲁国一个叫单豹的,“岩居而水饮,不与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犹有婴儿之色”(《庄子·达生》),于是就产生了更进一步的要求。

《庄子·刻意》中讲到用“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申”的方法,追求长寿的“导引之士,养形之人”。这些人追求长寿的目标,是彭祖。彭祖当时被认为是寿命长达数百岁的古人。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要使生命延长到数百岁甚至更长。

更进一步,就是追求长生不死。《老子》和《吕氏春秋》中都有“长生久视”的说法。但长到什么程度?《老子》没有具体说明。《吕氏春秋》则明确指出,养生的目标,不过是“尽数”或者“毕其数”。他们都没有长生到不死的主张。求长生不死的事例,见于《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客有教燕王为不死之道者,王使人学之。所使学者未及学而客死。王大怒,诛之。王不知客之欺己,而诛学者之晚也。夫信不然之物而诛无罪之臣,不察之患也。且人所急,无如其身。不能自使其无死,安能使王长生哉?

在韩非看来,那个会不死之道的人,不过是个骗子。信不死之道的燕王,是个昏聩的庸人。然而,每当科学有了新的进步,就总会有人利用新的科学成果,进行超范围的应用,使本来正确的科学成果由真理走向谬误。

通过自我锻炼以求长生不死,是由养生见效走向谬误的例子。通过服药追求长生不死,则是由于医学进步而走向谬误的例子。不过这样的活动,仅在《韩非子》一书中有少见的几例。而《吕氏春秋》一书完全没有提及。说明追求不死的活动,即在战国时期,也还是极其个别的现象。通过服药追求长生不死的大规模活动在秦汉时期,所以我们在下一章再加以论述。 HQmR+OzHfVvca1rOWtCk3GeG5OwZ7axuAf8MWW4lgJbqejV48BilkXv0Tk84Jn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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